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纨绔既打不过司逐行，嘴上也讨不到好，脸色憋得通红。
纪洵看着几个狼狈的朋友，心里不由得骂几人没用，面上却佯装镇定，“你到底是司家什么人？和纪暮什么关系。”
司逐行曾委托亲哥帮忙找纪暮，原本只想找个人，但找的侦探挺靠谱，不仅查了纪暮的生平，纪家的人际关系也列了几页。
司逐行没回答，勾起唇角：“纪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爸是你爷爷奶奶婚外情生下的，我觉得，比起婚外情，两个年轻人自由恋爱生下的孩子，纪暮的出生怎么都比你爸好，怎么，你也瞧不起自己亲爹，还真是个大孝子。”
司逐行最后一句尾音拉长，颇具嘲讽意味。
纪洵从小到大众星捧月，第一次遇到不带一个脏字将他骂到泥底的人，听完面色涨红，瞳孔放大。他现在不关心司逐行是什么人，撸起袖子往前冲。
司逐行看着慌乱毫无章法的纪洵，两下将人放倒。
纪洵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随即向地上几人大吼，“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那几个人感受着身上的伤，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自己得罪不起纪洵，纷纷起身准备冲向司逐行，还没动手，冷不丁被一阵声音打断。
“住手。”众人望向声音的主人，是纪暮。
纪暮刚刚宣布完自己退出观益的消息后离开讲台，本想绕过后台抄近道找司逐行，不料赶到刚刚的位置时已没了人影，打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人往这个方向离开。纪暮不放心，连忙跟上，正巧碰上眼前的场面。
等他走近后，众人才发现刚刚在台上儒雅谈笑的人此刻面若冰霜。
纪洵瞧不起纪暮，却处处被纪暮压一头。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人永远是一副淡然模样，仿佛什么都不在乎，除了上次在他办公室打架那次以外，他第一次看见纪暮生气。
他比纪暮大半岁，地上的狐朋狗友也年纪相仿，这些人像纪洵一样，拥有着比普通人更好的家世资源，他们瞧不上纪暮的出身，但心底里不能否认纪暮的优秀。既得罪不起纪洵，更得罪不起名声在外的纪暮。两厢为难下收回手，心底不自觉松了口气，比起这两位，他们现在更怕司逐行。
纪洵看着突然退缩的好友，面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对着纪暮冷言：“果然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你是野种，你朋友是疯狗。”
纪暮走近后上下打量司逐行，见他没有受伤刚放心，不想纪洵这个没脑子的不肯消停。
野种这个称呼纪暮从小听惯了，心里虽然不开心，多生气也不至于，但带上司逐行，纪暮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只是还没等他动作，司逐行率先动手，反应过来时，纪洵已经被司逐行推倒在地单方面进行暴打，一如他重生后第一次在浮星酒吧见到的凶狠模样。
见惯了上辈子慵懒笑着给人挖坑的司逐行，纪暮对于年轻的司逐行风风火火的作风措手不及。
司逐行下手快准狠，纪洵反抗不了开始哀嚎，纪暮担心司逐行下手过重引发意外，伸手拦住司逐行握拳的右手，“逐行，先停手，没必要为了这种人给自己招惹麻烦。”
看着纪暮担心的眼神，司逐行在纪洵腿上重重踹了一脚收手，压下心中的怒火威胁道：
“下次再管不住嘴，我见一次收拾一次。”
“你······”
“阿洵，小暮，你们在干什么？”纪舟突然出现。
看着被揍得凄惨的纪洵和他的朋友，再看看纪暮冷寂神色，心里已经猜了七七八八。
倒是纪暮将身边青年拉至身后观察手的动作令他诧异。
纪暮含蓄内敛，鲜少表现出大的情绪，此刻看着青年的手却有几分紧张，明明远远瞧着这个青年并未吃什么亏，反而是单方面动手。
纪洵见到纪舟，以为他是来为自己主持公道，毕竟纪舟刚夺了纪暮的权，猜想两个人势如水火。
“大哥，这人是个疯子。”纪洵指着司逐行气到炸。
纪舟看了眼纪洵，不明白这个弟弟这么多年为什么不长点脑子。
纪洵猜错了，纪舟就是专程打听了纪暮行踪找来的。
“阿洵，你先别讲话。”纪舟的语气平和，像是在劝解不懂事的弟弟，但偏偏说出来的话没什么温度，颇有几分长兄的威严。
纪洵从小不敢忤逆这个堂哥，听了瞬间安静。
纪舟转身看向司逐行，眼眸浮现一抹笑意，与刚刚不怒自威的模样瞬间切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华酌集团司瑛司总的小公子吧，今晚是我们招待不周，若有不足，还望海涵。”
司逐行不喜欢应酬，但遇见纪舟这种有礼的，从小的教养礼仪能让他完美应对，前提是他愿意。虽然不知道纪暮为什么将观益的职务拱手相让，可受益人是纪舟，与他无关自然不可能，再加上中间夹着一个纪洵，他现在对除纪暮以外的纪家人没什么好印象。
“纪总客气了，你们晚宴不错，倒是我不小心遇到几个背后说人坏话的老鼠，破坏了你们精心准备的晚宴氛围，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司逐行语气尚好，但说出的话指责意味明显，纪舟一时摸不准司逐行态度。
纪舟听说过司瑛和他的大儿子司定渊，传闻两个都是圈里出了名的和气之辈，不想这小儿子竟如此心直口快。
地上几人刚刚爬起，听说司逐行的身份后诧异和懊悔齐齐涌上心头，不由得低下头。
空气瞬间微妙，纪洵想上前被纪舟出手拦住。
“司先生说得哪里话，你与小暮既然是朋友，那我们两家也算有几分交情，阿洵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司逐行仔细端详起纪舟，看着他从容模样，立马觉得这人不简单，只论心境也比纪洵高了不知几倍。
“纪总客气，要道歉，对象在这。”说着眼神望向纪暮。
他的意思很直白，他就是动手了，但纪洵一行人先出言不逊，应该向纪暮道歉。
纪舟觉得头疼，他和纪暮这种见人三分笑的性子，有时候对司逐行这种直白得不留余力的性格难以招架。
想让纪洵道歉是不可能的，自己这个堂弟被二婶疼惯了，根本不可能低头。
转而也望向纪暮。
纪暮了解纪洵及好友的德行，更了解司逐行，虽然来迟几步，但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可以调停，但那势必让司逐行委屈，纪暮不想囫囵揭过：“我是纪家人，有些话可以不计较，但逐行作为客人遭无礼对待是我们招待不周，舟哥觉得呢？”
纪舟头更疼了，理是这么个理。
司逐行看着纪舟为难的模样，他也不在乎纪洵一行人的道歉，见纪暮说不计较，自己又没吃亏，心下也懒得继续牵扯，眼神示意过纪暮后，对着纪舟说道：“违心的道歉我不想听，既然现在纪暮不在观益任职，观益的成立庆典跟他没关系，人我带走了。”
纪舟已经懊悔出来寻人，现在看人想离开，貌似也不是他拒绝就能解决的事情，于是浅笑颔首。
转身之际，司逐行听见刚刚肖想他的男人抱着手嘶一声，双眼斜睨了一圈又补充道，“纪总，纪家这几位狗眼看人低的贵客想让我做小情人，我这人脾气不好，也没伺候人的习惯，忍不住收拾了一下，其余看在纪暮姓纪的面子上不多计较，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
纪暮没想到这些人还有这种龌龊心思，突然后悔那么快阻止司逐行。
“舟哥，麻烦你了。”纪暮突然觉得这么离开太便宜这些人，出声提醒道。
纪舟撇了眼身侧站得歪七八扭的几人，他这些年虽在国外，但这些人基本对得上号。记忆里这些人全是和纪洵一样不务正业的富二代，平日里不可一世，没想到现在被司逐行收拾一顿后不敢吭声。他觉得不用教训也该长教训，但纪暮开口了，事发生在纪家，纪见山此刻又对纪暮有补偿心理，一顿收拾是免不了了。
“放心，我一会儿去叫二叔，爷爷那边我也会告知。”纪洵闯的祸，纪舟觉得由他亲爹去管最合适，顺便再让纪见山敲打两句，纪洵也跑不了教训。
纪暮微微点头，转身和司逐行离开。
司逐行来时和亲哥一起，离开时坐纪暮的车，上车后不忘发微信。司定渊看过后没说话，发了一个贴着无可救药四个字的表情包。
“对了，刚刚忘了问，你今晚还有别的安排吗？”司逐行担心纪暮今晚再待下去会成为众矢之的，不问意见将人带离现场，虽说是好心，但这行为多少有些唐突。
纪暮手上开着车，听了司逐行的话浅笑出声，“没有，感谢逐行把我带出来。”随后定睛望向前方灯火通明的道路，心里清楚就算司逐行不带他离开，他今晚也会自己先走。
司逐行坐在副驾驶，偏头看向纪暮，车内昏暗，只能看见纪暮模糊的下颌线，无端生出一种孤寂之感，想了几秒，随心而动安慰道：“纪暮，你不是，也不用去介意他们的话。”
纪暮听闻怔然一瞬。
不是野种吗？
早已习惯毫无理由的嘲讽，第一次有人小心翼翼顾忌着他的身世，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奇怪。今晚他的情绪确实不如表面那般轻松，虽然离开观益是他重生后一直在计划的事情，对于未来也不是全无规划，但人就是这样，一旦做出巨大的变化，难免低落两分。
“好，逐行别担心，我没放在心上。”是真的不在意。
秋宵风软，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再提纪家的事。十几分钟后纪暮突然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对司逐行说：“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司逐行原本不解，却见纪暮经过眼前的昏暗走进一间二十四小时药店。进门之后稍稍弯腰和店员沟通，结账时扭头看向他，似乎带着笑。司逐行突然觉得纪暮离开纪家也许是最好的决定，自家人带头贬低近亲的能是什么好地儿。
几秒后，纪暮回到车窗旁将司逐行叫下车，再顺手从车里拿出一瓶干净的水。几步之处有个花坛，纪暮拧开盖子让司逐行洗手，洗好后又抽出几张纸擦干他的手。
司逐行的手仅擦破一点皮，不算严重，只是红肿一片看着有几分骇人。纪暮看着不自觉皱眉，檫过酒精后取出药膏，轻手涂在他的手背上。
感受着手上冰凉的药膏和温热指尖，司逐行不由想起一个月前，纪暮也是在一片凉月夜中将他从喧闹的酒吧中带出来，而后小心翼翼帮他包扎被碎酒瓶擦破的伤口。
“疼不疼？”
“不疼，过两天就好。”要不是不好拂了纪暮的好意，手上这伤他可能都不会在意。
“逐行，很多事不必用拳头去解决。”纪暮不想司逐行再因为他有一点意外。有些事，经历一次足以让人悔恨终身。
夜色浓稠，不甚明亮的路灯静静照在两人身上，俩人离得近，司逐行轻易看清纪暮眼底的担忧，心间不由一倏，他发现自己对纪暮这双温沉双眸没有什么抵抗力。
“我知道，今晚那几人除了纪洵都不严重，过两天就好。而且一开始是他们先动的手，警方来了我也算正当防卫。”司逐行从小学散打、跆拳道，最先学的就是控制力道，也知道动手先后在法律认定上的不同，所以他刻意激怒耳钉男子。
纪暮叹口气，语气藏着几分无奈，“我的意思是，你打架自己也会受伤。律法只能维护客观公正，这些公正很多时候不能弥补伤害，没必要为了别人让你自己陷入危险中。”
“好，我下次注意。”司逐行听到一半怀疑纪暮被自己亲哥附身，他对这类善意叮嘱知好歹，应承得干脆利落，至于后面会不会改，那就看当时的心情了。
纪暮没想到年轻的好友这么好讲话，眉头一松，又挤出药膏涂抹另一只手。
上车后，纪暮看着前方有些茫然，一时不知道该开往哪。
司逐行看着纪暮放在方向盘上停顿的手，突然倾身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纪暮，我收留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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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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