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后的两人无精打采的瘫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彭嘉乐被晒黑了一个度,整个人像是从非洲逃回来的难民。
张耀年接了两杯水走过去,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干他们这一行,首先要学会吃苦耐劳。
他笑笑,说:“回来了。”
俞欣然把他递来的水一饮而尽,缓了会儿才道:“张师傅,你太不地道了,当初你把那鬼地方吹的天花乱坠,结果就是一深山老林,蚊子都要把我吃了。”
她把外套脱下,两只胳膊上全是刺目的抓痕和红肿。
彭嘉乐附声道:“主编说了,你这次说什么也要再给我们安排两个人。”
“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张耀年立马把季久夏推了出来,“还有舒悠,那丫头也嚷嚷着要去,过几天你们四个一块儿。”
季久夏不得不感叹张耀年的老谋深算,她回头道:“师傅……”
“除了蚊虫多一些,风景是真不错。”她话还没有说完,张耀年拿起包率先溜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悠暗叹不妙,想打起退堂鼓,却被彭嘉乐识破。
他走过去,笑眯眯的露出大白牙,“领导都发话了,你不去也得去。”
舒悠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彭嘉乐,你离我远一点儿,臭死了。”
彭嘉乐低头闻了闻,“是有点儿,毕竟一个星期没有洗澡了。”
“什么!”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
俞欣然道:“你们两个做好思想准备。”
下班后,季久夏去了施言的酒吧一趟,里面坐无缺席,并没有施言口中描述的那样惨淡。见她吧台上堆起的订单,她坐了会儿便准备回去。
临走前,施言还不往叮嘱她,骑摩托注意安全。
回到小区已经是深夜,怕吵到别人休息,她把摩托车停在了小区外。准备走时,她顿了下脚步,不远处的人影在晃动,借着微弱的路灯,像是一个男人,他穿的很单薄,短袖、宽松的长裤,背影姿态慵懒散漫,像是感觉不到夜晚的冷,右手拎着玻璃瓶,隐约听到里面的液体波动的声音,看样子是酒。
塑料拖鞋和地面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季久夏稍作停顿,继而又向前走去。
男人拖着步伐走了两步,随后拐进右边的小路,那里没有路灯,单薄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中。
季久夏走到门口,楼道里面的声控灯骤然亮起。
关门,开灯,落锁。
沉重的脚步声继而又响起,停在楼下,抬脚向前的一瞬,灯灭了。
空旷的院落里,只有垃圾桶上已经空了的酒瓶与夜风作陪。
/
徐锦华起了一个大早,电饭煲内的小米粥已经煮好,她拔掉电源。包子热好,咸菜已经腌制好一段时间,她在上面淋了些香油,香脆可口。
她坐在那里看着窗外,这些年她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常常待在家里独处的时光,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她不愿意再想起,年轻时的一腔孤勇像一阵风,轻飘飘的来,轻飘飘的走。
她不关注外界的事情,有的也只是一部破旧的老年手机,电话接通的频率屈指可数。桌子上的报纸登记着最新的时政新闻,她坐着无聊,拿起翻着看了两眼,目光倏地停留在最上方的那一栏,赫然看到夺目的标题,手中的动作变得僵硬。
她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关于他的消息。
木制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听到声音后,她慌不择乱的把手中的报纸扔在脚边的垃圾桶里,抬手摸了下脸颊,整理好情绪,缓缓回头。
“起来了。”徐锦华脸上的表情有些颓然。
清屿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徐锦华看了一眼,忍不住道:“昨天又晚睡了?”
她睡眠浅,夜里隐约间听到开门的动静,虽说清屿放轻了脚步,但细微的响动还是把她惊醒。
“把您吵醒了?”他擦了脸,两颊的胡子冒出来许多。
看着儿子憔悴的神情,徐锦华笑着摇头。
“没有,人上了年纪,睡的浅。”她声音柔和。
清屿洗漱完,端着小米粥喝了一口,脸上表情淡淡,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徐锦华浅嗅了下,随口问了句,“你喝酒了?”
恰逢此时,季久夏推开卧室的门,径直去了卫生间。徐锦华的声音很浅,却还是被她听到,她蓦然回想到昨天晚上拎着酒瓶的男人,会不会是他?
“没有。”清屿一怔,否认,默默咬了口包子。
徐锦华默默叹了口气。
窗外天气阴沉,刮起了风。
徐锦华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叮嘱道:“今天出门带把伞,穿厚一点。”
“知道了。”清屿心不在焉的说了句。
吃完饭后,清屿把洗好的碗筷放好,回卧室换了件衣服。
白色的短袖洗的有些发黄。
桌子上放了一把黑色折叠伞,他拿起准备出门,却撇到垃圾桶里的那份报纸,眸色暗淡了几分,他弯腰收起垃圾袋,看了眼坐在阳台上看书的身影。
“妈,我走了。”
徐锦华翻动一页,浅浅应答一声。
季久夏简单收拾了下,出门时经过客厅,看到徐锦华拄着拐杖颤巍站起身,伸手吃力的去取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支撑着拐杖的那只手重心不稳,连带着脚下踉跄。
“小心。”
她疾步走过去,在徐锦华快要倒下的那一瞬,撑起她胳膊。
徐锦华缓过神,看到她清冷的眉目间划过一丝紧张。
她轻声安慰道:“不用紧张,我没什么事儿。”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轻柔,季久夏搀扶她坐下后,顺手把衣服都取了下来。
看到她肩上的背包,徐锦华随口问道:“今天周六,还要去上班吗?”
“下周要去外地出差,我去买点东西。”季久夏把衣服取下,又把衣架重新挂了上去。
平时鲜少有人和她说话聊天,自己一个人在家时,一待便是一整天,此刻,徐锦华忍不住问:“看你工作挺忙的吧,经常加班,回来的也晚。”
季久夏以为是自己每天回来的太晚,打扰到她休息。
便说:“我以后尽量小点声。”
徐锦华解释道:“你误会了,这附近都是一些老小区,大半夜的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你工作不要太辛苦了,女孩子走夜路,总是不安全。”
季久夏客气道:“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走夜路是常有的事,现在的工作较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
季久夏看了看时间,“徐阿姨,我先走了。”
徐锦华点点头,内心不禁感慨,这女孩太过坚韧。
/
竹雾犁距离西城开车大概要五个小时左右,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在山下的小卖铺随便吃了点东西。
村子在深山里,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山下,剩下的路他们要徒步前行。
舒悠一脸哀愁,她知道身为记者出去做调查是常有的事情,却没想到,这次比以往更艰难。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气问:“欣然姐,还要多久啊。”
山里信号不好,俞欣然举着手机道:“大概还有几公里。”
“老天爷啊......”舒悠仰天长叹,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就你一个人喊累,人家久夏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说什么。”彭嘉乐笑说:“实在不行,我就勉为其难背你也成?”
季久夏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两人拌嘴。
“久夏是报社出了名的拼命十三娘,我俩不一样。”舒悠白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我还有这样的称号?”季久夏问。
彭嘉乐给舒悠递了瓶水,没有再同她争执,“当然了,你居然不知道?别人都快要把你吹捧成为我们部门的神了。”
俞欣然笑着说:“快走吧,我们尽量在下午四点前赶到。”
山上的路不好走,又正值晌午,草木盛望林间的蚊虫也多。几人虽然都穿着长衣长裤,可免不了还是被蚊子叮咬。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身上,异常难受。
走了一个多小时,舒悠满头大汗,脸被晒得通红,嘴里嚷嚷着走不动了,俞欣然看到她这幅模样也没说什么,小姑娘来公司后,期间虽说跑过新闻,可到底也没吃过什么苦,季久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路上也没做声。
“在这里先歇歇,喝点水。”俞欣然道。
舒悠听到后靠在树旁一屁股坐在地上,拧开瓶盖大口的喝着水,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季久夏从包里拿出驱蚊水,递给舒悠,“擦擦吧,抓破了皮,更不好受。”
“谢谢你啊,久夏。”她挠着手上被蚊子叮咬红肿处,张老师说的一点也没错,她吃不了苦,这还走到村子,就连她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季久夏淡淡道:“估计刚走完一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才不会。”舒悠猛的抬头,“我才不会回去。”
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她不想半途而废,更何况就算现在打退堂鼓,她胆子小,更不敢独自一人下山。
彭嘉乐笑了,“我看好你呦。”
俞欣然侃他一眼,“你少说两句。”
几人休息好后,俞欣然提议准备出发。
舒悠听到后腿又开始发软,她站不起来,喊了声离她最近的季久夏,伸出手,“久夏,你帮帮我。”
季久夏走过去,伸手准备拉她时,神情忽然变得警惕,低声道:“别动。”
“怎么了?”舒悠一脸茫然,作势想要站起来。
“舒悠,你先别动。”季久夏语气低了几分,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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