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县的生活很枯燥，有时候甚至连网速都很慢。
朴兴南一直没给她打过电话，就发了两条短信嘱咐她好好学习，朴芯回复了好。
到周一，朴芯去学校报道。
陇县的高考还停留在文理分科，而朴芯当时在南京学的是选课模式，她当初选的是物理、化学和地理，到陇县她选了理科，需要重新学生物。
早上她先去了趟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姓刘，叫刘华连，五十多岁，正好也是生物老师，他拿给朴芯一套生物试卷让她回去先做做，看看水平怎么样。
朴芯说好。
刘华连也没多说，挥挥手让她回教室。
陇县一高是附近几个镇上仅有的高中，几个镇的学生凑在一起，高三分成了两个班，朴芯在一班。
这所学校不大，一共就两栋教学楼。
教室里设施落后，前面的黑板上没有装白板，只有一台老旧的投影仪，座椅也陈旧破烂。
朴芯的位置在后排角落，桌子上有一截裸露的长钉，椅子也是坏的，一截椅子腿明显短一截，坐上去晃动不已。
她站起来想看谁是班长，好询问对方哪里可以换椅子。
但此时教室里来了七八个学生，都坐在前排，每个人都在安静的看书，没人在意她这个转校生，朴芯也看不出来谁是班委。
她站了几秒，又茫然地坐下。
朴芯的性格其实算不上多外向，她也不是一个能在陌生场合说太多话的人，一班的氛围显然有些沉闷，朴芯便更加不敢开口了。
之前周婵就说过她这一点，让她到陌生的地方要学会交朋友。
朴芯的手在书包里缩了下，她在来陇县之前在浦江的商场里买了一些小礼物打算送给同学。
但是待会该怎么说？
等了一会，她周围陆陆续续也坐了一些同学，朴芯才组织好措辞拿出礼物先送给她们。
也许是一班的学生都很忙，大家都只点点头，然后拿起礼物看了朴芯一眼。
有好奇也有打量和警惕，交谈两句，然后大家又各做各的事情。
朴芯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压抑。
这种感觉到上课时才有所好转，她旁边坐了一个女生，打了两颗耳钉，她晃了晃手里的礼物冲朴芯笑笑：“我叫吴若莹，你新转来的吧？”
“嗯，前几天刚到，”朴芯说。
“都高三了你为什么还转学到我们这？”
朴芯说：“家里安排的。”
“哦哦哦，”吴若莹直言不讳：“你家长挺奇葩的。”
……
吴若莹性格开朗，朴芯很快就和她熟起来。
上完三节课，每个老师都按部就班的讲课，没人对这里出现了一个转校生感到好奇。
朴芯的椅子坐着很不舒服，她趁着下课问吴若莹：“我们班有班长吗，我想换个椅子，它坏了。”
吴若莹扫了一眼，指了指最左边一个靠窗的位置：“他，徐怀仁。”
朴芯朝她指的方向看，是个戴眼镜的男生，高瘦，但是也是坐在前排，正在给旁边的几个同学讲题。
朴芯看他正在忙，就想着待会再去。
她今天还想给罗茜送份礼物，是之前她去意大利旅游时买的香水，还有一个毛绒玩偶。
趁着下课的功夫她拿上礼品袋去二班。
虽然一墙之隔，但隔壁班的氛围明显比一班要活泼许多，课间很多同学都在打闹聊天，化妆、拍球的也有。
罗茜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窗口，朴芯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敲了下玻璃：“罗茜。”
罗茜似乎在给谁回消息，听见声响下意识的把手机往桌洞了塞，转头看见是朴芯神情才放松，没好声地讲：“干吗？！”
“抱歉，”朴芯把礼物递过去：“这是我想送你的礼物。”
罗茜站起身，拿起袋子往里看了眼，神情不太自然地说：“谢了，晚上放学你和我一起回去，我妈让的。”
早上出门时陈如让她们放了学一起走，刚好相互也能有个照应。
朴芯就说好。
给完礼物她回教室，班上学生都来的差不多了，就朴芯后面还有一个位置在空着，不知道是没人坐，还是人没来。
但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似乎都习以为常，连问都没问，朴芯刚来，即使困惑也没主动开口问。
下一节课是化学课，老师留了一张试卷，课代表在台上发试卷。
试卷发到朴芯就没了，她举起手：“老师，还缺一张试卷。”
化学老师朝这边看，朴芯指了指后面的空位置：“这里有人坐吗，他还没有试卷。”
话刚说出来，教室里大部分的学生都转头看她，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
朴芯顿了下，困惑尴尬地放下手。
她感觉自己像是违背某种潜规则，这个规则一班的学生知道，但自己只是一个刚转过来的局外人，被集体排斥在外，无知无觉，也没人想要告诉她。
台上的老师看了几眼，不在意地说：“课代表，给那边发一张。”
“好的老师。”
新试卷从前排一排排传过来，传到朴芯的手里，她放到后面的空座位上。
旁边的吴若莹小声说：“哎，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座位吗？”
朴芯被她的语气搞得一愣，问：“谁的？”
“林昕远啊。”
朴芯不认识，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好像不简单，“他怎么了吗？”
吴若莹张张嘴，想说但又没敢说，低声提醒道：“反正他要是来上课你当心点，别惹到他，不过他应该不会待在我们班。”
朴芯没有听懂，但还是认真点头。
一高里面有食堂，学生也能去外面吃饭。
吴若莹和朋友去外面吃饭了，朴芯则在食堂吃过饭后回教学楼写生物试卷。
后排座位依旧没有人，旁边的窗户正在开着，微风卷起试卷，朴芯回头拿了支笔放上去压着。
陇县一高不提供住宿，晚上也没有晚自习，只在下午多加了一节课，到六点准时放学。
朴芯收拾好东西去二班门口等罗茜，然后两人一起坐小巴车回家。
这条线路刚好能到朴芯家附近，很方便。
*
在一高的学习生活很平淡。
这所学校是典型的小镇高中，高中两个班只有一班前几排的学生是比较认真学习的人。
在校内，打耳钉化妆染发的学生都司空见惯，顶多是大家象征性的戴上不显眼的素针耳钉，染发的颜色没有那么张扬，妆容没那么浓而已。
学校操场的树荫下经常能看到学生三五成群地在那里抽烟。
朴芯甚至看见过有人在角落里接吻。
和之前的高中有相似之处又在某些细微的地方大不相同，与此同时她的椅子还是坏的。
班长说教务处的老师还没找到新桌椅，让她再等几天。
朴芯说了行。
就这么过了一周，朴芯还在恶补生物中，经常复习到凌晨。
周二那天她昨晚熬得太久了，中午快速去食堂吃完午饭朴芯想回教室去睡一会。
平时这个点教学楼的学生不会很多，但今天朴芯刚跑上楼梯就听到了吵闹声。
“远哥来学校了？！”
“他人呢？”
“外面，一会过来。”
“你们昨天架打的怎么样，听说冯江几人哭着道歉啊，真的假的？”
“我艹，那tm远哥出场你说真的假的？”
……
朴芯还闻到了烟味，虽然这几天看下来，一高的学生普遍都会干点违反校纪的事情，但毕竟是学生，干坏事的时候基本都会稍微躲着点，没人想被老师发现，也没人想和老师起冲突。
像这种敢在走廊上光明正大抽烟的，胆子肯定很大，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学生了。
朴芯正准备后退换条路走，刚动，楼上有人看见她了，四五个人转过头，都是黄头发，夹着烟，其中一个冲着她喊：“喂你哪个班的在这偷听？”
朴芯刚想解释自己没偷听，又有人往她身后喊，“远哥！你回来了？”
声音很恭敬，朴芯赶紧回头。
身后是前几天在巷子里见过的那个男生，正靠在一楼的楼梯口，没穿校服，一身黑，叼着烟，正盯着她看。
朴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学生，还和自己同校，连纸也没拿，抬手用胳膊擦了下汗。
她意识到了什么，想走。
林昕远倒是也认出这个人了，她规矩地穿着全套校服，细瘦的手臂垂着，额前的刘海粘在脸上，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色。嘴唇紧抿着，狼狈又不悦。
但即使生气，也挡不住身上那股被教育得过分天真的单纯感。
看着碍眼，林昕远不耐烦，抬脚往前走。
楼梯狭窄，朴芯赶紧给他让路，却没想到林昕远也正在往这边走。
她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躲，她动男生也动，来回两次，对方伸手摁住她的肩膀，声音冷淡低沉，
“你是不是真白痴？滚。”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动，上次的戏弄加上今天，朴芯一下红了眼，“你怎么——”
刚说了半句，林昕远回头。
他皱着眉，手里拿着烟，戾气横生：“我怎么了？”
朴芯不说话了，憋着一股气往下走。
她身影还没走远，背后就有人问：“远哥，这女生你认识？长得够正的啊。”
“远哥啥时候换口味了？”
“换啥了，不知道远哥对这样的不感兴趣，是不是远哥？”
……
几句议论声中，男子的声音清晰低沉，“艹，这种好学生你们也拿出来讨论，闲的？”
努力想让林昕远变得有素质，但是失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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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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