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施雅君分别后,李炘然迫不及待地向锦时分享这个好消息,有了施雅君的允诺,她又多了一些底气。
大概是最近在这个项目里得到了许多正向反馈,这让李炘然有些飘飘然,她想起还没有解散的清源村项目群,在里面发了一条消息:这个项目要重启啦!
她刚发完这条消息,另一头锦时的回复就来了:恭喜!今晚做游戏吗?
出差的时候,如果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下午,李炘然的公司会给他们放半天假调整状态,第二天才继续上班,因此这天晚上李炘然有很多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七点见。”
李炘然毕竟不是就读游戏相关专业,对制作游戏的许多环节不太清楚,当时参加比赛的时候也是赶鸭子上架,临时做了很多功课,这么多年过去了,相关知识早忘了。
更糟糕的是,她连文案讲的是什么都已经忘了大半。
因此连上麦以后,李炘然最先做的是翻开先前写的文本,再重温一遍已有的剧情。
电话线那头传来劈里啪啦的键盘声,锦时对李炘然的偃旗息鼓十分不解,边敲键盘边问:“簌簌你怎么不写?”
李炘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都忘了写的什么内容了。”
锦时显然对李炘然的回答感到十分震惊:“怎么会!这个故事超级好,我现在都还有印象。”
李炘然不由得想起了她们的初识——
她们那一届游戏72H和往届不同,入围的比赛需要介绍自己的游戏大致情况,她当时作为项目负责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讲完了自己的项目。
下台后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按着稿子念完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错误,但出彩、为团队加印象分是指望不上了。
没想到的是,当时坐在她后排的锦时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无不崇拜地说:“你们的故事好特别,能冒昧问一下谁是主笔吗?”
李炘然讷讷道:“我就是。”
锦时亮出了微信的二维码:“可以加一个微信好友吗,有空的时候交流一下做游戏的心得体会。”
就这样两人加上了微信好友,锦时在这段友情里很是主动,李炘然又觉得不回应别人十分失礼,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好友。
锦时并没有因为李炘然不说话而沉默,她继续道:“我还记得你要讲述的故事——”
“主角是一个叫方云霞的女人,她本在外打工,父母亲在高彩礼的诱惑下,以病重为由将她骗回家,骗回了那个弃婴塔遍地的村落。知晓婚事后方云霞惊恐地发现她被配的居然是冥婚,而这时她早已被父母囚禁。”
“我还记得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这个懦弱的女人做出了她一生中唯一一次反抗,先是毒杀了所有来参加这场婚礼的人,后又毒杀了这个村子的所有人。每一个帮凶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千万个受害者缩影的方云霞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因为愧疚而自杀,之后再也进入不了轮回。”
“你将这里设置成游戏的开局,意味着惩罚受害者不会是终点。”
李炘然听着锦时抑扬顿挫地在模仿自己介绍着这款游戏,有一瞬恍惚,仿佛想出那个游戏的不是她,而是锦时。
她捧着热水杯暖手,烟气氤氲了她的眼睛,笑笑说:“这个游戏更像你写的。”
锦时也笑:“那作为主笔封的‘亲妈’,我也可以加入吗?”
李炘然看了一眼□□,距离她在群里发送那条对她而言是喜讯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那个群一片死寂,一条回复也没有。
在当代人手机不离手的情况下,工作日的工作时间那么久没回消息,属实是一件不太常规的事。
李炘然咬唇道:“当然可以。只是这个组的成员们好像……”
她没把话说完,但锦时对李炘然的未完之语再清楚不过,她笑了笑:“你怕什么,文案有你,美术有雅君,策划和程序有我,还怕完不成吗?”
李炘然这才确认锦时不是在开玩笑,她再次确认:“你为什么突然想加入?”
锦时答:“‘潮落有声’开发完了,我不想手上闲着。”
锦时很勤奋,业务能力也很强,这是李炘然很早就知道的。当时她参加72H时,锦时才大一,对刚入门编程的学生来说,做游戏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可锦时偏偏作为团队负责人,拿到了那个比赛的一等奖。
几年过去,不知道锦时的水平提高到什么水平了。
锦时在这个时候发来一个文件,她催促着李炘然:“快打开看看!”
文件不大,一分多钟就下好了,李炘然点开这个叫做潮汐的文件,“潮落有声”的标题伴随开场动画出现在李炘然眼前。
见李炘然这头传来诡异的安静,锦时又说:“簌簌,快!让我控制你的屏幕!”
李炘然给锦时弹了个控制屏幕的邀请,锦时同意后说:“一起打完这个游戏吧。”
“潮落有声”虽然不设置游戏里传统意义上的死亡,但它是有终点的,锦时并不是用无穷无尽的大地图来吸引玩家的,它吸引玩家的核心机制是成就系统。玩家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探索,在沿途中不断发现新的风光与景致。
李炘然也想起锦时当时介绍这个游戏时艳光四射的模样——
“这个游戏机制我设置的本意是模拟人生,人生三万天,有许许多多看起来就像复制粘贴的日子,路途上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看到不同的风景,在同样的旅途中,你会不断发现新惊喜,就像游戏中的一个个彩蛋。你永远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死去,不论是游戏还是生活中。”
锦时的抽到上台演讲的顺序在李炘然之前,她的演讲赢得了一片喝彩,这给本来就没有信心的李炘然更大的压力。但令她惊奇的是,锦时居然在她下台后要了她的微信。
想到这里,李炘然笑问:“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锦时答:“当然记得!我听完你的演讲就觉得,哇,你好好看,那个故事也特别好,我一定要去要你的联系方式。”
李炘然被锦时夸得不好意思起来,手上也失了准度,游戏里的小人一头撞上山,脑门上出现了一个眩晕的符号。
锦时大笑,也开始操纵那个小人:“撞一次换个人玩啊。”
就在李炘然以为游戏操控权会被锦时一直握到终点时,锦时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锦时手一滑,小人也跟着脚一滑,跌进了海洋里。锦时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大意失荆州了。我接个电话,你继续。”
李炘然看着小人慢腾腾地从水里爬起来,哑然失笑。锦时没有走开,她显然是想让李炘然听到她的通话内容。李炘然自然也明白,她边操纵着有些滑稽的小人,边听着没有避着她的锦时在讲些什么。
锦时的电话很快结束,她刚撂了电话就兴奋地问李炘然:“听到了吧!”
李炘然只听锦时的回答,并不足以判断出电话里讲了什么,她啊了一声,含糊地答:“没听清……”
锦时清清嗓子,笑着说:“我收到天星的offer了!”
天星是国中数一数二的游戏大厂,是很多游戏制作人都渴望进入的游戏公司,锦时自然也不例外。
“恭喜!”李炘然问,“你实习要就这样定下来吗?还是再斟酌一下?”
锦时如今大四刚开学,他们的课业已经结束了,这学期正在做毕设,等年后就要实习了。
“要定下来了。”锦时沉默了一瞬,才又说:“我投的是海丰市的分公司。”
海丰市是李炘然所在的城市,是国内的新二线,早年依托纺织和鞋业等轻工业发家,后又形成了完备的工业产业链,近年来出于场地、人力、环境等因素的限制,转型迫在眉睫。
海丰市以其独特的文化底蕴和工业优势,近年来在游戏等行业有政策倾斜和技术支持,天星嗅到商机,两年前在海丰市设立了一个分公司。
曾几何时,天星也是李炘然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在毕业那年也投了天星的文案岗,也同锦时一样收到了offer,但之后……
之后的事李炘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回忆,她的专业与游戏半点搭不上边,她凭借着对游戏的热爱,申请了非本专业的实习,因她大学时做了许多项目,老师破例同意了。
她那个时候是天星旗下某款游戏的忠实玩家,已经陪那个游戏走了四年有余,抛去情怀,那款游戏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手游,无论是出于学习还是增长见识,抑或是为简历镀金,这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她第一时间向那个项目组投了简历。
过程很顺利,没过多久李炘然就收到了天星的offer,可惜结果出了一丝丝差错——那个节目组以风格不符以及文案以及满员为由,将她推荐给了隔壁项目。
结果虽不是百分百如意,但这也是对她能力的肯定,李炘然喜滋滋地做起了南下的准备。
她已经在那个陌生的城市看好了要租住的房子,甚至规划好了每天上下班要乘坐哪一班地铁;就在她为大城市里能找到房租不算太离谱且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通勤时间的房子而欣喜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了全国。
她的家人为了她的安全将她禁足在家中,学校带定位的打卡无法造假,这种种的因素将她囚禁在了她的家乡海丰市。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她没能去成天星,但戏剧性的一幕再次发生,她毕业一年后,天星在海丰市开了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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