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咱们去晚一步,林婉衣失踪了,大牢里没人。”
听完系统的话,桑明雅沉默良久,来到世子府找徐苏雪。
前段时间徐苏雪胃口一直不好,还以为生病,医师诊治才知道,原来已有身孕。
“徐姐姐,可以摸摸她吗?”得到允准,桑明雅小心翼翼看了几眼,将手放上去。
“孩子还太小,好像什么也看不出来。”徐苏雪笑着展开双臂,将靠近的少女拢入怀中,“你可以近一点感受。”
桑明雅环住并不显怀的腰身,侧耳听着,小声说:“真好。”
姜扶砚恰好也在,看见这幕,朗声开口:“阿弥,正巧你来了,阿雪刚刚还说要去看你。”
冬末,往年的四方城早被隆雪覆盖厚厚一层,今年却只有细雪零星落下。
“医师说才两个月大。”温暖的屋内,姜扶砚也是第一次当爹,挠头,“阿雪说更喜欢女孩,我的话……”
桑明雅弯起眼睛:“我猜,徐姐姐会心想事成。”
姜扶砚戳了戳她,不满道:“喂,我这个当爹的还没你积极呢?”
“那兄长喜欢什么?”
“只要是阿雪的孩子,我都喜欢。”姜扶砚笑容温和。
徐苏雪也弯起眼眸:“扶砚,你先出去吧,我和阿弥有话要说。”
屋内再无旁人。
虽然胎儿还很小,但桑明雅就是感受到,有只小手在轻轻贴向她。
那一瞬间,桑明雅感受到了生命的悸动,鼻子有些酸:“母亲。”
归墟是老魔王死后不久出现的,群妖无主,互相蚕食修为,养出万年大妖,为祸世间。
姜潮音生下她没多久,就前往归墟封印妖王。
桑明雅没什么印象,只隐约知道是个很漂亮的女子,一笑起来,眉眼俱是温柔。
大概就像面前抱着她的徐姐姐一样。
徐苏雪一愣,还以为是勾起她的伤心事:“怎么了,阿弥?”
桑明雅抬起头,姜扶砚一根筋,根本没看出来姜弥曾喜欢过他。
他永远不会再知道。
可桑明雅知道,世上还有另一个人知道。
而那个人,此刻正在温柔注视她。
徐苏雪笑着摸摸她脑袋:“阿弥,我可能不会留在这里太久了。”
桑明雅不解:“为什么?”
“因为一个噩梦,实在是太可怕了。”
桑明雅正想问什么噩梦,徐苏雪捧住她的脸,俯下身,将额头轻轻贴住她的。
这是通感之术,会将施术人所见,悉数呈现给另一人。
很多画面流过,桑明雅再度睁眼,还没从所见中完全消化。
不等她张口,徐苏雪已知道她要问什么。
“蝴蝶妖绑架我时,我在阴山看见的。”她眼底没有怨怼,只剩母性的温柔,“也许生下孩子,我就会离开。不必担心我,我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
桑明雅怔愣,她不止看到徐苏雪所见,站在第三视角,甚至能知晓更多。
比如徐苏雪得知一切后,在幻境里对“姜扶砚”的失控质问。
“姜扶砚,你告诉我,徐家灭门前,你向皇城,呈报的奏折写的是什么?”
为什么徐家亡了,整个城落败,你反而得了圣上青睐,成了世子?
用整个徐家铺路,你良心过得去吗?
姜扶砚本能摇头:“苏雪,不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幻景茫茫白雪散去,桑明雅似乎又看见那个可怕结局。
生下女儿姜潮音,徐苏雪独自离去,余生再没有出现。
徐府被抄家灭族,连系统也不曾知道的东西,通过蝴蝶妖造出的姜扶砚“实梦”,她们看见了。
还原过去的实梦,每一幕都是真实,不存在作假可能。
与被仇恨蒙蔽的徐苏雪不同,桑明雅还多看到了一个黑袍人,藏在阴暗处。
那一人,或许就是转机。
又或许,是更深层的地狱。
无论如何,她得走一趟。
离开前,徐苏雪拉住了她,力气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重。
手上传来痛意,桑明雅也没露出异样神色:“徐姐姐,怎么了?”
徐苏雪声音哽咽:“其实,我知道你不是阿弥。”
桑明雅愕然,知道徐苏雪不会凭空说这种话。
脑子有些发懵,一拥而上的情绪堵住所有感官,让她不知作何反应。
徐苏雪低头,与她错开视线:“因为真正的阿弥,永远不会原谅我。”
良久,桑明雅摇摇头,没有选择隐瞒:“正因为阿弥想得到你的原谅,所以才会有我,出现在你面前。”
徐苏雪不可置信抬头,后者正笑看向她。
*
这几个月,崔延一直赖在四方城,终于探明金银矿山具体位置,准备添油加醋,回皇城复命。
周围服侍的人早已被他借口打发,正准备悄然出门,忽然顿立原地。
屋外鹅毛大雪,雪花中出现一道清冷人影。
一身白裘走近,下面银光微闪。
崔公公错愕:“小城主?”
桑明雅走近,提起袖中长剑。
崔公公惊慌,不由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警告你,咱家可是皇城使者!”
“是你。”银剑直指他,少女声线平静,“伪造徐府通敌证据的人,是你。”
徐苏雪梦境中,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本来桑明雅也不敢肯定,可看见姜扶砚的梦境后,她已无比确信。
“什么是咱家?你有什么证据!”崔延压根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担心她发现自己藏在身上的矿图——拿到这个,就是皇城出兵四方城的理由。
见桑明雅身旁无人,崔延想跑,一张定身符飞来,后背一剑贯穿右胸。
白裙少女走到他身旁,看着他倒下口吐血沫的可怜模样。
暗处的武侍走出来,少女冷静吩咐:“拖下去,押入大牢,无令,不得出。”
审了一日,崔公公实在挨不住刑,供出姜扶砚当初呈上去的奏折下落——在他府中。
至于他为什么收着,桑明雅已经不再关心。
她只想尽快拿到奏折。
*
天气格外怪异,雪还没下尽兴,便有了回暖的势头。
“大概是个早春。”冬棋在殿外嘀咕,瞧着外面一截枯枝抽发嫩芽。
殿内燃着小火炉,桑明雅觉得冷,不肯出去,拉着谢知夜一起躲在被子里。
两人相对而眠,卧在小榻,没有逾举行为。
谢知夜并无睡意,打算等她睡着,就起身离去。
“你没有事情瞒着我吧?”桑明雅困得快睁不开眼,还是环住他脖子,不肯撒手。
空气静默几息。
“没有。”
“江鸣寺的梅花开得很好,我想去看。”桑明雅迷迷糊糊,“你现在就陪我去吧。”
谢知夜盯着外面阴沉的天,怔愣片刻,旋即恢复如常:“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
他抓住她的手,想要挪下去,桑明雅却不肯,声音小得像梦中呓语:“谢知夜,你答应过我,不去修仙,也不再杀任何人。”
良久,他说:“我记得。”
得到答案,桑明雅终于阖眸,松开了手。
“待到开春……”桑明雅没有抬头,瓮声瓮气,“待到开春,我们就成亲。”
谢知夜没有说话,可他眸子里全是欢喜,长久而温柔地注视着。
直到被子里的人睡去,他才抽出被压得发麻的手臂,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离开,阖上门窗,确保风不会灌进去。
来到主殿,他叩响姜尘的书房门。
“进。”
中年男子正出神望着窗外:“今年的雪真怪。”
早早便停了,往年这个时候,气候还远没到回暖的关头。
看着窗边人的背影,谢知夜想了想,“雪很快会重新下起来。”
只要有三阴体生祭,山灵怒火平息,气温就会降下去。
姜尘回身看他。
谢知夜并不躲避那道视线:“我已经找到救治小城主的办法。”
姜尘眸中一亮:“说下去。”
“祭山神,取山髓。”
阴山玉髓,可洗髓愈疾,自然能彻底治愈姜弥体内寒毒。
哪怕与仙道无缘,渡过凡人短暂的一生,却也足够了。
“不可,那底下守着不能动的东西。”姜尘显然是知道什么,一口回绝。
谢知夜遽然抬眸:“我只取阴山玉髓,不会动地灵。”
姜尘骇然:“你如何知道……”
半晌,看清少年脸上的坚决,他颓然坐下:“你准备捉谁去献祭?”
谢知夜垂下眼睫,恢复温良顺和的模样:“只是牢房一个死囚而已。”
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大可不用过问姜尘,直接放手去做。
只是……姜尘始终是她的父亲。
衰颓的中年男子望着窗外,有些心灰意懒:“这件事,你去办吧,不必再问我。”
*
谢知夜前脚离开,桑明雅就睁开了眼。
杏眸清明,毫无倦意,盯着前方看。
顺着她的视线,系统看见一只白瓷花瓶被寒风吹倒,碎了满地。
窗扇大开,房中来了个不速之客。
“姜小姐,又见面了。”那人侧身靠坐在窗沿,手指搅弄着胸前一缕小辫子,敷衍和她打招呼。
见是月清,桑明雅竟有种松气的错觉。
终于来了。
这段日子,她终于找到办法阻止谢知夜。
进入仙门,需要纯粹的灵根,否则,他体内掩藏的魔脉,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为了淬炼灵根,谢知夜一定会用仙门圣物洗髓,而四方城中,唯一能被他找到的,只有……阴山玉髓。
只是,她还在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可惜已经没有时间了。
“走一趟吧,姜小姐。”跳下窗,面容姣好的女子踩着窗格透来的日光,笑盈盈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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