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被大雨浇的透心凉,整颗心哇凉哇凉的,哆哆嗦嗦地跟上谢云洲,和他共用一把雨伞。
伞并不大,勉强够两个人靠在一起躲雨。
姜瑶一心想着在附近找一个躲雨的地方,一般夏季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只要耐心等等,或许一会儿雨就停了。
然而人若是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只见天空中电闪雷鸣,狂风怒号,雨下的越来越大。
即便谢云洲尽量把雨伞倾斜向姜瑶,也还是无济于事,冷冰冰的雨水噼里啪啦冲刷着姜瑶的下半身。
姜瑶全身上下湿透,冻得止不住哆嗦,指着前面磕巴道:“那,那边有避雨的凉亭。”
两人迅速直奔那处凉亭。
破败的凉亭年久失修,木材风化地厉害,四处淅淅沥沥漏着雨。只能说外面下大雨,亭子里下着小雨。
姜瑶直呼自己倒霉,只能继续和谢云洲一块,两人凑合打一把伞,然后坐在亭子里看着大雨倾盆而下。
“你们江北市的雷阵雨,都这么突如其来吗?下得好大。”姜瑶感到心累。
谢云洲:“是你自己没注意变天。你看看现在街上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影吗?”
闻言,姜瑶眼睛张望一圈,顿时发现方圆十里确实空无一人……难道大家都提前跑去避雨了吗orz
姜瑶痛苦面具,“我哪知道这地方的暴雨说来就来。不是说新华书店就在这附近吗,我想着能赶在下雨前,找到书店进去买书……”
谢云洲没再说话,看着她衣服湿哒哒滴着水,被雨淋透的刘海碎发紧贴额头,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都白了。
他脱下工装外套,他衣服也湿了大半,但内里还是干爽的,比姜瑶全身上下湿透好一些。
“做什么?”姜瑶猝不及防。
“别躲,”他冷着脸扣住她肩膀,把尚且带着自己体温的工装外套罩到她身上,“现在风大,你又淋了雨,再不注意避风保暖,迟早要发热。”
“哦。”姜瑶不是不懂他的好意,拢着他的外衣,又被他半抱在怀里挡着风,脸颊不由红了红。
“谢云洲,”她有些尴尬,有心靠说话淡化两人之间有些暧昧的氛围,“这一场雨,要多久才能停啊?”
“不知道,再等等吧。”说罢,他忽然低头,贴了贴她冰凉的额头。
姜瑶更是吓一跳,“你,你干嘛?”
“你身上很冷。”
“废话我肯定冷啊,换你被大雨浇透了你不冷?”她紧张到一口气都不敢喘地说话。
谢云洲望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你好像脸红了。”
“。”
姜瑶深吸一口气,这样亲密贴额头的动作,换谁谁不脸红?
他真的不是在故意撩她吗?
姜瑶暗暗咬牙,看了看他眼神清澈一副光明磊落毫无想法的神情,大概是她想多了!
这狗东西不像是喜欢她趁机接近她的样子。
姜瑶扭头不再看他,仰头观望亭子外的雨势,一心盼着快点雨停。
她和谢云洲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
然而姜瑶内心的祈祷似乎没被老天爷听到。雨声越来越大,久久不停。
道路被淹,街道上渐渐出现积水,积水越来越深,估摸着能到成年人膝盖处的深度。
姜瑶临时躲雨的小亭子地势高一些,暂时没被积水淹上来。
“这雨怎么还不停啊?”姜瑶看得心惊肉跳的。
不是吧,她没那么倒霉吧,历史上江北市这一年有发洪水吗?
她不清楚啊!
谢云洲同样皱了眉,抬头望着仍然不停的暴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再继续下雨,怕是要有洪涝灾害。
“阿嚏。”
有风吹过来,姜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冰冷湿透的衣服贴着她肌肤,让她冻得更厉害了,下意识贴紧了男人。
没办法,谢云洲身上是真的暖和,妈的,人比人气死人。
同样淋了雨,同样在冷风里坐了半天,她浑身冰凉瑟瑟发抖,谢云洲身上淋湿的衣服似乎都半干了,火力是真的旺盛。
谢云洲握了握她冰凉的两只手,直觉这样下去不行,难道雨不停,两人就一直在这干等着?
不行。
他看着街上越来越深的积水,当机立断道:“走,先回公安局,那边地势高。”
“啊?”姜瑶不愿意淌水,况且雨那么大,“再等等吧,兴许一会雨就停了……”
“不等了。”再等下去,他和她都出不去这条街。
谢云洲把雨伞交到姜瑶手里,弯下腰扎紧裤腿,然后伸手去抱姜瑶。
姜瑶早有防备,往后躲了躲,气得踢他一脚。她是看出来了,谢云洲脑子里好像没有那种男女有别应该避嫌的概念。
至少对她一定没有避嫌!
伸手抱她的动作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姜瑶不是不恼怒:“谢云洲你有毛病!男女有别,我好歹是个女生,你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说抱就抱呢?咱们什么关系啊,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
“……”在梦里他和她孩子都生了,还男女有别。
也罢,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
谢云洲闭了闭眼,冷静解释:“外面雨下得那么大,只有一把伞,你自己下水走,不怕摔一跤跌进水里爬都爬不起来?”
“哪,哪有那么严重?”姜瑶嘴硬。
“行,伞送你了,你在这慢慢等着雨停,我自己走。”
说罢,他转身冒着大雨出了亭子,一落地,走了没多久,积水就渐渐淹没至他的膝盖大腿,看着便吓人。
姜瑶呆了呆,没想到他说恼就恼,就这么干脆地扔下她不管了?
“喂,谢云洲!谢云洲!”
男人头也不回,似乎是狠了心丢下她,根本不理睬她的喊声。
看到他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远,姜瑶顿时也坐不住了,有点慌张的,急得四处张望。
大雨倾盆,乌云密布,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天地间只剩她一人。
她胆子本来就小,这种环境下一个人呆在亭子里,一时间怕得不行。
“谢云洲,谢云洲!你等等我,等等我呀。”
姜瑶一边喊一边出了亭子,却没想到匆忙踏进积水,脚下陡然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狼狈不堪摔进水里。
“啊呸,呸呸。”
她猝不及防淹了两口水,好在摔跤的地方积水不深,她能自己爬起来,忍着疼站直身子,手掌心不知被水里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出血了。
她膝盖也疼,像是擦破了皮,伤口被水浸着,火辣辣的疼。
姜瑶眼眶含泪,退回亭子里小心翼翼挽起自己的裤腿,果然看见两只膝盖上都有一片擦破皮的伤口。
她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低头吹了吹膝盖伤口,不知怎么忽然就委屈地要命,“干嘛呀,一言不合你就丢下我,亏你还是公安同志呢!”
话音刚落,就听耳边一道冷哼声,“怎么,公安同志就不能有脾气了?”
姜瑶含着泪抬起了头。
谢云洲站在她面前,看她把她自己搞得满身狼狈受了伤,这会儿眼泪汪汪满含委屈地看着他。
他到底心软了,蹲下身仔细检查她膝盖上的擦伤,还有她手掌心被割破的伤口。
幸好,都是皮外伤,回去拿碘酒消消毒,包扎处理一下。
“还有哪里疼?”他放轻了声音问。
姜瑶眨眼,一连串泪珠落了下来,哽咽道:“你丢下我不管。”
谢云洲气笑了,“不是你亲口说的吗?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咱们什么关系?既然没有关系,凭什么说我丢下你不管?”
说过的话被他一字不落打回来,姜瑶哽了哽,闭嘴了。
谢云洲眼里浮现笑意,动作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和她提前打招呼,“姜瑶同志,我现在可以抱你了吗?我带你回家?”
姜瑶不大好意思让他直接抱,背着就可以了。她踢他一脚,示意他转身蹲下来。
谢云洲笑,“行吧,我背你。”
姜瑶把书包塞给他,让他背到胸前,然后有些犹豫的,趴在他挺直温暖的背上,一只手举着伞,给两人挡雨。
谢云洲背着她轻松站起了身,她脑袋伏在他肩上,靠着他。两人衣裳被大雨湿透,肢体触碰宛若肌肤相贴,体温一冷一热。
姜瑶脸上烧得慌,全程没敢和他说话。
谢云洲知道她年纪小脸皮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对他极大的信任了。
他一步一步下了水,积水深至大腿,背着一个人淌水而过,却是脚步轻盈步伐稳健,仿佛毫不费力。
姜瑶有些狐疑,在水里行走这么容易的吗?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出了这条街,大雨仍然在下,目力所及之处,无一不是汪洋积水。
谢云洲不大喜欢淌水,便行至偏僻巷道,望向眼前高高的灰色围墙。
见他停下来,姜瑶纳闷,“怎么不走啦——!”
话还没说完,就见谢云洲左右望了一眼,原地纵身一跃,顷刻间跳到足足两米多高的围墙之上!
姜瑶:???
卧槽,发生了什么。
姜瑶视角陡然变高,吓得两只胳膊抱紧了谢云洲不敢撒手。
谢云洲轻笑,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了他说话的声响,“抱紧了,我带你走屋顶。”
“……”姜瑶傻了,张着唇,在大雨中懵逼地体验了一把飞檐走壁。
啊啊啊啊啊救命,他怎么会飞!他好像真的会飞!
姜瑶震惊之余,恍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不一会儿,两人终于回到青砖小巷的地面上。
江北市公安局这片街区地势高,前两年刚翻新了排水沟,是以路上虽有大大小小的水洼,却远达不到积水的程度。
从偏僻小巷出来,再拐个弯步行十来分钟,就是公安大院了。
前排的院子是公安局,当初知青对接办户籍就是在那。后排才是正儿八经的江北市公安局家属院。
还没到大门口,姜瑶挣扎,“谢云洲,你放我下来吧。”
“做什么?”他侧头问。
“进了家属院会有人看见。”姜瑶小声,这一路大雨磅礴,街上根本没人,所以她才肯让他背着。
谁知谢云洲道:“没事,理由都是现成的,你膝盖受伤了,走不了路。”
“那也不行,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乖,别闹。”
“谢云洲!”
姜瑶好说歹说,总算让男人把她放了下来。
实话实说,姜瑶私心里还是不愿意和谢云洲一块回家属院的。他能住这里,恰恰说明了她先前没猜错,他就是退伍转业的公安同志。
但他也是江北市出了名的大地主崽子啊。
当下是66年,特殊时期,姜瑶实在没有太多的勇气和谢云洲明面上来往。
他或许有本事有自信不怕被斗,但她怕,万一被牵连,下放关牛棚可不是闹得玩的。
姜瑶惴惴不安。
仿佛猜到了她心里在琢磨什么,耳边响起男人冰凉的嗓音,“这话我只说一次,我是地主出身没错——但谢家很早就参加了革命,我爷爷是党员,我姐是党员,我也是党员。在江北市,没人动得了我。”
听到这话,姜瑶下意识吞吞口水,一家子党员,这在组织上是多受认可啊。
谢云洲冷笑,“再让我看到你因为地主成分躲我,我亲自把你关牛棚里去。”
姜瑶:“。”
姜瑶麻爪,她到底哪里招惹这个大佬了嘛,前一秒还对她好得不行,关心她摔跤受伤,背着她淌过积水。
现在又变了脸,口口声声警告要把她关进牛棚去。
脾气真坏,阴晴不定的。
姜瑶暗暗吐槽,战战兢兢跟着他进去公安大院。
公安局家属院并不大,一排三层高的筒子楼,坐北朝南,由一条长长的笔直楼道串联起多个单间,门窗整齐划一,拥有明显的时代特色。
只见楼道栏杆上刷满绿漆,每一层楼都挂了显眼的横幅标语,“严于律己,遵守纪律。”
“时刻保持警惕。”
“为祖国革命事业终生奋斗。”
筒子楼住满了拖家带口的公安家属,家家户户门前堆着铁皮炉子,挂着零星几件要晾干的衣裳。
这会儿下着雨,房间里闷热,大伙儿都坐在楼道里嗑着瓜子,听着院子里的雨声,偶尔唠唠嗑,听听八卦。
当谢云洲和姜瑶一块出现在家属院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
单职宿舍二楼,徐景瑞正喝着茶,见状险些没被呛到,“谢云洲?”
再看雨伞下,坠在他身旁不愿抬起头的曼妙身形,皮肤白得晃眼,不是姜瑶又是谁?
好家伙,地主大少爷行动雷厉风行,这是直接把人带回家属院了。
那他下个月出差,还有必要再去苏南市查一查姜瑶的身份了吗?
没有日万,先欠着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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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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