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楼照月明显是在等着两个人,她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桌上,声音温柔叮嘱道:“可以神魂相接了。”
“不必担心,苍将军会为你们护法。”
苍南秋轻轻叹了口气。
闻唳和楼长卿各自上前拿起来了神器,闭上眼睛,将法力注入其中,通过法力,神器正不断的感应入神魂之中。
苍南秋凑到楼照月的耳边,幽幽开口:“苍将军~好生疏啊~”
楼照月没好气道:“快给孩子们护法,这个时候还在纠结这个?”
“幼不幼稚。”
苍南秋撇了撇嘴,抬手起阵,一道阵法与楼长卿和闻唳脚下伸出来。
闻唳手握红伞,双目紧逼,他感觉到了一股灼热感自神魂升起,仿佛要烧开他的五脏六腑。
额头泌出细汗,眉头紧紧皱起来。
另一边的楼长卿脸色也不大好。
苍南秋连忙又往法阵中注入些许法力。
闻唳在混沌之中,听到一道声音与他说话。
“能成为朱雀族人的神器,还真是荣幸。”
闻唳睁开眼,身处一片黑暗,他的面前是一柄带着金色符文的红伞,也是这片黑暗之中,唯一的光。
他抬步,走向红伞。
“急甚?”一股力道阻止他的脚步,是那柄红伞。
“闻唳,你朱雀族覆灭于那人之手,我想问你,你会不会杀了他?”
杀了你的亲生父亲。
闻唳薄唇轻启:“会。”
“为何?”红伞笑道:“他是你父亲,你不怕被众人责骂大义灭亲吗?”
闻唳不紧不慢说道:“是他先大义灭亲。”
“可这,并改变不了,你子弑父,即便如此,你还要报仇,还要杀他?”
“是。”
闻唳不假思索。
红伞突然朗声大笑。
“很好。”它赞道。
阵外,苍南秋一惊。
“嚯,小唳看来快了。”
那柄红伞突然化作一股红色灵光,没入闻唳的体内,化进了神魂了。
闻唳睁开眼,眸中略过一道红光,他低头看着掌间,一字不发。
“怎么样?”苍南秋撤了为他护法的法力,询问道。
楼长卿还在融合,闻唳便先从阵里走了出来。
楼照月莞尔一笑,声音柔和:“如有不适,早些说明。”
“嗯。”闻唳点了点头,说道:“我出去一下。”
得了准许,他便离开了这间屋里。
至于楼长卿这边。
折扇悬在眼前,问道:“你,是否有慈悲之心?”
楼长卿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希望,我有怎样的慈悲之心?”
折扇:“我要你,以己渡人,你可愿意?”
“以己渡人?”楼长卿念了一遍四个字,哑然一笑。
“当然可以。”
“不后悔吗?这并非易事。”
“后悔?不,我本平庸,渡人即渡己,只不过,我只渡无辜者,世间纷扰,我绝不插手。”
“无辜?你觉得世上无辜之人,有多少?”
楼长卿微笑道:“人心本恶,但并非无善,不论多少,有多少,我救多少。”
折扇默了片刻,方道:“楼长卿,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眼前发出一股刺目的光,楼长卿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握住了折扇。
苍南秋撤了法阵,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楼长卿睁开眼,只见手里拿着那折扇。
抬眸,对上楼照月笑盈盈的眉眼。
“作为你的本命神器,你打算给它取个什么名字?”楼照月问道。
楼长卿“唰”的一声打开折扇,看着扇面绘制的墨山丹青,勾起唇角,含着浓浓笑意:“叫龙霄吧,好听。”
龙腾九霄。
他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人,显然是没找到,于是忍不住询问楼照月:“闻唳呢?”
楼照月答道:“他出去了。”
于是,楼长卿便也跟着两个人告辞,转身出去了。
望着楼长卿离开,楼照月笑了笑,感慨万千:“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苍南秋问:“不好吗?”
楼照月笑了笑,摇了摇头,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询问道:“清光那孩子,可还有本命神器?”
苍南秋一愣,回想了一番,有些心虚道:“好像没,自从他拜了穆殊为师,我很少管了。”
“你啊你啊,就这样做事?好歹也是你亲儿子,不管不顾像什么话?”
“哎…我这不是太…忙了吗……”
楼照月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硬生生压下怒火:“既然如此,我有空正好去瞧瞧,不知清光在他那里如何,上次都没来得及好好聊聊。”
苍南秋笑嘻嘻道:“你要是来白玉京,可得知会我一声,我亲自去迎。”
楼照月笑骂道:“省省吧,苍将军有这闲暇之余吗?”
苍南秋:“嗯…硬挤还是挤的出来的。”
楼长卿刚出门,便见闻唳立于半空,风姿绰约,红发飘飘。
他抬起手,蓦然出现一柄红伞,伞上金光符箓闪烁着,侧目一见楼长卿,倏尔落下来,脚尖点地。
“你也好了。”他掀起眼皮,看向楼长卿,一双清眸虽冷漠淡然,却更加摄人心魄,如同雪山之上最为纯洁的雪,却披着焰火的皮。
楼长卿点了点头,用折扇敲了敲手心,笑道:“你这柄伞,打算叫什么?”
闻唳抬眼看了眼这柄伞,默了默,方才开口:“叫雀归吧。”
雀去复归。
“不错的名字。”楼照月自屋内走出来,明显是听见了闻唳的话。
“雀归雀归,雀归去,雀归来。”
她笑着望着闻唳:“但愿相随无别离,相去便归来。”
闻唳一字不发,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这个名字,他确实有私心。
他要他真正的亲生父亲归来。
其实,更求朱雀归来。
可惜,不过痴人说梦。
事情已成定数,没有人能改变,如今,除了走好当下,别无选择。
往事可忆不可追,故人可思不可求。
漆黑的屋内,一个人坐在岩石上,周身围绕着戾气,脸上映着一片阴影,眸色阴鸷,无端的叫人有些害怕。
可他手里的那根金簪,却显得突兀极了。
他看着金簪,突然嗤笑一声:“还真是狠的下心啊一溪。”
语气很轻,但带着责怪质问,又带着惋惜与嘲讽的意味。
他闭上眼睛,似乎看不见就可以让他有些心安。
“他应该长大了,真好奇,他如今的模样啊,不知是像你多些,还是像我多些。”
他喃喃自语,心里当然清楚自己不会得到回答。
“唉,这该如何是好呢?”闻肆叹息一声。
“你的呢?”闻唳问道,目光落在了楼长卿手上的折扇。
楼长卿笑了笑:“龙霄,如何?”
“好不好听?快说。”
闻唳神色自若:“嗯嗯嗯。”
楼长卿开怀大笑,上前拍了拍闻唳的肩膀。
闻唳措不及防,幽怨的看向他,不满的轻轻一声:“啧。”
楼长卿丝毫不曾察觉,心情看起来不错。
白玉京。
苍清光手持一剑,破开长风。
他挽了个剑花,激得衣袂飘飘而起,墨发随之。
“十年之后,择仙之选,本尊替你报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青年人站在他的对面,冷漠开口:“苍清光,可莫要让本尊失望。”
苍清光抿了抿唇,恭恭敬敬:“是,师父。”
穆殊点了点头,说道:“你来本尊,多久了?”
苍清光:“已有二百余。”
“呵,二百余年。”穆殊笑了:“你那好父亲,将你送来二百多年,而你的弟弟,生于亲族,这么多年你见过多少次,他教过你多少次?你回亲族多少次?”
苍清光哑口无言:“徒儿……”
穆殊笑道:“看吧,你的父亲,不在乎你,本尊这里,也容不得废物。”
苍清光点了点头:“徒儿明白,可如今,徒儿已经入了白玉京,为何还要入择仙之选?”
“是否,多此一举?”他看着穆殊,斗胆询问。
穆殊摇了摇头,嘲讽他的天真无知:“你以为,仅是如此简单?”
“过择仙之选者,可入四神君之选。”
“四神君之选?”苍清光从未听过。
穆殊嘲讽一笑:“这是帝君新立,为了除魔而生,其位只四,仅此他之下。”
“清光,你可一定要拿到。”他语重心长道:“否则,你的父亲,如何多看你一眼?”
苍清光点了点头:“徒儿明白。”
“徒儿,定会拿下。”他垂下眸,眼神坚毅,握着剑的手紧紧攥着。
他没有忘记,那日回孟龙渊,他的生母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为什么?
凭什么?
楼长卿在孟龙渊修行至今,而他,在穆殊的手下受尽苦楚,练武之时稍有不慎,便是动辄打骂,。
忘不掉与他人比武时,断剑,重伤,数不清,满是羞辱。
而穆殊只是站在他的面前,冷漠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具尸体,毫无一点怜悯之情。
“本尊的手下不留废物,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这句话,他听了无数次,直至现在,依旧深刻入骨。
他忘不掉,不能忘,不能输。
“对了,前些日子,帝君发了玉召,过择仙之选,可参加四神君之选。”
说着,楼照月看向闻唳:“这四神君,听说是专为降伏入魔之人,不过早有仙位之人无法参与,与你们一同的应当都是同辈之人。”
闻唳一愣。
楼长卿闻言思考起来,默默看向闻唳,猜测道:“帝君想让你我进择仙之选,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还真是早有预谋。”
他感慨道。
闻唳:“他就那么确定我会入选?”
楼长卿转念一想:“以你的修为,有可能哦?”
“尽力就好,四神君也并非那么重要,毕竟担子还是蛮重的。”楼照月说道。
“是啊是啊,这将军当得可就很累了,何况这四神君听闻是在帝君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定然不一定。”苍南秋紧跟着说道。
“看来,这次的择仙之选,怕是有不少。”楼照月叹了口气。
苍南秋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择仙之选想来容易,跟走个形式差不多,放心,你们二人怎么说也能过。”
楼长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这四神君我其实也没那么感兴趣。”
“我感兴趣。”闻唳此言一处,三道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楼长卿犹豫了一下:“那…祝你成功?”
苍南秋皱起眉:“这四神君之位想必有不少人会入,这年龄尚小,未与人切磋之类,若是选不上,保全自己为先。”
楼照月:“苍将军所言甚是,修为还可以提高,但若为此重伤什么,太亏了。”
闻唳点了点头,毫无一点表示,只是沉默。
楼长卿瞧着他的神情好像不太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点担心问道:“在想什么?”
楼照月见此,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若有事别憋着。”
闻唳:“嗯。”
与神仙而言,十年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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