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远上学很随意，基本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不来学校全凭心情，来了要么去隔壁班找乔宇，要么是在本班睡觉。
他往那一趴能从上午睡到下午，睡醒了就找地方抽烟。
各科老师都不管他，他也不写作业，估计也不听课，就很混子作风。
罗茜时常会来一班找他，朴芯偶尔能从吴若莹的八卦中听到些关于她和林昕远的事情。
林昕远是陇县本地人，初中在一高旁边的附中读的，从初中开始就是名传陇县的混子。
他人长得帅，会打架，一挑三一挑四这种都是家常便饭的小意思。据说他初二的时候有个高年级的学长看不惯他这么狂，想找他事，背后阴了他一次。
被林昕远追到学校，就在班级里，当时那学长的老师还在班上，林昕远抄起凳子对着人家头砸，硬生生给学长打到跪地求饶，震惊全校。
学校把处分通知书当试卷给他发，但林昕远依旧我行我素，到高中之后他的名声彻底传开，基本老师和领导都不怎么管他。
不过林昕远虽然不学无术，但架不住人长得帅，所以谈过不少对象，校内校外的都有，校外的比较多。
罗茜是上个月才和他在一起的，也说不好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反正总是在一起玩，和谈恋爱也没差。
一班和二班紧挨着，又没有老师管串班的事情，基本只要林昕远在一班，罗茜每节下课都会来找他。
如果看到他在睡觉罗茜就会和前面的朴芯说几句话，让她放学自己回去或者是借作业抄。
如果林昕远在醒着，罗茜就会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和他聊天。
聊的话题很多，作业学校、游戏或者是朋友间的八卦。
林昕远的话少，基本罗茜说七八句他才应一句，而且来找他的女生不止罗茜一个。
还有三四个人朴芯都不认识，她们也不常来，所幸几个人从来没有相互撞见过。
罗茜后来还知道了林昕远握朴芯手腕的事情，当时是在车上，她坐在朴芯旁边，前倾着身体回头看朴芯问：“林昕远握你手腕了？为什么？”
朴芯赶紧解释：“之前我刚去班级不知道后面坐的是他，给他留了试卷他不想写，可能是生气了。”
罗茜哦了一声，她上下打量朴芯几眼说：“你以后离他远点。”
朴芯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看自己，但还是认真点头。
其实她本来和林昕远接触的机会就不多，上次那张生物试卷她做的很差。
朴芯每天晚上熬夜学生物，第二天去教室还要接着背知识点，基本不会有时间和他说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气温逐渐降低，十一月初下了场大雨，陇县正式立冬。
朴芯对转学后的生活谈不上多适应，陇县的天气干燥，她总是犯鼻炎，周二起床更是感觉自己有些鼻塞感冒。
朴芯有过敏性鼻炎，基本每次换季的时候都会犯，特别是春季花粉柳絮多的时候。
周婵带她看过大大小小的医生，都没有根治。
每年她开始咳嗽的时候周婵都会提醒她带药，在学校要多喝水，有时候还会带她去医院做雾化。
朴芯很抗拒做雾化，每次去之前周婵都会先答应她的一大堆条件，新裙子新玩具，放假了要去什么地方旅游，明天会带她去哪里吃饭等等。
但就这样朴芯也不愿意去，经常在家里拖时间不出门，周婵会说她是小讨厌鬼，连哄带骗才能带她去医院。
现在周婵不在了，朴芯自己倒是想起来要喝水吃药，然后戴上口罩去学校。
今天林昕远也来学校了，他难得一大清早就坐在教室，捏着那只兔子在写作业。
朴芯还以为自己感冒眼花了，走近了才发现确实是作业，只不过是在抄不是在写，而且抄的很随意，感觉像是没事干在玩一样。
他抬头往朴芯着瞅了一眼。
天气冷，但林昕远还是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他好像剪头发了，发型更利落，衬得五官也更加出色。
朴芯很快低头，坐回座位。
窗外天气还阴沉着，林昕远总是在外面抽烟，这边的窗户基本不怎么开，只能听见外面风在呼啸，树枝低垂摇摆。
第一节是英语早读课，她从桌肚里拿书，刚翻开，愣神片刻。
原本整洁的书页上有几个灰色的脚印，可能踩上去的时候沾上水了，干了后书页泛皱。
大概率是昨天值日生拖地的时候不小心把书弄掉了，朴芯大脑有点昏，也没有多想，扯了张纸慢慢地擦着。
正擦着，旁边的吴若莹问：“朴芯，你物理作业写了吗，借我抄。”
“好，我找给你，”朴芯把英语书搁在一边，低头找物理作业。
吴若莹看到她书上的脏印子问：“你书怎么了？”
朴芯找到了作业，边递给她边说：“可能谁不小心踩到了，没事我擦擦就好了。”
“哦，”吴若莹说：“你注意把书放好。”
“好的，谢谢。”
早读之后天气还没变好，昏沉的天气中后排睡倒一大片，朴芯咳嗽两声，仍然坚持着听课。
上完四节课，中午她没去食堂，拆了片面包吃完睡觉。
后排的林昕远早上出去抽烟到现在还没回来，朴芯浑浑噩噩地趴在桌上睡了一会。
刚睡不久，听到周围的讨论声。
“我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了。”
“放在教室里怎么会不见，你到底有没有带到学校？”
“绝对带了！”
“……该不会被人拿了吧，中午谁在教室？”
……
那边的声音低下去，很快有人走过来推朴芯的肩膀，“朴芯，醒醒！朴芯！”
朴芯还困着，从桌子上抬起头戴上口罩，一觉起来后她的感冒更严重了，说话时嗓子干哑，低闷地问：“怎么了？”
叫她的女生朴芯不熟悉，也从来没说过话，但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叶然，她背后还有四五个人，都是坐在走廊靠窗那一侧的学生。
朴芯问完，叶然后面的几个女生推推搡搡，有人往叶然的肩膀推了一把，她随即开口问：“你中午没去食堂一个人在教室？”
“嗯，我刚才在教室睡觉，”朴芯说。
叶然往她桌上敲了两下，问道：“那你看见陶西红的手链了吗？”
朴芯大脑昏胀，反应迟钝地如实回答：“没有。”
“没有吗？”叶然提高声音，“就你一个人在教室你怎么可能没看见？”
“抱歉，我刚才一直在睡觉没有注意过那边，”朴芯还没意识到对方想说什么，以为是她们着急在找东西，一边解释一边提醒：“教室里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找找。”
“你——”叶然猛然拍了桌子。
朴芯实在难受，她压根没见过陶西红的手链，而且本身坐的离叶然她们也比较远，平时和这几个女生压根没有交际。
问旁边的学生不是更方便吗，干吗千里迢迢来问她？
她重新趴下想再睡一会，沉闷地说：“你们到别的地方找吧，我要睡觉了。”
但叶然还想再说话，她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还睡什么，拿……”刚说半句，旁边的窗户猛然被拉开。
先传进来的是一股混合着湿冷气息的薄荷烟味，林昕远只要抽电子烟就是这个味道，冷冽清凉，薄荷味过后才会是烟草侵略的重味。
朴芯没想到他会在外面，但太困了也不想睁眼，依旧趴在桌上睡觉。
林昕远不耐烦地问：“我抽个烟你们吵什么？”
他在学校的名声不怎么样，班上的同学也都很怕他，林昕远话一落音周围立即安静下来。
叶然嗫嚅着解释：“陶西红的手链不见了，朴芯刚才在教室，我问问她。”
“我刚才也在，你用不用也问问我？”
“……”
自然不可能有人敢问林昕远，叶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和后面几个人相互推推搡搡，很快就散了。
林昕远在窗台上敲了几下电子烟，他没关窗，外面冷风呼啸，朴芯今天多穿了一件外套却仍然觉得冷。
她扯紧衣服，以为林昕远去旁边抽烟忘记关窗了，就昏沉地伸手打算把窗户关上。
手先伸出去才睁眼，刚睁开眼却看见林昕远就在窗边站着，朴芯的手差一点就要碰到他。
天色灰蓝，乌云密集低垂，他眼睛微眯，神情看起来格外不爽。
朴芯瞌睡顿时醒了一半，下意识地坐直身体。
她的手指很细，骨节微微泛红，口罩遮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干净分明，纯粹到没有一点杂质。
林昕远扯了下嘴角，问：“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朴芯：“……”
她不懂为什么林昕远每次都要这样说自己，就因为当时在巷子里向他问路打扰到他了吗？
或许是感冒让她有点没那么容易控制情感，朴芯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鼻尖泛酸，但是没有眼泪，毕竟不是谁都会像周婵会宠着她的脾气。
朴芯轻眨了下眼，也不管窗户了，重新低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安静一会，才呼吸，流泪。
*
到下午终于下雨了，瓢泼大雨往下流，窗户上一道道水印划过玻璃。
大课间学校广播通知今天不出操，罗茜来班上找林昕远，他们俩在后面聊天，过了几分钟乔宇和几个男生也来了。
他们商量着去哪里玩，嬉笑声、打趣声一直没断过。
朴芯翻着生物笔记背书，背了一会实在静不下心，起身打算去外面找个地方背书。
走廊上人很多，朴芯在左右楼梯连通的转角背书。
雨仍旧在下，她翻开书，刚背第一句旁边有人叫她名字：“朴芯。”
朴芯往左边看，是今天中午找手链的女生，陶西红。
朴芯转身问：“你找我还有事吗？”
陶西红个子不高，体型瘦，穿着淡蓝色的整个人很细，只有眉毛有些不合时宜的浓重，显得十分突兀。
她走过来问：“朴芯，你手链能借我一天吗？”
朴芯困惑：“你要借这个干吗？”
陶西红踌躇着说：“我手链不见了，回家我妈会怪我，就借一天，等我找到了就还你。”
朴芯的手链是去年周婵送的生日礼物，那也是周婵陪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出于私心，朴芯不太想借出去，但陶西红的表情诚恳又忐忑，似乎真的在担心爸妈的责骂。
之前朴芯住在朴兴南家的时候也因为一些事被责怪过。
当时是朴兴南的妻子让她带小女儿出去玩，但那个小孩很调皮，走着走着摔了一跤，膝盖破了点皮，回去朴兴南问她是不是故意不管小孩。
朴芯当时既觉得很荒谬，也有被骂的惶恐和不安，她很能理解这种感觉。
但是这毕竟是周婵送给她的礼物。
朴芯还在犹豫，陶西红又说：“就两天，我找到了马上还你，要是找不到我就去网上买个仿的，等到货了就还你，朴芯，求求了。”
朴芯攥了下手指，终于还是点头，她把手链小心地摘下递给陶西红：“周五之前你要还我，别弄坏了。”
“好，”陶西红立马拿过手链：“谢谢，你背书吧，我先回教室了。”
她走后朴芯又背了会书才回教室。
窗户边陶西红正在和叶然她们说话，朴芯看见她晃了晃手里的手链。罗茜也还在教室，正坐在林昕远旁边的空位上和他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罗茜捂嘴轻笑，说他：“你干嘛找别人，我不行吗？”
乔宇接话：“人家助教真会打球，你又不会打台球，行个p啊。”
罗茜踹他，“我跟林昕远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说的太搞笑了，远哥说让助教带我们玩，你又不会打台球你还老是要去，滚滚。”
……
朴芯坐回座位，离上课就两分钟，罗茜在乔宇的催促下起身。
她刚要走，又想起什么，对着朴芯说：“你晚上自己回家，我不跟你一起。周五我过生日，你记得来哈。”
自从林昕远时不时地来上学之后罗茜放学就经常不和朴芯一起走。
她习惯性的抬头说好。
她们走后预备铃响起，教室里逐渐安静，朴芯拿杯子喝了口水，后面林昕远忽然踹了下她的椅子。
朴芯在坏掉的椅子腿下垫了一本没用的教材，但椅子腿还是稍微短一截，本来坐上去就有点晃，林昕远一踹就更晃了。
朴芯回头看他。
林昕远扬扬下巴，问：“你手链呢？”
本来想着一天一更，但我手速实在太慢了，卡文卡得难受，就慢慢来吧，希望写到后面可以顺一点。
不过这文不长，第一卷“涩”预计十章，第二卷叫“灰莓”可能二十多章，最后一卷“hopecore”十章左右。全文四十章吧可能。
当然，在没具体写出来之前大家也可以当我在乱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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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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