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烟深吸一口气,将两封书信举到了火苗上,书信一角蹭地一下被火点燃,火苗高高窜起差点烫到指尖,敛烟下意识松开手,那书信便燃烧着掉在了地上。
敛烟有些紧张地盯着书信,从肉眼根本看不出火苗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耐心等待。
过了半晌,火终于一点一点变弱,敛烟发现那书信完全没有被烧毁的迹象,反而上面多出了许多黑色的字。
她欣喜若狂,今日在集市里面所说的竟然是真的!
敛烟弯腰捡起书信,吹了吹上面残余的热度,仔细看向上面的内容,然而越往下看,敛烟的神色便越发凝重。
末了,她拿起另一封书信像刚才一样放在油灯上方点燃,由于过于激动,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火苗差点扫过她的指腹。
“……姐,怎么了?上面到底写什么了?”
敛承允第一次看到自家姐姐这么激动,他心里也慌了,这、这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啊!真是让人着急!
敛烟一声不吭地将信看完,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就看到一屋子的人都目不转睛看向自己,甚至连单听云听见后都从厨房冲了出来,直勾勾盯着敛烟的表情。
“说啊,到底写什么了!”单听云拿着铁勺,急得连连挥舞。
“……你们,自己看吧。”
敛烟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语塞,她将书信递给敛承允,自己则瘫坐在床榻上消化刚才书信里面的信息。
一群人凑过去一起看了书信后,敛承允忍不住爆发出尖叫:“二殿下是、是、是申实的儿子?!!”
“申、申实是谁?”天下阁的人也坐不住了,问道。
这可是事关皇嗣的大事啊,这个叫申实的人竟然有胆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敛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申实,是当年为贵妃伍方仪保胎的太医,听说当年伍方仪迟迟不育,正是这位申太医治好了她。”
她冷笑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哪里是他治好了贵妃,分明是两个人感情深厚,不小心有了身孕,为了欺瞒天下人所以故意将那孩子说成是皇嗣,而伍家得知消息后才将申实灭口。”
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那两封书信,就是伍方仪写给申实的书信,里面充斥着绵绵情意,也提到了他们的孩子严宏道有多么可爱。
伍方仪说,严宏道这孩子像极了他的爹爹申实,只可惜两个人身份天差地别,永远无法在一起。
她还说,若是让明帝知道了这件事,不仅他们二人的性命不保,严宏道也一定会被当做是不详的孩子杀掉。
所以,她让伍飞文送申实离开这个吃人的皇宫,离开是非之地,就让严宏道作为皇嗣长大。
“伍方仪深爱着申实,一定不舍得杀他,我怀疑是伍飞文为了能够一辈子保存这个秘密,这才动了杀心,所以申实并不是失踪了,而是已经死了。”
单听云喃喃开口:“怪不得……怪不得你爹爹说要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伍家很是紧张,而找到这两封关键的证据后,伍骞北三天两头便邀请你爹爹去吃酒……”
她缓缓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所以你爹爹,根本就是被他们两个人任性妄为的行为给害死的……”
敛烟紧紧咬住下唇。
是的,他们二人再互相吸引,再情深义重,但终究不能在一起,他们终究是一场悲剧。
可正是因为他们的任性,加上伍家的阴毒,让爹爹丢了性命。
“这两封信,务必要完整送到京城,呈给陛下。”
敛承允也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道。
敛烟却摇摇头:“不行,没有白矿颜料作为证据,陛下又十分重用伍家,对伍方仪也是宠爱有加,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我怕陛下又会大事化小。”
“可、可是我也听集市那老头说了,白矿颜料很是稀有,我们好不容易遇到的一盒被伍飞文给倒掉了……”
单听云紧缩眉头,连连叹息。
敛烟将视线移到珈乐身上,珈乐感受到敛烟探究的目光,有些尴尬地坐直身子,疑惑地歪歪头。
“你是正统的大西族人,是吧?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进入大西族的领地?”
珈乐一愣,但想到了阁主的话,阁主说,这个姑娘的话他都要听,所以只能听话地点点头。
单听云反应过来敛烟想要做什么,急忙挥舞起铁勺子:“不行!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敛烟却不听单听云说什么,只是直视着珈乐:“那……我若是想要去大西族,甚至想要混入大西族的皇室寻找一种白矿磨制而成的颜料,你能帮我么?”
珈乐挠挠头,又点点头:“有些困难,但,应该可以,白矿,皇室有很多。”
敛承允这才明白敛烟要做什么,刷地一下站起来:“不行!姐,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去!”
“不要争了,我去便好。”敛烟制止了要阻拦她的敛承允:“我计划装作云游四海的画师去采风,大西族对画师都会敬让三分,若是你去了,很可能会怀疑你。”
“可是……”敛承允话哽在喉头,也觉得敛烟说的有道理,他站起身无比担忧地看着自己姐姐。
那可是大西族的领地啊……现在和大西族正是打得不可开交,这个节骨眼若是被人发现她是中原人,那……
敛烟知道他的顾虑,看着敛承允低着头搅着手指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轻轻揉了揉敛承允软乎乎的头发。
“我知道你和娘担心我,但若是这次不将全部证据呈给陛下,给予伍家致命一击,我们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缓缓说道,声音温柔却认真:“事关皇嗣真假,如果陛下不相信白矿的存在,打算大事化小,知道真相的人会被如何对待?”
敛承允垂着头不说话,单听云也在旁边静静站着,他们都知道,大西族,怕是非去不可了。
几个人默默吃完午饭,敛烟便收拾了包裹打算带着珈乐一同离开,而其余人则留下保护母亲和弟弟。
临行前,单听云专门把敛烟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递给她一串像是项链一样的东西,说是项链,但只有一个金属薄片的挂坠。
她轻声道:
“烟儿,母亲不会武功,没什么能够帮你的。”
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金属薄片,仿佛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般。
敛烟看着单听云眼眶微红,有些诧异地喊了一声:“娘?”
单听云从回忆中抽离,连忙抬手擦了擦有些泛出泪花的眼睛,笑着道:“啊……没事,总之,这个薄片可以助你在危机时刻转危为安,但记住……”
她紧紧抓住敛烟的手:“这个薄片只剩下了最后一枚,而且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敛烟有些意外地看向手里的小薄片,银色的,光亮光亮的,看起来是铝制或是铁制的,但摸起来都不像,反而软软的。
敛烟以前便觉得娘亲似乎有着许多秘密,但从没有跟他们说过。
“这个薄片……有什么作用呢?”敛烟有些好奇。
“它可以让你立刻回到你想去的地方,只需要在脑海中默念你想去的地方就好。”单听云解释道:“当初我和你弟弟便是这么从马匪手中逃走的,若是你想要带人离开,抓住那人的手腕就好。”
她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道:“只可惜,当时没有来得及带苗儿一起走。”
敛烟这辈子都不敢想象,这世间竟然还存在这样神奇的东西,她拿起那薄片仔细看了看,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娘,你到底……是从哪里的来的这个东西?或者说……娘你真的是中原人么?”
她一直很困惑,从小娘就有许许多多新奇的点子,周围的人从未听说过。
记忆中,娘从来没有谈到过自己的家里人,唯一一次自己好奇问过,娘才说家里人住在很远的地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她也从来没有提到自己的家乡。
所以……娘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来到这里,直到遇到了爹爹。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敛烟看到单听云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
许久,单听云才缓缓开口:“我的家……很远很远……远到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触及,也没法回去。”
还是和以前的回答一样,敛烟虽然内心好奇但不打算追问下去,正要好好收起那挂坠,又听见单听云说道:
“其实……我以前有机会回去的。”
敛烟收起挂坠的动作一顿,又看向单听云,就见自家娘亲笑得温柔,美眸中波光流转。
虽然岁月让她脸上爬上了皱纹,但单听云依旧是一个颇为端庄的美人。
她叹息着道:“但,我若是回去,你爹爹会很难过的。”
她指着敛烟手里的挂坠:“这也算是我不能回家的安慰吧。”
敛烟定定地看着母亲,她长睫轻颤,低着头凝望着那金属薄片,却没有一丝后悔亦或是无奈,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娘她……为了爹爹放弃了回家的机会,她很爱他。
爹爹去世,娘她……应该很是难过吧。
敛烟轻叹一声,伸出手将单听云抱住,她轻声又坚决地道:
“娘,害死爹爹的人我会一个一个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单听云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她将头深深埋进敛烟的肩头:
“……娘只希望你平安幸福便好。”
此时远在京城的厉思远:想老婆ing……[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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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惊天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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