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算是陪沈叙白长大的爱好。小时侯的沈叙白经常一个人在射击馆，沈建明和陈琴都不是溺爱孩子的父母，对他要求很高，小叙白可能知道父母忙，独立自强。他是青城人，但小初高都在纽约。
只不过他多在青城读了三年。
沈叙白参加过三年国际射击赛事，关注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喜欢抛头露面，也有要回青城的原因，他退出俱乐部。Sking是教练给他取的名字，一位华裔老人。代表中国出战，可能一直在纽约训练，所以国外的粉丝居多。
不知道张秦怎么知道他是Sking，也不知道现在居然还有Sking的粉丝。
“不好意思，我不是Sking。麻烦让一下。”
但人一旦见了自己的偶像，就会有失措的举动，能多见一会是一会儿。而且不喜欢听到对方的否定，算事业上的狂热粉。
“不可能。你射击的姿势，表情和Sking一模一样。我从你第一场比赛开始关注你，你是当之无愧的天赋型选手。你不打比赛后，我再也没看过比赛。”
孟晚看出男人眼里的敬意。虽然她没看过赛事，也不懂饭圈文化，但他好像不是寻常粉丝的狂热，更像是将信仰，小心翼翼捧到了现实里。
张秦早知道沈叙白是Sking，但他在学校神龙不见尾，比赛，竞赛。好不容易约出来，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关注。看来Sking名副其实。
“Sking，有什么感想。我也是你的真爱粉。”
孟晚噗嗤笑出声，什么？真爱粉？
张秦还是全面。怪不得对沈叙白这么殷勤。微信里几乎天天有信息。比她给沈叙白发的还勤。
原来是粉丝。
沈叙白一直没说话。
孟晚轻轻拽了拽沈叙白的手。
沈叙白转过头，看向孟晚。“怎么了？想走还是？”
孟晚朝那边努了努嘴，压低声音：“你要不和你的粉丝说说话。一句也行。”
他沉默了两秒，指尖轻轻捏了捏孟晚的手，像是妥协。
沈叙白一直都沉默寡言，只有对她比较热情。孟晚还挺期待沈叙白会说什么。
“我是Sking，但现在不只是Sking。”
最后在孟晚的眼神示意下，又加了一句。“谢谢喜欢。我们可以走了吗？”
幸亏孟晚期待不高，沈叙白只会说“嗯”“还行”“谢谢”，今天还多加了两个字“喜欢”。
但沈叙白的粉丝不是这么想的，对偶像言听计从，真的让了一条路，默契的站在两旁。
孟晚被他牵着往前走，忍不住戳了戳他手背：“Sking先生，你这惜字如金的毛病，也就我能忍。”
张秦跟在他们身后，进到专属于沈叙白的靶室。
他的私人靶室在最高层，感应门自动开启，房间没有炫目的装饰，但处处都是透着奢华。定制的吸音板墙面，浅灰色肌理上面还有暗纹，脚下的地胶很软，像踩在厚地毯上。
张秦惊叹一声，沈叙白比他想象的还豪。角落的休息区摆着一张单人沙发，皮质细腻，应该也算一个老古董。旁边的边几由整块黑曜石切割而成，上面放着一个银质打火机，最新款，他想买但已经有神秘买家买走了。
孟晚的想法和张秦完全不同，她已经坦然接受沈叙白的有钱了，而是被上面的打火机吸引了。
她没见过沈叙白抽烟，不，她以为沈叙白不抽。
沈叙白从旁边的消毒柜里拿出护目镜，递给孟晚。
张秦有些嫉妒。“诶，Sking，没有我的？”
孟晚戴上护目镜，沈叙白走到她身后，帮她调整力度。
听到张秦的话，头也没抬，指尖在感应区轻触了一下。“咔哒”一声，下层的柜门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副全新的护目镜，都还没拆包装。
“备用的，自己拿。”
张秦撇撇嘴，抽出一副护目镜。今年最新款的防雾护目镜，据说全球限量发售，他托人抢了半个月都没抢到。
他嘟囔着戴上，视线不由自主往沈叙白那边瞟。
男人低着头不知道跟孟晚说什么，侧脸格外柔和，两人好像自成结界。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但一秒后，他自己安慰好自己，孟晚是沈叙白的爱人，但他可以当沈叙白最好的朋友。
孟晚学着沈叙白的姿势站好。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肩膀微微下沉，但总觉得浑身僵硬。冰凉的枪身抵在肩窝。
“放松，”他站在孟晚身后，掌心虚虚护着她的腰，“肩膀别较劲，枪是借你力的，不是跟你较劲的。”
孟晚试着松了松肩，果然舒服些。
她眯起一只眼瞄准，但总有些晃。
“怎么总晃啊？”她小声嘀咕。
沈叙白伸手覆在她握枪的手上，轻轻稳住她的手腕：“呼吸匀一点，呼气时扣扳机。”
他的指腹贴着她的手背，力道不重。
孟晚深吸一口气，按照他说的节奏，在呼气的瞬间轻轻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轻响，子弹落在八环边缘。
“不错。”沈叙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比我第一次强。”
孟晚转头看他，知道他是在骗自己。他可是大名鼎鼎的Sking！
张秦在旁边看得眼热，忍不住插话：“我当年第一次打可是九环！”
孟晚笑了笑，让沈叙白和张秦打。
“砰！砰！”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电子靶的成绩瞬间跳出，沈叙白十环，张秦九环。
张秦“啧”了一声，不服气地扬了扬下巴：“再来！”
孟晚摇摇头，看来今天一时半会走不出去。
她准备到处走走。
另一边，林溪每天都在观察沈叙白的动向。今天侍者告诉她，沈先生又来了。
她匆忙收拾好其他靶室，拿上礼物，往沈叙白的私人靶室走。
她今天穿了条香槟色的真丝连衣裙，外面套着黑色大衣。
走得越近，越能听见靶室里传来的说话声。
林溪首先看到的是一位东方女人。很美，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艳丽，而是带着种清冷淡漠的疏离感。她穿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纤细，没戴任何首饰。但仔细看，好像手指上戴着戒指。
她站在门口，背影纤丽。林溪看着她，明明只是安静地背对着，却像有双无形的眼睛，把她的心思看得通透。
林溪手心沁出汗，明明和她素不相识，却莫名觉得自己像被被戳穿心事。
孟晚感觉到灼热的视线，朝面前的女人笑了笑。
就在这时，隔壁靶室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个几个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林溪给他们让开路，但被撞了一下。手里的礼盒掉在地上，盒盖弹开，里面的钢笔滚了出来，在光滑的地胶上转了半圈，停在孟晚脚边。
气氛瞬间静了下来。
那几个男人注意林溪，纷纷收了声，为首的轻咳一声：“抱歉啊林小姐，没看路。”
林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窘，弯腰去捡钢笔，指尖先一步触到了一片微凉。
孟晚已经弯腰捡起笔，递给她，指尖没碰着她的手，只是轻轻放在她面前的礼盒里。
孟晚直起身，没说“没关系”，也没问“还好吗”。
林溪僵硬地笑了笑。
沈叙白和张秦正好从门口走出来。沈叙白手里拿着孟晚的外套，看见门口的林溪，脚步顿了顿，仿佛在思考她是谁。
“溪子，你怎么在这？”张秦走到林溪身边。
林溪和张秦算是发小，他们的父母都认识，而且还是邻居。她不缺钱，偷偷来这个俱乐部兼个职。
“正好来这边玩。”
“那正巧，我们打算去吃隔壁街那家黑松露料理，据说主厨是从巴黎挖来的，一起去呗？”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把礼物盒装进口袋，手不小心拂过裙子——里面穿的是高定裙，上周刚到的新款。
她抬眼看向沈叙白，男人没看她。
张秦这才意识到应该先介绍一下。他简单介绍了对方，沈叙白看了林溪一眼，名字有点耳熟。
林溪朝他们点点头，随后扯出个笑，语气听不出异样，“我妈让我早点回家，下次吧。”
“林姨可不是这种人，吃饭又不耽误事，一起去。”
孟晚也笑着跟林溪说：“好不容易见到，一起吃个饭吧。”
林溪实在不好再拒绝，脚步自然，走在张秦旁边。
沈叙白和孟晚在前面，手牵着手，并肩走着，两人没说什么话，却有种莫名的默契。
“溪子，今天怎么一直走神？不想和我吃饭？”
“哪能啊，就是刚才在俱乐部走了圈，有点累。”
“那一会儿多喝点松茸汤，好好补补。”
……
进电梯时，侍者伸手按住门，沈叙白站在门边，侧身对着孟晚，手臂微抬虚护着，等她抬脚迈进去，才转向张秦和林溪，微微颔首示意。
林溪礼貌道谢。
张秦走到沈叙白身旁，大声问道：“下次再约，你不会不出来吧。”
孟晚偷偷笑了笑，看来张秦还是能治住沈叙白的。
“对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你记得回。”
沈叙白拉住孟晚的手，捏了捏，仿佛在问：笑什么。
张秦看着两人的手，扶额叹气，真tm恋爱脑。
他以为今天约沈叙白出来，两人的兄弟情能更进一步。
结果吃了一天狗粮。
他猜的没错。沈叙白答应张秦的要求，是因为怕孟晚在家无聊，况且他也希望给孟晚展现全部的自己。
这家黑松露料理店藏在老洋房改造的独栋建筑里。
一进门，黄油与菌菇的香气扑面而来。侍者引着几人走到二楼包间。
包间是日式榻榻米格局，拉开纸门，一眼就能看见矮桌中央的铸铁炉，上面还温着一壶清酒。沈叙白自然地替孟晚拉开蒲团，等她坐下才在旁边落座，动作熟稔。
孟晚和林溪面对面，沈叙白和张秦面对面。
不知道怎么又聊到了Sking。林溪睁大眼，语气惊叹：“你们认识Sking？”
又是一个Sking迷。
孟晚朝沈叙白眨眨眼，第一次感受到粉丝文化。
张秦反问：“你想不想知道谁是Sking？”
“想！难道……你们认识本人？”
她超级喜欢射击，所以才到俱乐部兼职。她追Sking追了三年，虽然那时候Sking只是小小少年，但技术过硬，颜值超高，完全俘获她的心。
说到这儿，林溪更起劲了。
“那时候他才十二岁吧？穿一身黑色训练服，站在靶场中央，整个人都在发光。最后一轮落后三环，所有人都觉得没希望了，他愣是凭着最后一枪十环逆转了！”
她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张秦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只是默默盯着沈叙白，然后说了一句：“你说这人厉害不厉害？是不是特别神？”
沈叙白抬眼，沉默片刻：“还行。”
“什么叫还行啊！”林溪急了，“他可是我的偶像！要是能亲眼见他打一次枪，我死也甘心了！”
张秦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看看对面，有没有很眼熟？”
林溪猛地愣住，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才僵硬地转头，看向沈叙白。
“你……”林溪的声音有点发颤，“你就是……”
沈叙白剥完最后一只虾，放在孟晚碟子里，然后抬眼看向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吃完饭，林溪还没回过神。孟晚和她加了微信，说以后常约。
沈叙白的粉丝都太可爱了。
一个张秦，一个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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