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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伏患

“干什么呢,大半夜的——”

凤姑泼辣的声音,突兀的从后头响起。接着就瞧见宋鹤卿的人,被人扒拉开,披着一件花花绿绿袄子的凤姑,双手叉腰的走出来。

“跑姑奶奶这撒什么野!”凤姑双目圆瞪,气势汹汹,环视着所有人。

一个帮派份子立刻说:“凤姐,六哥要办事,你莫掺和。”

凤姑二话没说,赏了说话那人一个大嘴巴子。“谁他妈是你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她一出来,一嗓子就把附近街坊们都喊醒了,一扇扇窗户亮起灯,老油头和大明白等人,纷纷拎着家伙什走出来。打铁的老聋子,也带着徒弟们,一个个露着精壮的上身,拎着铁锤和铁钳。

“咋的,凤姑,有不开眼的到咱们这闹事?”老油头装腔作势的喊了一嗓子以后,发现是宋鹤卿,顿时又很怂的退到老聋子徒弟们后头。

阮安不着声色的挣开华东霆的大手,那种柔软温暖的触感消失,华东霆微微垂眼。

大壮一直在屋子外头等阮安回来,一晚上跑了好几趟杂志社,听老工人说,阮安跟一个开汽车的男人走了,也猜不到是谁。这会儿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华东霆跟小小姐在一起,立刻回去叫人。

凤姑推搡开几名小弟,怒气冲冲站到宋鹤卿面前,“小六子,你是要坏了我跟高爷之间定下的规矩吗?你们搁外头怎么抓人,我管不着,但你跑到我凤姑的地盘,来抓我的房客,这是完全不把老娘放在眼里啊!怎么着,谁的意思?”

宋鹤卿铁青着一张脸,却也不得不低头。“知道您跟我干爹之间的规矩,我们弟兄并没敢越界。”

他指的是他没在石库门里抓人,而是专门守在这里,没有跨入凤姑地盘,就不算坏了规矩。

凤姑压根不认,指着石库门,扬声道:“咋的,这是你给我划的界啊?你是孙悟空啊,给我画个圈,我就不能出这个圈呗!抓人?谁让你抓的,高爷吗?”

宋鹤卿说:“我们在抓这次暴动份子的同伙。”

凤姑蛮横的把手一挥:“好啊,要抓谁,让高爷亲自来跟老娘说!只要高爷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人我任你抓!你说是暴动份子,就是暴动份子?证据呢?要是拿不出证据,说不出个子卯寅丑,就别想动老娘的人!”

凤姑硬是当着宋鹤卿的面,将阮安拽进安祥里,一边走还一边继续骂骂咧咧。

“有多大的腚,就穿多大的裤衩,盐罐子里头装鳖,给你们他妈都闲完了,还抓暴动份子!一个个的,以为自己是谁啊,什么身份啊!警犬呐!”

凤姑今晚火气特别大,吃了枪药似的,离得近,还能闻到她身上很重的酒气。

她平日里也总是喝酒,但都不似今晚这样,整个人就像被点爆了一样,这也是阮安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凤姑在大统路的势力,敢把帮派的人当孙子训,一个包租婆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胆气?

帮派的人对着她,还是敢怒不敢言。

除非她有特别的依仗。

阮安却在想,自己能住进凤姑这里,到底是歪打正着,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然那天,他是怎么在青云路上找到自己的……

她不禁回头,华东霆刚好也在看她,她又连忙将脸转回去。

凤姑骂骂咧咧的走远,宋鹤卿手底下小弟才敢开口。

“这个老娘们,就知道拿高爷压您!六哥,人还抓吗?”

宋鹤卿咬着牙笑,阴测测的目光,好似跗骨之蛆,紧紧盯在阮安身上,“为什么不抓?”

手下不无担心的说:“凤姑咱们还真惹不起,高爷也得让她三分。毕竟,高爷只是让咱们观望,守好咱们自己这一块,不让我们插手军方的事情,要是她把这事捅到高爷那……”

宋鹤卿朝方才受伤的两个人招手,俩人吊着胳膊,忍痛上前,宋鹤卿拽过他俩胳膊察看,顿时痛得他们惨叫。

“分筋错骨,一招制敌,这是实战中的打法。他一出手,摧毁性极强,非死即残,这不是习武之人切磋武技的打法——”宋鹤卿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战场上搏杀的手段。”

“那他是军方的人?”手下说。

“倒是有意外的收获。”宋鹤卿笑得愈发阴沉,“我们安排的桩子呢,回来没有?”

“赖皮休,今晚上没见着。”

宋鹤卿恶狠狠吐出一口气。“先等他回来。”

他站在石库门外头,盯着阮安和华东霆身影消失的地方,“去给我查查这两个人,越详细越好,再给我弄两张他俩的照片,特别是那个女的。”

……

等进了凤姑屋里,见到木楞楞呆坐的文医生,还有旁边情绪低落的何星洲,阮安才明白,今晚凤姑为何会那么大火气,逮谁都骂。

文医生也喝了酒,看样子还喝了不少,眼神都直了。

没几天功夫,他完全变了样子,形销骨立,满脸胡茬。阮安轻轻唤他一声,文医生这才转动眼珠,嘴唇颤动着,艰难的说:“阮安,我找不到赵爽,他们带走了她的尸骨……就连尸骨,都不留……”

何星洲把一只手,一直按放在文医生肩膀上,仿佛在给他注入力量。“那天被砍头的人,他们的遗体都被带走了。这两天,我们找遍了上海附近的义庄,一无所获。照仁想替他们收敛遗体,至少能好好安葬。”

街坊们都挤在凤姑屋里,听到这样的话,无不愤慨。

阮安更是说不出的难受,社长老杜给赵爽他们家人拍了电报,想必过几日,就会从老家过来,可到时候连亲人最后一眼都见不着,而且此生都再也不可能见到。可以想见,那会是怎样的心情。

凤姑让大伙都散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几个。华东霆也不走,死皮赖脸的不动,阮安这会儿实在没心力同他计较。

“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是中国人血脉里的情结,更是传统。可我们,连一个葬礼也给不了他们……”

文医生痛苦的掩面,何星洲也说不下去了。

“以前,像这样的事,那些被杀,被打死的人,遗体都怎么处置,谁来处置?”半晌,阮安忍痛问。

何星洲缓缓摇头:“并不十分清楚。听说,有些被秘密处决的人,会被扔进附近预先掘好的大坑,只是那些坑到底在哪,除了动手的人,没人知晓。或者干脆被拉到什么地方,一把火烧掉……”

这也就是说,想要寻回赵爽等人遗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试,哪怕能找到埋骨之处,去那里捧回一抔土也是好的。这次抓捕赵爽他们的,就是方才想要带走自己的人,阮安向凤姑打听宋鹤卿。

宋鹤卿人送绰号“巡风小六”,帮派内外皆喊他六哥,年纪轻轻就坐上帮派里一堂香主的位子,在帮派里排行老六,上面还有五位香主。皆因他是高爷收养的义子,多年前,曾在一次暗杀行动中豁出性命救了高爷。

此人孤儿出身,能吃苦,更能打,性子最是狠辣。当初高爷遭人暗算,为叛徒出卖,随身的手下被收买的收买,打死的打死,唯独这个外堂弟子,拼死保护高爷,坚持到援兵来,他自己则遍体鳞伤,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几十处伤,险些没救回来。

据说当年那一战,十分惨烈,宋鹤卿护着高爷,以一己之力,凭着一把短刀,历时一夜,手刃三十余人,浑身浴血,悍勇无人可及。

“从此,高老大就把他收在了身边,请了武学名家教导,他随身的那副手捎子,也是特制。他也练就一手绝活,据说在他身周,没有苍蝇能逃得过他的手捎子。”

凤姑抽着烟,抬眼瞅了瞅华东霆。

他也跟着一道进了凤姑屋,阮安不言语,在旁边默默看着。

“正是因为他手快眼快,人又够狠,才坐上巡风老六的位子。那个位子至关重要,既关系着高爷的安危,又关系着整个闸北的情报信息收集,可以说,是整个帮派的命脉。他自己要没两把刷子,单靠高老大,是不可能在那个位子上坐稳的。”

“照这么说,这次抓人的事,他是受了高爷示意。”阮安道。

一屋子顿时都看凤姑,连文医生也抬起头,凤姑顿了顿,略做思忖,却摇头。

“不一定。高老大早些年就金盆洗手了,他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干他们这个的,年轻的时候打打杀杀太多,上了年纪就图能落个善终。他年轻的时候抢地盘,争利益,几任老婆儿子都为仇家所害,如今就只留下一个小女儿,还不到二十,他就怕自己活不到看着女儿有个好归宿。虽然闸北各大小工厂,都有高老大的股份,工人们闹起来,他的利益会受损,但他未必会选择用这种激进的方式,毕竟,他也不想再结仇。”

大明白这个时候插进来:“自打高爷金盆洗手,就成天的做慈善,给贫民们施粮施钱,听说还买下龙华一大片地,专门给没钱安葬的穷苦人家做坟地。现在外头的人,只要提起高爷,就没有不竖大拇哥的!”

凤姑“嗤”地喷出一股烟,似笑非笑。

大明白接着说:“就是这个巡风小六,如今势头越来越大,眼下整个闸北,高爷退隐江湖之后,他就代表高爷,没人敢得罪。也就是咱们凤姑,跟高爷的交情不一般,巡风小六也不得不敬着——”

他话音还没落,就又挨了凤姑一脚。“拍马屁你也不看时候!你还赖在这干什么,等老娘给你喂奶呢,滚犊子!”

大明白嘟囔:“老油头不也赖在这儿。”

凤姑虎啸般:“都给老娘滚!”

李秀珠在这个时候,被丁婶搀扶着进来,吓了一跳。再看阮安,穿着一身高级的衣裳,她从未见过,还有陪在阮安身边的华东霆,两个人并肩那样站在一起,那样的登对。

“华……东霆……”李秀珠既意外又欢喜,用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克制住。

大明白正往外走,随嘴问:“你们认识啊。”

李秀珠脱口而出:“他是我未来……”

女婿俩字,差点出口,被阮安硬生生止住。

时间太晚了,凤姑让他们也回去歇息,何星洲不放心文医生,带他去自己屋。

临出门的时候,凤姑独独留了阮安,对她说:“能让宋鹤卿亲自来抓人,这事小不了。原本我以为,他今晚是冲着文大夫来的,毕竟他是赵爽的男朋友,没想到竟是奔着你。”

这一点阮安同华东霆也没想到。

下午他们刚除掉一个桩子,晚上人家就来抓人,对阮安,似乎势在必得,非抓不可。

可她分明没有参与赵爽那些人的运动,而且,清剿行动已经结束,短短几天,杀了那么多人,接下去应该安抚社会各方面,阮安不至于还被盯着不放。

事情背后似乎另有蹊跷。

“今晚上能保下你,可明天后天呢,你以后就不出门了吗?巡风小六这个人,你务必多小心,别为了赵爽再去硬碰。人已经死了,活着的更得好好活。”

“我晓得了。”阮安轻轻点头,“谢谢你,凤姑。”

“别光嘴上说晓得,你这丫头,我一早就看出来了,犟得要死!自个儿心里的主意,比什么都大。”

华东霆听了,不禁认同的挑了挑眉。

凤姑瞅他一眼,烦躁的摆摆手,“我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爱管闲事累终身。走走走,赶紧走。”

阮安走了几步,发现华东霆还跟在身后,便停下来不满的盯着他。

“华先生,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

她下逐客令,话音刚落,李秀珠更加不满的插过来说:“你也知道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出门,我们在家里提心吊胆,好在有人送你回来。这个时候,至少也该请人吃个宵夜才对,这才是应该有的礼数,哪能就这么赶人家走。”

阮安无动于衷的说:“他不吃宵夜。”

但她低估了华东霆的脸皮。

“刚好有些饿,这一天忙这忙那,还什么都没吃。”他状若认真的问她,“方才酒会上,你吃东西了没有?我可是什么都没吃呢。”

“酒会?”李秀珠被搞糊涂了,看看华东霆,又看看阮安。“不是去杂志社么?”

华东霆礼貌道:“伯母,抱歉,是我拉着阮安陪我一道参加酒会,没有事先知会,回来晚了,害你们担心。”

李秀珠强忍着心花怒放,立刻说:“你看看,连晚饭都没吃,那哪能行!我们家里刚好有现包的小馄饨,你要不嫌弃,就将就着尝尝?”

“却之不恭。”

华东霆跟着李秀珠一道往家走,倒把阮安扔在后头。

“小何跟文医生也一起来,喝点热汤,夜里胃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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