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枕而眠
在晓光与父亲的无数次交锋中，这一次算是遭受伤害最轻的一次。并不是因为这次的伤害才离开，而是多年积攒的情绪累积，无数次的失望与惊恐让晓光应激障碍很严重。
有的时候在家睡觉，听见房门哐当一声响，都会惊起躲起来或者赶紧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听外面的声音，也怕外面喝醉的人进来。
以前经常做梦，梦到自己被没有脸的恶魔吞噬，暗黑的梦境，滴血的脸庞和爬不起的身子，梦惊醒后浑身湿透，身子不住地发抖。
没有任何人在意，晓光曾试图告诉妈妈刘凤，想要得到刘凤的帮助和关爱，但是只有轻飘飘一句话：谁家孩子不挨打。
甚至有很多时候，战争的引起是刘凤告状，对着一个喝醉了没有认知的人告状，得到的只有拳脚相向。
对，她是他们的孩子，但是从现在开始，她有独立的人格了。
...
“你就带着这些衣服出来？”中午午休的时候，子午到晓光的出租房，想要帮她归置东西。
环顾了一圈，看见两个盆、几件夏天换洗的衣服、一个枕头、床单、毛巾被，没有了。这些是全部...
子午拿着手机下单了一床褥子和一些家用备品。
“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我晚上下班陪你去买。”
“不用麻烦，我下午自己去就可以...”晓光坐在床上，一只手握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眼神有些无助，也有些茫然...
“没事，这样挺好，最起码你可以安稳睡觉。明天你要上班吗？”
“嗯，请了好几天假了，明天要上班了，而且，脸上的印子也快没了...”说着晓光用手撩过自己侧脸上垂着的头发，想要遮挡那个还若隐若现的伤。
子午走过来，坐在晓光身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不知道从哪句开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笑着说：“挺好的，我晚上可以不用去图书馆看书了，你这挺安静的，我可以上你这看书，还能陪着你。”
晓光有些错愕。
“哦，不是，我就是来看书，晚上十点就走，我还得回家，不留宿。”子午解释道。
两个人的空间，总会让人产生旖旎的心思...
“行，那晚上你就过来看书，我下午去买个书桌，你看书得劲点儿。”
“好。”
...
最近下班子午会先冲回家，做好饭，喂药，安顿好了爸爸然后在去晓光的出租房里面看书，自己在家倒是能看，而且也不用折腾，就是想陪陪她，有个人在她会安稳一些。一想到那一地的酒瓶和满烟灰缸的烟头，晓光最近过得不好。
“书桌的高度还可以吗？”晓光问。
“正好，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听课件，不会打扰到我。”
“我也备课，明天要讲的。”
白炽灯下的两个人，一个书桌下投出了影子，一个四角椅后面投出了影子。空间内只有铅笔沙沙作响，和子午偶尔翻书的声音。
屋里应该买个时钟，晓光想，这样就可以听着时钟滴答滴答的，时间的流逝最起码可以有所感知。
晓光在画子午的侧影，正好是她能看见的那一面。面前的这个小猕猴桃很专注的在看书。耳机线从脸侧垂下来，白炽灯晃着子午的发顶，黑黑的头发，没有一点杂色，跟发色一样，子午是个简单的人。
“吃点水果吧。”晓光切了一些梨，放在碗里，拿给子午。
“谢谢。”子午瞥了一眼碗，没抬头接着看书。
空间里又多了一些咬下梨清脆的声音。
九点半，子午听完了最后一节课。放下耳机，缠绕着耳机线，回头回脑的找晓光。
晓光在卧室床上端着画板，背靠着床头，脑袋歪到一边睡着了。
子午小声走过去，拿起画板，看见了半成品的自己，在晓光的笔下自己还挺可爱，卡通形象，手里握着笔，还皱着眉，感觉在研究什么很重要的课题。
子午微微笑着，放下画板，将晓光顺势放倒在床上，盖上了毯子。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到外婆桥，外婆夸你好宝宝。”看着晓光睡着孩子般的脸庞，不自觉的念起了北方童谣。
子午收拾好自己的书本，装进背包，关上灯，想要离开，又走回了卧室，在晓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晚安，好梦。”然后蹑手蹑脚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后，晓光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卧室，只有窗外照射进来的路灯，微微亮，生活本应是这般安静美好呀。
...
每天晚上晓光家的书桌成了子午必打卡的地方，碰上周六周天，两人能安静的待一天。
“你很努力的”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晓光说，“所以不用紧张，我觉得你今年肯定行。以前上学的时候，自己考不好都知道什么原因，因为根本没用心看。可是我看你的状态，今年肯定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努力，而且为什么非要今年必须过吗？”
“为什么？”
“因为我爸没时间了...”子午安静的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看不出情绪。
“大夫说手术后还有一年左右，现在过去半年了，距离我考试还有一个月，我想让爸爸看到我通过考试，可以承担自己的未来，最起码有了养活自己的本事，让爸爸放心的...离开。”
“他...？”
“癌症，没多久了...”
“其实我想过，我应该多在家陪他，我都可以不出来上班，只陪他。但是我又怕爸爸担心我，怕他多想，想，要是自己离开了我怎么生活。所以我就想做的自然，他在的时候我怎么上班怎么学习怎么生活，他走了我还是这样，我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故意渲染什么气氛，更不想让他离开的时候还有遗憾...虽然没有了爸爸我真的就剩一个人了。”
说完子午用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又捋了一下眉毛。没什么眼泪，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哭能挽回什么。
好像从小子午就比别的同龄的孩子成熟，没有妈妈的日子总得学会照顾自己。她知道有一天爸爸也会离开，那个时候就只剩自己了，只是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早，自己还没有能挣钱给爸爸买好吃的，买新衣服，带爸爸旅游。真是凉薄的命运。
...
“子午呀，你这两天别折腾了，晚上看晚了就别回来了，你不是说跟朋友一起学习呢嘛，要是方便，晚上在人家睡一夜，第二天在看书，别往回跑了。”子午爸爸在快要下班的时候给子午来了电话。
“没事的爸，我正常回来给你做饭。”
“不用了，你姑姑来了，说过来陪我几天，这几天她照顾我，你就别担心了。”
“哦，那你让姑姑接电话，...喂姑，我爸的那个药在...”子午嘟嘟囔囔的嘱咐着吃喝。
“哎呀，放心吧，操这些心，你好好吃饭啊。”姑姑说。
“知道了。”
挂了电话，子午爸爸跟姑姑说，“正好这几天你在这，有些话趁我还有力气跟你交代一下，毕竟子午现在还小，有些事...”
...
晚上子午正常看书到九点半，没说自己要不要留宿，心里斗争要怎么开口。
“那个，晚上我可以住这吗？”子午开口问。
“不用回去了？”晓光好像并不意外。
“我爸说这几天姑姑陪他，不用我来回折腾了，正好明天周六，所以今晚...”子午一觉得尴尬就摸自己的脑袋，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可以，正好有两个毯子。”说完，晓光去衣柜里那另外一条毯子出来。回身看见子午站在卧室门口，没进来也没出去。
“你是要看一会还是洗漱睡觉？”晓光问。
“你先洗澡吧，我再看会书。”
“好。”
子午又打开书本，低着头假装看，耳朵倒是立的机灵，听着卫生间响起了流水声...
不一会，晓光穿着睡衣出来，这次穿了内衣...
“你去洗吧。”
“哦，好，我没带换洗衣服...”
晓光进屋找了自己的一条短裤和半袖，递给子午，晚上你穿这个，白天的衣服直接扔洗衣机里，天热，明天干了再穿。
好嘛，hello kitty，粉嫩粉嫩的，子午要抗拒，跟自己黑白灰的风格差距太大。
子午拿起衣服，怼在脸上，是“梦中情人”的味道，这个味道闻着熟悉又让人心思活络，想起了初次见面的那个晚上，那间电影院里，子午身体一颤，赶紧跑进卫生间。
“我给你拿的新毛巾，看见了吧？”子午隔着门问道。
“看见了。”
十分钟过去了，平时洗澡不超过三分钟的人，今天想尽办法磨唧了十多分钟，穿上了粉红色的衣服出去，站在卫生间门口。
哈哈哈哈，晓光心里大笑，表面上装作风轻云淡，微微一笑，“挺好看的，挺嫩的...”
子午伸手摸摸头发，“那个，你先睡，我再看会书...”
对，你先睡，我还有很重要的国家大事没有完成呢！
今天小更，没写完，下午有工作来不及了，明天继续写。[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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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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