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San值：75”
姜临一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立刻否认：“这不是我放的，我正准备还书。”说着，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书。
管理员这才合上书页，可他似乎没听到姜临一的后半句话，脸上笑容更盛：“但是您动了它，不是吗？”
没想到对方如此扩大概念，直接将“动”等同于“触碰”和“更改书籍位置”，姜临一知道对方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表情也认真起来：“你有看到我碰到这本书吗？”
管理员毫不在意对方的辩驳，直接反问：“那您也没办法证明，没有碰到啊？”
姜临一微微眯起眼睛：“你们不需要依据是吗？”
管理员得意地笑了笑，又轻轻抚摸了一下怀里的书，封面的动物立刻流露出享受的表情：“依据？”他似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词，“我的判断就是依据。女士，配合管理是您的义务。”
“好，”姜临一笑着点头，不再纠结到底“动没动”的话题，而准备从规则下手，解决整个事情。
“但问题就在这里。”她举起手中还没归还的书，“《图书阅览须知》第二条‘每位读者每次限取一册图书’，这就是我刚刚借阅的图书。”
姜临一不给对方想清楚的时间，继续跟进：“如果这本书是我拿的，并且放错了位置，就代表我在已借阅了一本书的情况下，又拿了第二本书。一个遵守规则的读者，怎么可能同时持有两本书？”
“所以，这本书绝不可能是我放错的。”
眼看管理员得不到便宜就要走，姜临一又叫住他：“等等，还没说完！”
“《阅览须知》的第三条规则是说了‘请勿自行更改书籍摆放顺序’，但是前半句，管理员先生定然不会忘吧？”姜临一说着逼近一步，“‘图书管理员已进行分类整理’，如果这本书是‘已整理’状态下出现在错误位置的，那是否意味着，是您的失职，而非我的错误？”
管理员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声音变得生硬：“你在质疑我的工作？”
面对“你在教我做事”这种压力，姜临一丝毫不怯，直勾勾地迎着他目光：“并不，我只是在陈述规则。规则至上，不是吗？再好心提醒您一句，您现在的行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提供餐饮服务，这同样违反了规则第四条。您是打算继续坚持一个明显违背基础规则的错误指控，并同时违反另一条规则，还是履行您的职责，现在去整理图书，将这本书归还原位？”
她的话每一句都扣在规则的关节上，将管理员彻底逼入了无法动弹的逻辑死角。
管理员拿着书的手抖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程式化的笑容也早已粉碎，看得出来，他很生气，气得几乎要捏碎那本食谱。就连那本食谱封面上的动物都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
“……尖牙利齿！”他几乎是强忍着愤怒，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但规则约束读者的同时，也会约束管理员，让他在此刻做不了任何事情。
“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管理员只能丢下狠话。
他恶狠狠地瞪了姜临一一眼，誓要将她的样子刻进脑海，才不甘地转过身，离开此地。
还书后，姜临一继续在书架间寻找黑皮书的踪影。
她的视线掠过一排文学著作，忽然定格在几个书架之外，侯不语站在那里，脸上交织兴奋与紧张，正拼命朝她招手。他另一只手紧紧捂在外套之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藏了什么不容见光的东西。
有收获？姜临一心头一动，毫不犹豫快步向他走去。
就在迈步的刹那，她余光捕捉到一丝异常：一个戴着厚眼镜、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鬼鬼祟祟地从书架缝隙中窥视着，不是看她，而是侯不语。那年轻人的表情也不像普通读者，反而有一种急切的期待。
“这个笨蛋。”
该怎么办？姜临一左右看了圈，从身旁书架上抽出一本合适的书，攥在手里，同时加快脚步。
刚一到跟前，侯不语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邀功，不等他有动作，姜临一便不容分说地将手里的那本书塞进他怀里，另一只手探入他外套下，将那本黑皮书利落抽出，飞快塞进自己随身的挎包。
做完这一切，她才低声解释了一句：“别说话，有人在盯你。”
几乎在同时，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刚才那名在姜临一这吃了瘪的蓝衣管理员走了过来。年轻人此刻正弓着腰，跟在他背后，脸上堆满了幸灾乐祸，仿佛已经预见了胜利。
“就是他！”举报者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手指几乎要戳到侯不语的眼睛“管理员先生，我亲眼看到他藏起了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没有按照规则上交！他违反了规定！”
听到这话，侯不语瞬间变了脸，怀里紧紧抱着那本书，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他这副模样在对方看来，无疑是做贼心虚的最佳写照。
管理员锐利的目光像老鹰般锁定侯不语，尤其是在看到他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嘴角勾起扳回一城的笑意。他一步步逼近，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检查！”
侯不语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望向姜临一。
姜临一不紧不慢地上前半步，挡在侯不语身前，语气平静无波：“管理员先生，去而复返，是又有什么指教？我的同伴只是在这里安静读书，没打扰到任何人。”
“安静阅读？”管理员嗤笑一声，目光越过她，死死盯着后边的侯不语，“有人实名举报他私藏特定书籍，严重违规！请你让开，否则以同伙论处！” 他把“同伙”两字咬得极重，明显带着威胁和迁怒。
“举报？特定书籍？”姜临一故作惊讶地挑起眉毛，视线轻飘飘地扫过那个一脸得意的举报者，“就凭这位先生的一面之词？请问，他指控的‘特定书籍’，具体是指什么？有什么特征吗？”
“你少装糊涂！”管理员不耐烦地挥手。
“规则第五条中说的黑色封面书籍是吧？”姜临一拉长了语调。
管理员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女人纠缠：“不要明知故犯！他藏的就是那本！立刻交出来！”
姜临一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这就奇怪了？”
她突然一把扯开侯不语的外套，让他怀中的东西亮了出来：
《葡萄酒大全》
烫金的字样在光线下甚至有些反光，刺得人眼晕。
“两位先生，你们眼神好，请仔细看看。”姜临一语气充满了无辜和不解，“什么时候，这本暗红色封面的书，也成黑色的了？是咱们对颜色认知有差异，还是说，规则什么时候悄悄修改了，我没注意到？”
空气瞬间凝固。
管理员脸上的得意和举报者的幸灾乐祸同时僵住。管理员眯起眼，死死盯着那本暗红色的书，仿佛想用目光把它烧穿，看看里面是否藏着另一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举报者最先反应过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锐，“我亲眼看见！是黑的！他刚才明明藏的是黑的！”
“光线昏暗，看错了也说不定。”姜临一泛起戏谑的笑意。
举报者不依不饶，激动地指着姜临一，唾沫横飞：“肯定是他藏起来了！或者换掉了！搜身！必须搜身！连她一起搜！她们是一伙的！”
管理员的眼神再次动摇，怀疑的视线在姜临一和侯不语之间来回扫视。搜身这个提议，显然极具诱惑力。
他试图找回场子，语气强硬：“为了彻底证明你们的清白，配合管理也是您的义务。”
姜临一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脸上笑意也收敛起来：“管理员先生还真是威风，今天这话，我都来回听到两遍了。”
不顾对方铁青的脸色，她继续说道：“第一，我们已经配合您的检查了，您亲眼所见，只有这本红酒书。”
“第二，请问《图书阅览须知》和《阅览室安全规范补充条例》中哪一条、哪一款，明确赋予了您对读者进行强制搜身的权力？您的职责是维护阅览秩序，不是滥用职权，侵犯读者的人身权利和**！”
“第三，”她的目光猛地转向那个举报者，声音冷冽，“他的指控已被证实与事实不符，属于诬告。诬告是否也该承担相应责任？难道只要张口举报，无论对错，都能浪费您的时间，并随意羞辱其他读者吗？”
她顿了顿，最后目光钉回管理员脸上，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管理员先生，您现在的坚持，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在借题发挥，报复我先前指出您工作失职的行为。”
“如果您坚持要无视规则，进行这种毫无依据的搜身，我们是不是可以连带着您之前做的事情，一起好好地和您上级部门沟通说明一下？”姜临一眯起眼睛，这是她的最后通牒。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管理员，此刻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比谁都清楚，是对方又一次站在了规则的制高点上，一旦闹大，理亏的是他。
又是规则！又是这种反将一军的可恶态度！
僵持了足足五六秒，管理员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口粗气，像是被迫吞下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他转过头，将所有怨气狠狠倾泻到那个举报者身上：“废物！眼睛瞎了吗？看不清楚就敢胡乱举报！浪费我的时间！滚！再让我发现你无端生事，有你好果子吃！”
举报者被骂得浑身一抖，脸涨成了猪肝色，灰溜溜地缩着脖子，一个字也不敢吭。
管理员最后用恨不得剥皮拆骨的阴毒眼神狠狠剜了姜临一一眼，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直到管理员的背影消失在书架尽头，侯不语才像被抽走骨头一样，软软地靠在书架上，大口喘气：“吓、吓死我了。姐，你太厉害了！”
姜临一却没有丝毫放松，拍了拍装有黑皮书的挎包，低声道：“别高兴太早，我们只是拿到了钥匙，怎么用，还是个大问题。”她看着管理员离开的方向，继续说道，“现在得罪死了，后面小心点，我怕他还会继续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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