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仙侍走进来,行了一礼,说道:“楼夫人来了。”
说罢,他往旁边挪了挪,只见楼照月笑眼盈盈的站在那里。
楼照月:“长卿,小唳。”
楼长卿连忙站起身:“母亲,你怎么来了?”
楼照月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这般,询问道:“你的伤可好了?”
楼长卿毫不在乎道:“小伤而已,无需挂齿。”
“我听闻你们过了四神君之选。”楼照月看向离象那边,朝着关雎鸠说道:“多谢关师。”
关雎鸠丝毫不意外,微笑着点下头,谦卑有礼:“顺手而已,夫人无需特地道谢。”
楼长卿惊诧的看向青衣公子:“你叫来的?”
关雎鸠摇了摇头,无辜道:“我只是传了个消息。”
楼照月不紧不慢说道:“你们两个今后可要在白玉京了,趁着有闲暇,我若不再来看看,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何时候。”
楼长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楼照月突然想起来什么,开口讯问道:“清光也参加了神君之选吧,我再去瞧瞧他。”
想起来,她们母子也没好久聊聊了。
楼长卿点了点头。
楼照月便告了辞,转身离开。
离象看向楼长卿闻唳二人,询问:“先去挑选你二人居所如何?”
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楼长卿朝闻唳伸出手,闻唳愣一下,垂下眸,抬手握住那温热的手,被拉了起来。
苍清光忐忑不安的站在穆殊的身后,抬眼看着那道身影,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师…”他纠结着开口。
“苍清光。”穆殊冷漠疏离的语气打断了他,如同在跟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说话一般。
苍清光怔住了,看见穆殊侧了侧脸,薄唇轻启,出口的话如同一柄利刃刺入胸膛,扎得刺痛。
“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一句冷冰冰的话。
可这番话于他而言,似乎是刨开血肉深深扎进了骨里,一瞬间,痛入骨髓,疼痛席卷了浑身每一处,遍体生寒。
他低下头,抿了抿唇,袖下的手紧紧攥起来,指甲砌进了肉里,留下丝丝血痕。
穆殊一挥袍,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苍清光抬起头,看着离开的那位将军,眸色一沉,眼里爬上了上恨意与杀意。
“楼长卿。”他咬牙切齿的念了一遍,似乎恨不得将这三个字拆卸入肚。
“苍公子,外面有人寻你。”仙侍走过来说道。
苍清光目光冰冷,问:“谁?”
“是…楼夫人。”仙侍答道。
楼夫人。
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被这般称呼。
离象和关雎鸠并肩走在前面,良久,顿下脚步。
“这处灵力最为充沛,且不少府邸无人居住,二位意下如何?”离象转身去问那两个人,征求意见。
闻唳语气淡淡:“随便。”
楼长卿语气懒散:“我跟他一个回答。”
离象:“?”
关雎鸠:“噗哈哈……”
他看着那两个人,朗声笑道:“你们二位真是有趣。”
闻唳说道:“我不挑,离仙长随便给我选一个就是了。”
楼长卿紧跟着说:“我也不挑。”
他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瞥了一眼闻唳,似笑非笑道:“如果可以,也可以将我的安排得离他近点。”
闻唳抽了抽嘴角,对楼长卿的话只有一个反应。
呵。
他瞥眼看着他。
楼长卿似笑非笑迎上他的目光,显然是故意调侃。
“清光。”楼照月望着面前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多的苍清光,感慨一句:“你长高了。”
苍清光面上冷漠,语气听起来如同在跟一位素未相识的陌生人说话:“做甚?”
楼照月云淡风轻道:“看看你。”
苍清光勾了勾唇,嘲讽道:“能得楼夫人此言,当真是荣幸之至。”
楼照月注意到了他的语气中裹挟着那一点点逐客的意味,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没见,没什么话要说吗?”
苍清光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想听什么?”
楼照月反问:“你想说什么?”
苍清光一字未发。
他想说什么?
他想质问她。
为何,为何要他在白玉京修行?
为何,为何他明明和楼长卿一起而生,却尝不到亲情的滋味?
他在穆殊这修行了两百年,足足两百年,他的亲生母亲才可算是亲自来看了一趟他。
多可笑啊。
多可悲啊。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不想和面前这位贵人多费口舌,寻了个由头要走。
“清光。”楼照月在他的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你怨我。”她说道,说到了苍清光的心里。
然而,他只是停了一下,唇微张又合,最后什么也没说,抬步离开。
楼照月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道:“还是孩子啊……”
离象带着两个人在白玉京逛了一圈,可算是选好了居所。
楼长卿笑道:“有劳。”
关雎鸠松了口气,拍了拍离象的肩膀,声音清朗好听,带着笑意:“这下可随我去青居对弈了吗?”
离象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了:“是是是。”
他朝闻唳与楼长卿二人告了辞。
闻唳和楼长卿对视一眼。
楼长卿问道:“你那个地方为什么叫祈朝楼。”
闻唳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自若,不紧不慢说道:“我乐意。”
楼长卿眯起眼睛,狡黠一笑:“那我那个就叫洛望阁。”
闻唳心一沉,看了看四周,说道:“既然如此,先回去了?”
楼长卿拉住他:“别急啊,先回孟龙渊看看,你难道没行李要收拾吗?”
闻唳:“……”
这不是使用一下法术的事吗?
以他所见,楼长卿就是想回东漠镇玩一玩。
车水马龙的东漠镇大街上,人来人往,楼长卿那一身深蓝衣角翻飞,如夜色青冥,他转过身,墨发飘然,如绸缎一般。
他满脸笑意,朗声问道:“小朱雀,喜欢这里吗?”
对面的闻唳神色自如,也不想扫了他的兴,便迎合的说了一句:“喜欢。”
楼长卿大步走到闻唳身前,不怀好意的笑道:“真的吗?”
闻唳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正准备说话。
楼长卿从身后背手拿出一个纸包,在闻唳的眼前炫耀似的摇了摇。
“猜猜这是什么?”
闻唳已经闻到了纸包里散出来的味道,即便如此,他偏过头,冷漠道:“你好幼稚。”
楼长卿拆开纸包,只见纸包里躺着几块热气腾腾的荷花酥,荷花清甜的香味入鼻,简直叫人垂涎欲滴。
他递到闻唳的眼前:“喏。”
闻唳偏过目光,手却十分诚实的抬起来,拿走一块荷花酥。
楼长卿明显是意料之中,脸上笑意更甚,故意调侃道:“好吃吗?”
闻唳咬了一口荷花酥,转过身背对着他,故意不回答他的话。
楼长卿摇了摇头,连忙抬步跟上他。
真是不经逗啊小朱雀。
青居之内,巨大青松之下,两个人对坐下棋。
离象手持一枚黑子,看着桌上棋盘,眉头皱起,少时,落下手中棋子。
关雎鸠见此,勾唇一下,亦落下一枚白子。
从两人的表情来看,显然,胜负已分。
离象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的棋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关雎鸠拾起一枚黑子,在指间盘弄着,撑着脑袋语气轻飘飘道:“怎么不说是你离仙长事务繁忙,棋术大退。”
离象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理由,也可行。”
关雎鸠没忍住笑出了声,手指一弹,黑子于空中一抛,又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他握起拳,一转朝下,松开,黑子落在棋盘上,咕噜咕噜转了两圈。
他扶着桌子站起身。
离象掀起眼皮,看着他,突然说道:“这几日可还好?”
关雎鸠不解其意:“此话怎讲?”
离象抿了抿唇,说道:“仙侍与我说,自四神君先定二人的消息出来后,有人来你这闹过。”
关雎鸠恍然大悟:“这个啊。”
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仿佛这件事与他毫不相干:“不是什么大事。”
离象站起身,与他面对面,那严肃认真的样子竟叫关雎鸠心慌了一瞬。
离象十分严肃说道:“雎鸠,你只骗得了别人。”
关雎鸠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离二啊……”
离象看着他,语气严肃得根本不像与他说笑:“你我相识至今,你什么性子我还摸不透吗?”
关雎鸠哎呀一声,云淡风轻道:“此事我都不耿耿于怀,你纠结做甚?过去的就过去吧,他们不过也是瞧我只是一介医仙。”
“比起武仙,医仙自然无足挂齿。”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鸦羽一般的长睫低低垂落,如同蝴蝶耷拉下翅膀,提不起精神。
离象瞧着他这副模样,表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闻唳瞧着天色不早,看向那待在湖边不知做甚的楼长卿,说道:“该回去了。”
楼长卿站起身,拍了拍手,叉着腰。
闻唳目光一移,看见一盏愿灯飘走,语气嘲讽道:“我就知道你又是放灯。”
楼长卿笑道:“承愿罢了。”
闻唳问道:“什么愿?”
楼长卿答:“心中愿。”
跟没回答一样。
闻唳懒得搭理他了。
“那你好好在这承愿吧,我走了。”
说罢,他便丝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楼长卿连忙大步向前,伸手抓住了他,妥协道:“好好好,回去回去。”
“回白玉京?”
闻唳转头,望着他,一双清眸如一潭池水,语气淡淡:“孟龙渊。”
“你们俩怎么还在?”楼照月刚回孟龙渊,便看见闻唳和楼长卿并肩站在孟龙渊的门口。
楼长卿笑道:“想再尝尝您的手艺。”
楼照月轻笑着摇了摇头,嗔道:“油嘴滑舌。”
新的十二闻宣告了四神君之选结果,而即位大典也订好了时日。
楼长卿和闻唳在孟龙渊待了最后一宿,不过在大典未来之前,两个人都在自己新的居所闭关,修养身心。
至于其他的,凤为狂身为凤族少主,并并没有选择进入白玉京,而苍清光则是得了个守仙,不日启程。
另外,太清帝君还取消了将军之职,原先职务皆由四神君管辖,但原先几位将军还得按尊称以待之。
苍南秋可算是退休了,笑嘻嘻的回到了孟龙渊,楼照月也不用再代他去处理那些事务,族长终于是名正言顺了。
不过,穆殊倒是气的够呛,他和苍南秋争了一辈子也没赢,不过还是一直住在白玉京,得了个虚名封号。
只是他和苍清光喝了一次酒,之后将自己锁在宫殿里,说是要潜心修炼,不叫人打扰。
就连苍清光出发去守地的那一日,他也不出来送别,更别提见那所谓的最后一面了。
苍清光望着那紧闭的大门,想起了那日刺骨的话,转身离开,一袭白衣飘然而过,略微有些苍凉。
然而,他的唇角却往上勾了勾,怎么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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