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阵还记得怎么用吗?”文杳问道。
关雎鸠点头:“嗯。”
她看向闻唳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毕竟剔除闻唳关于楼长卿的记忆,讨伐闻肆之事定然也是缺损了多少。
但闻唳并没有提他们不经允许,便擅自除他记忆的事情。
“记得。”他只说了这两字,语气与平时无差。
文杳松了口气:“那就好。”
苍清光一拳锤在桌上。
他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戾气,现在要他去开四象阵?
他感觉自己中计了。
该死的。
这还是文杳的传讯符,她现在算是文仙之守,的官位仅次于四神君之下,但不得不尊重,就连闻唳都让她三分。
他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他是不得不去的。
梦琴晚紧紧皱起眉:“在过几日你便能复生,这会到底在激动什么?”
回应她的是殿内突然传来的几声巨响。
闻肆在挣脱封印。
梦琴晚叹息一声,挥手施法,巩固了封印。
闻唳亲手将帷帽给楼长卿带上。
帷帽的帘子遮挡那张脸的时候,楼长卿猛然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
闻唳微不可查的皱起眉,看着那帘子合上,遮住那张面庞,然而那人方才脸上唇角勾起的笑,深刻于脑海。
他垂下眸,楼长卿的手也在此刻离开,腕上还残留着那丝温热与触感。
闻唳暗自深出乎一口气,转身背对着他,一手握上刚刚被楼长卿抓住的手腕,摩挲了两下,又放下手,自然垂在身侧。
苍清光要来,楼长卿自然是不能被他看到的,于是他离着三人远的很,和文杳一并藏在了云层之后。
苍清光来的很快,他身处三神君中间,目光扫过一个一个,对上闻唳那冰冷目光的时候,他下意识抬手刮了刮鼻梁,心虚的移开目光,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闻唳跟叶常岁都懒得搭理他,一字不发。
关雎鸠笑了笑,一副潇潇公子的模样,声音温和的问道:“苍神君看不见吗?”
苍清光:“……”
关雎鸠见他不说话,继续道:“看来文杳仙子在传讯符里说的,苍神君没看懂。”
苍清光连忙辩解:“并非如此,我只是……”
“好了,不必多说。”
他的话被关雎鸠硬生生打断。
闻唳冷冷开口:“没时间了。”
你们俩能别在这拌嘴吗?
关雎鸠哈哈一笑:“是是是,南宿神君既已经发话,那便不必多拖。”
关雎鸠和闻唳是曾经一起用的四象阵,而叶常岁跟苍清光对此却也一窍不通。
幸好文杳在这里,她从云端后面走出来,朝叶常岁跟苍清光讲述了如何起阵之类。
苍清光看见文杳刚刚出来的那层云后,略过一抹深蓝。
果然如此。
闻唳在这,楼长卿定然不远。
可恶的是,除去闻唳,白玉京另外两位神君都在这里,还有一位文仙,他还不能暴露。
如今眼下,他刚刚摆脱孽的魔气侵扰,不知此次施法会不会导致走火入魔,便提前想了些法子。
例如,阳神池水的夜明珠。
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破珠子竟真能救他一条狗命,只要施法不被偷袭,定然能安稳度过眼下死局。
怕就怕,那暗处之人,会不会突然给他一剑。
眼见着时间不多,四人立即施法起阵。
楼长卿站在云层后面看着,只见阵法成型,落在珑霍古镇的结界上。
可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心慌。
与此同时,晚鸣殿内,梦琴晚察觉到了封印正在瓦解,定然又是闻肆。
“你是真不想活了?”她咬牙切齿道。
被困在这里几百年,如今临门一脚,闻肆偏要搞事。
她再次施法,继续巩固封印,没想到闻肆也不甘示弱。
梦琴晚想不通。
“宁愿将你这几百年好不容易修得的灵力拿出来,也要现在出去?眼下到底能有什么事,要你如此?”
四象阵在四人合力之下,与珑霍古镇的结界撞上,随着法力不断的增加,结界被压制得出现一丝裂缝。
四位神君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因为法力流失得多而略显苍白。
闻唳下意识转头,看见远处的楼长卿用龙霄挑开一点的帷帘,神色担忧的看着他。
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专注于法阵。
楼长卿叹息一声,放下手,帷帘再次落下,他垂着眸,俊俏的面庞再次隐至其中。
“只有结界破了,便可以。”一边文杳虽这样说着,手里却紧紧握着把柄白骨书刀。
“当年离象,你可知全貌?”楼长卿问道。
文杳愣了一下,方才说道:“不知。”
楼长卿:“当真不知?”
文杳:“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楼长卿:“既如此,为何离象之死亦是白玉京的禁忌。”
文杳闻言,神色严肃,叹息一声:“昔年,为平妖魔,西宿神君赴鬼城,却仙陨失剑。”
“帝君下令再不可提此事,我几番得空去往鬼城,无功而返,其中缘由,我有问过帝君,他说时候未到。”
楼长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太清帝君果真知道离象是怎么死的。
不过,也猜得差不多了。
他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帘,目光落在了那白衣身上,苍清光神色看起来并不算得上好,不仅是法力消耗过多。
还有他,有些压制不住体内的孽。
因此,他的脸比其他人更加苍白,额头上还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四象阵轰然落下,珑霍古镇的结界随着那道裂缝不断延伸,最后泛起白光,被四象阵毁于一旦。
叶常岁来不得松懈,连忙赶赴入城。
关雎鸠却不着急,默默看向了一边。
苍清光捂着胸口,垂首,重重的喘息着。
闻唳直觉身后略过一阵风,转而有人扶着他的肩膀,脸边扫过一阵痒痒的感觉。
“你怎么出来了。”他轻声说道。
楼长卿站在他的身后,依旧带着帷帽,微微低下头,帷帽的帷帘被风吹起,他薄唇轻言:“他知道是我,何必躲藏呢?”
闻唳深呼出一口气。
也是,苍清光现在法力不稳,定然不可能来杀楼长卿。
叶常岁还未到城里,便有白光自城中升起,他连忙飞过去,一手握住。
白光褪去,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剑。
再寻常不过的剑。
“这……”
怎么可能?
他顿时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这柄平平无奇的剑,不仅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感受不到,而且看起来,甚至是大街边随处可见的那粗制滥造的便宜货。
“看!是四神君!”
底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天上几人连忙朝下面看去。
乌泱泱的围着一群人。
“果然是四神君救了我们?!没想到我此生竟有辛得见神君真容!”
“哎?四神君怎还多出两位?”
“青裳书刀,是青鸾文杳!”
“那还有一位呢?”
对啊,还有一位呢?
那身着深蓝衣袍,带着帷帽之人。
关雎鸠唇角一勾,手中弹出一道灵力。
闻唳本来听到底下的议论便打算走的。
然而就在那一刻,楼长卿头上的帷帽落下,露出了那张与另一位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闻唳瞳孔皱缩,连忙挡在他的身前,手一抬,往落下的帷帽立刻飞回他的手中,夹在指间一挥,再次回到了楼长卿的头上。
已经晚了。
底下的人一直看着上面。
“那个人为什么和东宿神君长的一模一样?”
“居然有两个东宿神君?我是不是看花了眼,喂,你打我一下。”
“哦。”
“?真打啊?!”
苍清光转头看向楼长卿,轻轻眯起眼,突然冷笑一声。
“是啊,怎么有两个东宿神君呢?”
他缓缓说着,脸上看起来也十分惊讶。
楼长卿抬手,压低了帷帽。
他与闻唳靠的极近,朝前微微弯身,便侧到了对方的耳边。
“是关雎鸠。”他声音低沉,唯有双方听见。
“嗯。”闻唳朝那边侧了侧首:“雪鸣定然在他手里。”
“我想起来了!”一人大叫一声,众人连忙看向他,他抬起手,哆哆嗦嗦的指着空中那跟苍清光长得一模一样的蓝衣公子。
“书中记载,东宿苍清光有一孪生弟弟,容貌相近。”
话已至此,众人心中皆明了,却也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不…不可能啊,他怎么会?”有人疑惑出声。
“莫非前几日,木风山上的那阵龙吟不是幻听?”
“啊!那个恶徒!”
百姓惊诧的看向被闻唳挡在身后的那人,锋芒也从楼长卿的身上移到了闻唳身上。
“早便听闻南宿神君与那魔头先前情深意重,更是在其被封冰棺后,颠倒黑白欲泼东宿黑水。”
“如今一见,二人果然苟且!”
那些百姓忘了刚刚闻唳亦出手救下他们,他们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闻唳,目光如炬,好似一根根射出的箭矢划破了长空,穿心而入。
闻唳也不打算走了,他冷笑一声,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在苍穹之上落下。
“本君从不颠倒黑白。”
他抬手,雀归伞转瞬出现在他的手中。
一缕流火自伞上落下,将楼长卿的帷帽烧去,他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闻唳。
“你不必躲躲藏藏了。”他听见闻唳说道。
雀归伞一转,流火翻涌而出,正对苍清光。
关雎鸠眉头一蹙,他的指间再次弹出一股灵力,没入那白衣的后背之中。
苍清光正要躲开闻唳的攻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刚刚挣扎开来,流火已经到了身前。
他被流火打中了胸口,难受的捂着胸口,闭上眼睛,紧紧皱着眉,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而闻唳的嘴角也缓缓流下血,他处若不惊,抬起另一只手擦掉,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然而刚刚擦过血的手正垂在身侧,半路却被抓住了手腕。
楼长卿从他的身后走到他的身边,握住手腕的力道有些大,看来他又有些生气了。
“快看!为了那个魔头南宿神君竟然对东宿神君出手了!”
“不对!不对不对!快看东宿神君!”
只见苍清光的周身突然冒起了黑气。
离他比较近一点的关雎鸠和叶常岁察觉到了不对,连忙离远了点。
文质彬彬的青衣神君在转身背对时,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笑,计谋得逞的笑。
“啊——”苍清光还是没能压制住体内的孽,崩溃得仰头大喊一声,张开双臂的霎那,戾气如排山倒海,席卷围在他的周身。
文杳连忙画阵,笔刀向下一压,阵法压在珑霍古镇的上方,这才没叫那戾气与魔气侵扰了城镇。
闻唳发自内心的微笑着,薄唇轻言:“本君,从未颠倒黑白。”
一边的楼长卿半扶着他,一脸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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