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舟知道自己身体出了些问题,但她一直没和孟晚和孟妮说。因为生老病死,她已经看开了。
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快。
孟晚一直陪着孟鹤舟,期间沈叙白打了几个电话。因为巴黎直飞青城的飞机延误了8小时。
也就是说沈叙白第二天才能坐上飞机。
孟妮正好陪着林阳去申城选址,听到孟鹤舟晕倒,坐了最早一班飞机飞回来。
此时的病房里,孟晚,孟妮,还有林阳。
孟鹤舟没大碍,只是脑袋里长了一个小瘤,良性的。
这次想顺带做了手术。
病房里的空气暂时松了些。
孟鹤舟靠在床头,脸色还有点苍白,努力挤出笑意看向围在床边的三人:“都别绷着脸了,医生说了是良性的,小手术就能解决。”
孟晚握着她的手没松开,指尖还带着点凉:
“小手术也是手术,要是你有什么大碍,怎么办?您怎么一点都不早说?”
她的语气里带着后怕,眼眶有点红。
孟妮刚从机场赶过来,喘着气接话:“妈,您这性子也太犟了。我和林阳一接到电话,差点把选址的资料都扔了。”
林阳在一旁帮腔:“阿姨安心养病,其他事都不用操心。手术方案我们已经让医生尽快出了。应该不会很久。”
孟鹤舟看着三个晚辈紧张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话没说完就被孟晚打断:“这事听我们的。”
正说着,孟晚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沈叙白发来的消息,说已经登机,落地就直接来医院。
她回了句“路上小心”。
因为孟鹤舟没事,她直接赶人,让孟妮和林阳回锦食斋,看看生意。
最近马上过年了,很多人买糕点寄到亲朋好友家。
病房里最后只剩孟鹤舟和孟晚。
孟鹤舟空下半张床,笑着对孟晚说:“晚晚,来妈妈这儿。”
孟晚瞬间眼眶通红,咬了咬下唇,没说话,轻轻掀开被子躺到母亲身边。
床不算宽,两人挨得很近,能清晰闻到母亲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侧身对着孟鹤舟,声音有点哑:“妈,以后别再瞒着我了。”
孟鹤舟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怕你操心嘛,你这阵子事够多的。”
“我的事哪有您重要。”孟晚往母亲怀里缩了缩,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寻求庇护那样,“
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孟鹤舟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傻孩子,妈还没看着你嫁人呢,不会有事的。而且,这是良性的。等做完手术,你陪妈再去看看你父亲吧。”
“嗯。”孟晚闷闷应着,把脸埋在母亲颈窝,眼泪还是没忍住,悄悄流了好多。
手术在第二天。正好孟鹤舟进手术室的时候,沈叙白回来了。
看到走廊里的孟晚,孤独脆弱,他三两步走过去,轻轻搂上她的肩膀,握住她的手:“我来了。”
孟晚抬头,眼圈红肿得厉害,声音发哑:“刚进去。”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紧闭的手术室门,指尖微微用力回握:“别怕,医生说良性的,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但看到孟晚泛红的眼角,还是放柔了语气,“等伯母出来,一切就好了。”
孟妮和林阳也在一旁,见沈叙白来了,仿佛抓到了主心骨,孟妮低声说了句:“姐夫,我妈会没事的。”
沈叙白点头示意,视线始终没离开孟晚。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自己身上的温度:“累坏了吧?靠会儿。”
孟晚没动,只是望着那扇门,忽然轻声说:“我刚才一直在想,要是……”
“没有要是。”沈叙白打断她,语气笃定,“伯母那么硬朗,肯定能顺顺利利出来。”
他抬手擦了擦她脸颊的泪痕,“等她好了,我们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孟晚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走廊里很静,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
红灯亮了两小时。
孟鹤舟被推进了病房。
看着床上脸色泛白的孟鹤舟,孟晚还是没止住眼泪。
她不想惊动他们,一个人走到楼梯口,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
“晚晚?”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
沈叙白站在她的下一节台阶上,看着女孩脆弱可怜的样子,心脏顿顿地疼。
他放轻脚步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
“我回来了。不哭了,好不好?”
孟晚突然开始大哭,像要把这几天孟鹤舟在医院的担惊受怕、手术室外的煎熬全都哭出来。
她猛地扑进沈叙白怀里,攥着他的衣角,仿佛一个没有家的孩子,眼泪汹涌:“我真的好怕……怕她醒不过来……怕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声音破碎又哽咽,带着彻底卸下防备的脆弱。
沈叙白僵了一下,随即用手臂紧紧环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力道很轻,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他什么也没说,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颈,把她往怀里带得更紧些。
楼梯间的灯暗下去,又被她的哭声惊醒,亮得有些刺眼。
沈叙白低头,知道她这几天在医院很煎熬。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有我在呢,以后都有我在。”
孟晚哭了很久,直到最后哭成了懒洋洋的声音,才渐渐收住眼泪。
但头还埋在他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叙白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笨拙地帮她擦脸,指尖碰到她泛红的眼睛,动作放得更轻了。
“眼睛都哭肿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心疼,“伯母看到要心疼的。”
孟晚没抬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也会心疼的。”
她别过脸,声音瓮瓮的:“我没事。”
“晚晚,我知道你和阿姨独自相处了很多年,我也知道你身上的重任,虽然你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你妈妈很爱你,也很心疼你。她知道你一个人带着锦食斋走了多远的路。所以,她总想弥补你一些。她想多在锦食斋帮帮忙,她想多给你做几顿饭,她也想陪在你身边很久很久。但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如果阿姨有一天走了,那可能是另一个世界里,叔叔想阿姨了。”
“晚晚,人生就是瞬间的事,但我想告诉你,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努力陪着你,走更长的路。”
孟晚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还是没回头,悄悄收紧了手指。
楼梯间的灯又暗下去,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勾勒出两人模糊的轮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那你要长命百岁……”
话尾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沈叙白听着,嘴角悄悄弯了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都长命百岁。”
他没再多说,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陪着她。
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楼下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心跳。
孟晚埋在他怀里,闻着那股让人安心的气息,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了下来。
孟鹤舟中午的时候就醒了。
“妈!您醒了?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孟鹤舟虚弱地笑了笑:“不碍事,就是有点晕。”
她扫了眼病房,“叙白和小妮他们呢?”
“阿叙去买粥了,说您醒了肯定想吃点清淡的。小妮和林阳回去拿东西,让我在这儿守着。”
孟晚连忙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给她润唇,“医生说您醒了就没事了。”
正说着,沈叙白推门进来,手里提着粥:“阿姨醒了?”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床边,“感觉还好吗?”
孟鹤舟看着他,眼神温和:“刚从巴黎回来,就来医院了。你一会早点回去休息。”
沈叙白把粥倒进碗里,“阿姨,不碍事的。”
孟晚接过勺子,小心地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送到母亲嘴边。
孟鹤舟小口喝着,目光在两个年轻人之间转了转,嘴角噙着一丝欣慰的笑。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病床边,暖融融的,驱散了病房里最后一点沉闷。
孟鹤舟在医院住了三天。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坐了一顿饭。请了沈叙白和林阳。
说到底,这其实是一场交心宴。
孟鹤舟的气色好了不少,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孟晚想搭把手被她推了出来:“去陪叙白他们说话,我这身子骨还没到动不了的地步。”
客厅里,沈叙白和林阳分坐沙发两侧,倒也不尴尬。
林阳先开了口:“叙白哥,听小妮说,锦食斋要开到巴黎了。”
沈叙白点点头:“这是第一步,慢慢来。”
孟妮坐在靠林阳那边的沙发,孟晚端着水果走过来,沈叙白接下盘子放到桌上。
“我妈身体还是能打。”
正说着,孟鹤舟端着最后一道清蒸鱼出来,解了围裙:“好了,开饭。”
四菜一汤摆得满满当当,都是家常味道。
孟鹤舟给两人各倒了杯酒,举起杯子:“这杯酒,谢你们两个孩子。我这病让你们操心了,尤其是叙白,千里迢迢从巴黎赶回来,都没好好休息。”
沈叙白和林阳连忙举杯:“阿姨太客气了。”
“我知道你们俩对晚晚,小妮有意思……”孟鹤舟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带着笑意,“晚晚这孩子看着要强,其实心里软。这些年跟着我不容易,性子也磨得沉了些。”
“小妮呢,还是小孩心性,需要时间好好磨一磨。”
孟妮正埋头扒饭,冷不丁被点名,嘴里还含着半口菜,含糊地“啊”了一声,脸颊瞬间红透。
林阳坐在她旁边,闻言笑了笑,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小妮其实挺懂事的,就是偶尔爱耍点小脾气,我多让着点就行。”
这话一出,孟妮更不好意思了,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但没真用力。
孟鹤舟看着两个小辈的互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林阳这孩子稳重,跟小妮正好互补。不过感情的事急不来,你们慢慢处,互相多了解了解。”
她又转向沈叙白,语气恳切了些:“晚晚心思重,很多事不爱说出口,总自己憋着。她对锦食斋看得比什么都重,那是她爸爸留下的念想。以后你们要是在一起,多陪她聊聊,别让她一个人扛着。”
沈叙白放下筷子,认真点头:“阿姨放心,我明白。锦食斋不仅是晚晚的牵挂,也是我的责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跟她一起面对。”
孟晚听着母亲把自己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又听着沈叙白笃定的话,心里像被温水泡过,暖得发胀。
她悄悄抬眼,正好对上沈叙白望过来的目光,里面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忍不住低下头,嘴角慢慢上扬。
/孟妈妈对女婿的嘱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交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