第二天早上,徐青是被热醒的。
房间被租出去以后,家里就没有多余的风扇了。徐青在杂物间闷了一晚上,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汗浸透了,就连头上的刘海都湿成了条形码的形状。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徐青刚从折叠床上坐起来,就听见一道极响的拍门声从外至内飘进了杂物间。
“都八点了,徐青,还不起来做早饭。快点,等下斌斌要起来了。”
闻言,徐青头皮一紧,生怕房间里那位少爷被吵醒了,赶紧出去制止她妈。
“别喊了,妈!我在这儿。”
颜芳见她从杂物间出来,眉头竖起,“起来了不去做饭,你往杂物间钻什么?里面是有钱还是有饭?”
常年被这样对待的徐青早已习惯,直接忽略了颜芳眼中的不耐。
她解释道:“昨晚来了个急诊,有个外乡人带狗来治病,之后太晚了没地方去,我就让他睡我房间了。”
听见这话,颜芳更不满了,“你现在胆子大了啊,什么人都敢往家里拉。”
徐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捏住颜芳命脉。
“人家付了房费,有什么不可以的。”
“多少钱?”
“50块,已经扫到爸爸手机上了。”
颜芳脸色稍霁,没再说什么,“行了,赶紧做饭去。”
见她没怀疑钱数不对,徐青松了口气,直接扎进了厨房。
她舀水洗净铁锅,准备开始煮面。颜芳则先去一楼先将诊所门开了。
她打开老式门锁,将门推开,发现好些邻居都围在她家门前嘀嘀咕咕。
准确的说,应该是围在她家门前某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豪车前嘀嘀咕咕。
见颜芳出来,隔壁最爱嚼舌的赵婶子立马扯着嗓子问道:“芳子啊,你家门口这辆车谁的啊?我儿子说这车叫什么库里南,老贵了,好几百万呢。该不会是你家青妹子带有钱女婿回来了吧?”
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射向颜芳,羡慕的,嫉妒的,犹疑的,各种情绪都有。
可听见女婿二字,颜芳就想起几天前徐青带回来的那个连彩礼都给不起的庞柏,不由得心中一梗,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哪里有那么好的命,这车是个外乡人的,昨晚带狗来看病,后来晚了没地方去,在我们家借宿而已。”
“嗐,这样啊。”
“我就说呢,他家青妹子的男朋友我见过,看着不像什么有钱人。”
听见这话,颜芳脸色更阴沉了。随后她大步上楼,张口就对徐青数落起来。
“你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机灵点,人家开那么贵的车,你50块钱就把房间租给出去了?你不会多要点吗?这呆样,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这话戳进徐青耳朵时,她正在盛面。陡然提高的音量刺得她一哆嗦,滚烫的汤汁就趁机落在了她虎口上,烫得徐青龇牙咧嘴地抽气。
几乎是一瞬间,尖锐的灼痛直接撑爆了徐青压抑已久的情绪。
她将面碗往案台上重重一放,音量直逼颜芳:“你要是嫌我不够机灵就早点把我嫁出去啊,又不是我非要赖在家里的,你为什么动不动就冲我发火?”
见她还敢顶嘴,颜芳火气更大了,“老娘倒想早点把你嫁出去,但你自己不争气啊,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穷孬货?”
“那还不是你跟爸吃相太难看了!三句话没说完就问人要彩礼,有必要这么心急吗?而且就我们家这情况,人家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将来要是徐斌找女朋友,人家光要彩礼,一分陪嫁都没有你乐意吗?真把我当东西卖了是吗?”
徐青边说,眼中的雾气也跟着升腾起来。可她泛红眼眶激起的不是颜芳的怜爱,而是更加理直气壮地嘲讽。
“老娘把你从小养到大,收点彩礼怎么了?村里谁家嫁姑娘不是这个路数?你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跟着往外拐。今儿个老娘还真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你那男朋友要是没有十二万八的彩礼,这婚事就免谈了,明天我就让媒婆去给你找几个愿意给彩礼的,早点把你这白眼狼嫁出去,免得留在家里留成仇!”
听见这话,徐青心中怒意翻涌,还想分辨,就被一道突兀的开门声遏制住了。
谈扬满脸郁气地站在门口,一双利得像要杀人的眼睛直直射向徐青,“大清早的吵什么?这就是你们家待客的素质吗?”
这道冷然的声音,终于让颜芳记起了自己刚刚上楼的目的。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讨好地冲谈扬笑了笑,“你就是昨晚在我家借宿的老板吧,我女儿不懂事,只收了你50块钱,但我们家平时留人借宿,那都是200一晚的,老板你看,这钱你是不是得给我们补上啊。”
她说话间,徐家其他人也都陆续起床出来了。
徐良材和徐青一样住在二楼,徐父徐母带徐青的弟弟徐斌住在三楼,还有颜芳的侄子颜志奇就住在隔壁村,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潭林村溜达,有时候下午懒得回去,就会来徐家和徐斌挤一屋。
见大家都出来了,徐青没再和颜芳争论,只倔强地抹了把眼泪就回厨房了。
至于谈扬,他对钱数并不在意,加到200也好,2000也罢,他无所谓。只是他这人起床气大得很,在这陌生地方尤甚。
乍然被吵醒,谈扬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语气也比昨晚恶劣了好几个度:“你觉得你家这破房子值200一晚?真以为我有钱就拿我当冤大头呢?”
听见这话,颜芳不乐意了。
“我家房子值多少又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说200就是200,嫌贵你别住啊。看着挺有钱的一小伙,哪这么斤斤计较呢?今天这钱不补你别想走。”
这话真给谈扬整乐了。
从小到大,只有他这混世魔王为难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得上这些乡巴佬来为难他了?
谈扬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颜芳。
“我的确挺有钱的,但我不乐意给你就不乐意给你。不想让我走?行啊。要不我叫个律师过来跟你谈?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敲诈勒索,你觉得够判几年?”
不得不说,谈扬这身从富贵窝里浸出来的气度真的非常唬人。
徐父虽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但听他跟颜芳的对话,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于是赶紧出来打圆场。
“没有没有,我老婆没那个意思,小伙子你说多少就多少吧,我们没意见。那个......你刚起来还没吃呢吧,我女儿刚好煮了面,你也来吃一碗吧。”
谈扬瞥他了一眼,完全没有搭腔的**,只转身回房把元宝抱了出来。
打了针吃了药,元宝今天的状态已经好些了,这破地方对他而言,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目送谈扬一身煞气地离开后,徐青看了眼颜芳,彻底没了吃面的胃口。她抹了把额间被面汤熏出来的热气,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更黏了,索性先回房间拿衣服去厕所冲凉。
将那个掉漆严重的蓝色衣柜打开,她先从上层拿了套外穿的t恤短裤,然后又打开底层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套干净的内衣裤出来。
内衣倒没什么,但那条白色内裤拿到手里时,徐青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因为那条内裤上,似乎附着一层淡白色的浓.稠液体。
一开始徐青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但当她将内裤完全展开后,徐青脑子里轰地一声,脸也跟着充血涨红了。
在和庞柏交往的半年时间里,徐青虽然没和他进行到最后一步,但这种初中就教过的生物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她内裤上那团污.浊的痕迹,分明就是男人遗留下的金-斑!
可之前徐青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唯独昨晚她将房间租给那装逼怪之后,就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条这样的内裤。
想到这儿,徐青怒火中烧,拿起内裤就气冲冲地追下了楼。
而谈扬抱着元宝下楼时,和他那辆静泊在晨光中的库利南一样,不可避免地成了众人目光中的焦点。
毕竟豪车、帅哥、萌宠,这三种要素随意拎出一项,都足以构成了一幅吸睛的画面,更遑论是三者叠加在一起呢?
几个和徐青同村的女孩兴奋地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目光黏在谈扬身上,怎么都撕不下来。
“我靠嘞,这小哥哥好帅。”
“是咯,之前觉得青子对象就有够帅的了,跟这帅哥一比,瞬间没得滋味了。”
而谈扬对这场由自己引起的骚动并无波澜,他不动声色地将元宝放进车内,然后绕到驾驶位准备驱车离开。但他刚打开车门,就被一道怒吼声震住了。
“死变态!你别走!”
谈扬回头,发现是那土包子追了上来。
她快步走到谈扬面前,泄愤似的将那条内裤扔到了他身上。
“你个死变态,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内心这么龌龊!亏我还好心把房间租给你,没想到你居然在我房里做......做那种事!”
这番控诉渣男的模样,让围观的同乡们瞬间瞪大了双眼。
而谈扬在被那团白色布料砸中时,下意识接了一把,就将那团布料团到了自己掌心。
当徐青铺天盖地的谩骂如暴雨般倾泻时,谈扬也被彻底激怒了。
“我变态?我看是你失心疯了吧。怎么,是昨晚的梦没做醒,还是今天出门忘了吃药,才敢跑到我面前来撒野?真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会教训你?”
说完,谈扬突然想起这人发癫的源头,似乎是因为他手里这团不知名的布料,于是他掌心摊开,想看看这到底是团什么逼玩意儿。
只一眼,谈扬的目光便凝固住了。
那团布料呈现出来的三角形状让他瞬间明白,这逼玩意儿......是一条女士内裤!
内裤的中央,好像还沾着一抹乳白色的黏稠液体。
作为一个男人,谈扬当然能看出来那是什么。
瞬间,一股恶心感从谈扬心底迅速蔓延,激得他立即将那团东西扔了出去。
扔完后,谈扬还狠狠擦了几下手心,唯恐那团脏污东西在他手上留下痕迹。他也终于明白这土包子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了。
他荒唐地看着徐青,“你不会以为......这玩意儿是我弄上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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