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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对面阳台和这边没有区别,跨过门往里走一步看见对面三楼的里面,颜蓝青脚又顿了顿。

莫名其妙的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

颜焱的房间装的很幼稚,是航海风格的。墙纸是蓝白间隔的竖条纹,床头正上方还有一个巨大的船舵。

那是装修的时候颜焱自己要求的,他们搬来这里的时候颜焱四岁,喜欢看海绵宝宝。

颜蓝青突然笑了笑,觉得颜焱这个人的抽象好像是从小就有的。

房间因为太久没有人住,往里面走走可以迎着阳光看到空气中的浮尘。

床上只有一张床垫,变成了放东西的地方。

颜焱说的搬了一部分过来应该就是指床上这些,因为别的地方都是空空的。

床上放着一个个纸箱子,颜蓝青随手打开看了看,里面都是一些书本,应该是高中的,还有一些笔记本。

打开看了看就是正常的笔记。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些箱子颜蓝青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心脏好像被麻绳捆住,他走进一步,绳子就勒紧一点。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在窥探别人的东西。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窥探颜焱的秘密。

颜焱的高中是怎么度过的,这些箱子里会不会有他的那些痕迹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颜蓝青一个箱子一个箱子饶有耐心的看了起来。

他干脆掸了掸床边,坐了下来。

床上累积的灰尘掸了两下嘭的空气里都是,颜蓝青连打了三个喷嚏坐下了。

颜蓝青毕业以后高考就改制了,颜焱的教材和他当年有不一样,他一本本的看了起来,看到颜焱做的笔记,他的字看着坚韧中又有点秀气,总之很好看。

但他笔记做的不多,颜蓝青看起来很快。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内心是很期待能在这些箱子里翻出一本日记本的。

一口气看完了三个箱子,还有两个,打开其中一个他心里一喜。

终于不是教材了。

这一箱的本子都很大,颜蓝青费了点劲拿出来,发现这是颜焱画的画。

他的艺术细胞应该是零,一页一页的素描他看不懂。

颜焱的妈妈,吕锦,是学美术的。

当年上的不是本科,但在那个年代也是很了不起了。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有继续画画,而是来到这个城市一个不起眼的药房工作。

回忆至此,他心中错愕又多了几分,实在无法把这样一个人和颜焱不是亲生的这个故事串联起来。

从小吕锦就会带着教他们画画,那时候颜焱总是很积极,也得到很多表扬。

所以后来乔静也没断过给颜焱报美术班。

一张张的纸翻过去,一页页的素描从眼前跃过,他好像透过这个看到了画画的颜焱。

颜焱性格很跳脱,没什么安静的时候,除了画画。

一本翻完,他的大拇指有点灰了,捻了捻被碳粉沾黑了的指尖,又打开了下一本。

就这么一本又一本的看着,又打开了下一个箱子,也是他的画本。

颜蓝青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

打开第一页他瞳孔震了一下。

那一页画的是他。

下一页也是。

没有场景,只有他的头。

颜蓝青觉得这应该是他看了心脏突突跳的原因。

接着往后翻,是一个人的背影,后面是个山。

虽然没有脸,但是颜蓝青觉得这就是他,这种既视感他又说不出来。

拼命思考的时候突然一道光闪在脑子里似的,他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朋友圈。

那是他去旅游时候拍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往后的每一张,都是复刻他朋友圈的照片,只要照片里有他,有多少张,本子上就画了多少张。

他感觉自己现在需要大口呼吸,但是空气中的粉尘让他止住,于是他跑到窗边一个猛劲推开了窗子把头伸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一阵风让他不安的内心稍微有了些镇定。

就这么大口呼吸了一会,他又走回去拿起那本本子,仔细端详起每一页。

他是什么心情画下的这些,是纯粹用自己练手吗。他画这些的时候,病情有好转吗。

他眼睛盯着面前的画,可是总要很努力才能让眼睛聚上焦。

除了前两张,后面每一张他的脸都是模糊的,他眼光扫到右下角,才发现每一页右下角都有一个像记号一样的东西。

颜蓝青大概知道那是画画的人自己的署名,可是颜焱这个他看不懂。

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两个y,一个大写的Y在上方,它的一竖变成了下一个y的第一笔。

“颜焱。”颜蓝青小声念了出来。

陈旧的屋子弥漫着沉闷灰尘的味道,画册一页页翻过,到了最后一页,他感觉自己呼吸停了一下。

做贼心虚似的把箱子全都复原,站起身却看见床边有一块很明显的干净痕迹,是自己坐在那里的印子。

慌乱的拍了拍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自己家那里又去卫生间洗了手,用指甲细细的在水里划过黑黑的指腹,想要洗的干净点再干净点。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子里总是涌现颜焱的样子。

刚才那么久,他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另一个颜焱,另一个,沉闷的他。

手按在胸口狠狠使了劲,好像这样就能让里面那个跳动的东西停止。

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两点多。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唯一让他有感觉到现在是下午的,是他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颜焱现在吃完了在干嘛呢。

他没发消息问。

出门在小区外面随意吃了份盖浇饭,又去超市买了点菜,准备晚上烧。

毕竟他们俩不可能真的天天出去吃。

回去已经三点多钟,准备熬的汤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了。

四点,厨房冒出热烟。

五点,砂锅里的汤从小孔里不断冒出香气弥漫在厨房,颜蓝青给颜焱发消息,问他回来了没。

六点,刺啦一声,颜蓝青没有等到他的消息,自己开始炒菜。

六点半,颜蓝青端着第二盘菜出来,发现外面下起大雨,自己刚在油烟机前没在意。

手机没有颜焱的消息。

七点,颜蓝青拨通了颜焱的电话。

颜蓝青:你什么时候回来。

颜焱:什么?

颜蓝青:你什么时候回来!

颜焱:十点左右!

胡肃清:你哥关心你哦!

热菜香阵阵传到他鼻子里,刚才电话里的嘈杂一直在脑子里嗡,还有最后一句,应该是胡肃清的声音,是调侃?阴阳怪气?

颜蓝青看看自己身上的围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诙谐。

去厨房盛了自己的饭,关掉了吵闹的油烟机。

坐在位置上耳边却还是不得安静,不知道是因为窗外的雨还是因为那通电话。

颜蓝青不想回家的原因还有一个,他那会一心只有学习,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朋友。

更没有理由回家。如果这次不是颜焱喊的话,他应该是在和叶竹旅游。

可是没回来,他也不会看到那些画册。

又想到了那些画。

他快速的吃完了饭上了楼。

和颜焱的对话框停留在他发的最后一句。

“你车里有雨衣吗。”

颜蓝青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发的。

但是也没人回复。

早知道把电脑带回来打打游戏了。

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显示有微信消息,点进去一看是叶竹。

发了张他的自拍。

【叶竹:我瘦了,又帅了,你下次看到我可能会自卑】

【青:三天没笑了,谢谢你】

【叶竹:怎么三天没笑了,我就说还是得和我出去玩吧】

颜蓝青真的又笑了,但是没再回他,看起了别的东西。

十点不到,楼下大门有了声音。

颜蓝青第一想法居然是关灯装睡。

事实是他也这么做了。

几分钟过后,啪的一声,房间灯光亮起。

“哥,我回来看见楼上灯亮着,怎么上楼灯是关的。”

假寐的颜蓝青听到这句话一惊,睁眼正好对着阳台。

妈的,没拉窗帘。

他坐起身看向门口:“刚要睡,你。”

看到他的一瞬间他声音停止了。

颜焱就站在门里面一步,浑身滴着水,一头卷毛全打湿了趴在头顶,看起来像只流浪狗。

“先去卫生间洗一下。”颜蓝青迅速下床指着外面。

颜焱以为他哥这么关心他,刚想说没事,就听见颜蓝青着急地说:“水不能淋到房间木地板上。”

“……”

颜焱在里面冲着,颜蓝青走进来把他地上乱扔的湿衣服捡走准备去洗。

“你是不是生气了。”颜焱在淋浴间说话,声音方向听起来感觉他是看着自己说的,颜蓝青也抬了抬头。

“我为什么生气。”

“你为什么不生气。”颜焱追着不放。

颜蓝青没有回应他,走到洗衣房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按了开始。

“我是有点生气。”他又走回去,“你回我消息我可以开车去接你,你不用淋着雨回来。”

“还有呢。”颜焱把水关掉。

颜蓝青这下真的不解:“还有什么?”

“你跟我告别我不理你,你烧晚饭我不回来吃,你发消息我不回你。”颜焱声音听起来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你可不可以因为自己的情绪生气,不要只是为我。”

为自己的情绪生气。

颜蓝青眼神有些涣散,他一时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为自己情绪生气有什么意义,谁在意,只会显得生气的自己很可笑。

颜蓝青一直这么觉得,但是今天,颜焱就那样面对他站着,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和他说这句话。

也是听了颜焱这么说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只会因为颜焱的事情动怒。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回应,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颜焱素描本上他的样子。

脸热的着火,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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