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你说他还在?”
第二天,站在禁区的垃圾堆里,顾寻此刻的心情真是哔了狗了。
“还活着吗?”
小六:“是的,主人,还活着,不过快死了。
顾寻:“你昨天也这么说。”
古语言,好奇心害死猫,但是顾寻就是该死的好奇。
昨天就奄奄一息的人,在各种有害物质里泡了一天,竟然还活着,这是什么天选之子。
顾寻蹑手蹑脚地绕到男人所处的垃圾堆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头观察。
随手捡了两块石头砸过去,确认对方确实是晕过去了,他才放心地走到了面前。
“嚯哟,有点好看。”
男人的脸被碎石划过,留下或深或浅的暗色红痕,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更像是他的勋章。
“是个哨兵啊,”向导的敏锐让他感应到了男人由于受伤外泄的部分精神力,顾寻低头问跟在身边的机器人,“小六,能检测他的身份吗?”
小六跳起来扫描了男人的全身,给出了答案:“没有信息。”
“黑户啊。”顾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黑户在瑰云星是再正常不过的存在,许多人根本就不具备上户口的条件,当然,比如说他,和大部分贫民区的人。
顾寻大着胆子去碰他,手感过于好,有些爱不释手了。
这肌肉,令整天窝在地下室,身材比较瘦弱的顾寻心生羡慕。
检查过他身上没有附近流窜的海盗帮派标识,顾寻分析是散军和星际海盗发生冲突,他受了伤,混乱中被同伴抛弃了。
顾寻发出灵魂深处的疑问:“他这张脸,居然没人想带回去金屋藏娇吗?”
小六:主人又开始了,简直不忍直视。
顾寻微微释放出精神力,探查男人的精神领域。
还没深入,就被对方精神域的千疮百孔震惊了。
打什么架能把精神域打成这样?!
顾寻再次发出感叹:“这样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小六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奇:“主人,你要救他吗?”
“……”
顾寻陷入了纠结。
最后他决定,“我帮他修复一下精神域,剩下的靠他自己吧。”
他把手贴向男人的额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精神力渡过去。
向导对哨兵精神力的安抚是有风险的。笼统来说,讲究一个匹配度。
匹配度过低,向导的精神域会受到反噬,严重的话,可能会给双方都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但是高等级的向导像一把□□,可以无视匹配度安抚低等级的哨兵。
顾寻之所以敢这么冒险,也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精神力等级比较高。他在赌,赌对方并不是一个高级哨兵。
事实上他赌赢的概率很大,在这种地方,能成为哨兵的人就已经寥寥无几,更毋论是高等级哨兵了。
果不其然,对方的表层精神域很快就对他敞开了。
顾寻缓缓注入着自己的精神力,修复着男人精神域表面的疮疤。
浅层浮动的能量乱流,在触碰到他的精神力时,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男人的精神域实在是满目疮痍,修复的效果不尽如人意,但是好歹有些用。
顾寻收回手,摇了摇头,“作为哨兵,精神力居然对陌生人毫无攻击性,难怪被打成这样。”
“走吧。”顾寻拍了拍手,打算离开。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的下一秒,他的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顾寻回头,对上了男人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但是他的眼神却让顾寻心里一动。
他能看见对方眼神里警惕的表层下是直透人心的依赖和坚定。
顾寻愣住了,他没想到男人会那么快醒过来,更没想过他醒过来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就仿佛认识他很久一样。
“要不,咱放手呢?”他试图和对方商量,“你醒了就自己回家哈。”
对方像是没听懂他的话,抓住他的手用的劲更大了。
“我靠!疼!松手!”顾寻疼得眉头紧皱,下意识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去疯狂拍他的手。
然后,下一秒,男人又晕了过去。
顾寻:……
搁着儿碰瓷呢!
顾寻戳了戳他的胸口,绝对不是耍流氓,又拍了拍他的脸,确定他确实是又晕过去了。
顾寻有些无语地吐出两个字:“弱鸡。”
他起身想走,但是一转身,满脑子就是刚才男人看他的眼神。
“我真的是败给你了。”
顾寻认命地折回去,把男人架在肩上,拖着沉重的步伐吃力地扛着男人朝着自己的三蹦子挪去。
“明明是你欠我一命,怎么感觉我欠你的一样。”
他嘴上抱怨着,脚步却很坚定。
小六跟在后面:“不是说不救吗?”
顾寻一记眼刀杀过去,“不帮忙就别废话。”
小六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和小短手,沉默了。
好不容易将男人拖出了禁区,顾寻把他往三蹦子的拖斗里一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男人腿很长,顾寻废了老大劲才把他团起来,勉强塞了进去。
他又去垃圾堆找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布,盖在了拖斗上,搞定这一切后,他坐上车座,卖力地蹬着三蹦子往家的方向去了。
顾寻偷偷摸摸地把车骑进了店里,然后把门锁上,将男人拖了出来,吃力地把他扶进了地下室。
顾寻把他往床上一扔,叉着腰喘着粗气。
小六做出了公正的评判:“主人,您需要锻炼了。”
顾寻核善地对它笑了笑,“但是把你拆了,我还是能做到的。”
小六瑟瑟发抖地又缩到了墙角。
顾寻借着灯光仔细检查着男人的伤口。
男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看不出任何本来的模样。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腰腹处的几道伤口,像是被某种能量武器剜过,伤口很深,边缘焦黑,中心处的皮肉却可怕地外翻着,由于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已经严重发炎,红肿不堪,甚至有些地方渗出了黄白色的脓液,散发着不详的热度和腥气。
“啧……”顾寻皱紧了眉头。
在贫民区,这样的伤口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感染和败血症会很快带走一条性命,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不可能再期待他还能自愈。
顾寻只犹豫了一秒,便转身走到角落,在一个隐蔽的金属小盒里摸索起来。
这里面是他的家底,是他在黑市换来的一些急救用品。
他拿出了一个小瓶,倒出几片微微发黄的消炎药。
接着,他又拿出一个只剩下瓶底一层透明液体的瓶子,里面装的是医用酒精。
这些东西在贫民区是真正的硬通货,比任何东西都值钱,因为它代表着活下去的希望。
顾寻咬咬牙,拧开了酒精瓶盖,那股凛冽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先用相对干净的水浸湿一块勉强算干净的布,小心地擦去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痂。
昏迷中的男人似乎感到了刺痛,肌肉猛地绷紧,发出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闷哼。
顾寻的手顿了顿,然后更轻,却也更迅速地动作起来。
他将酒精倒在另一块布上,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狰狞外翻的伤口,覆了上去。
“呃啊——!”
钻心的剧痛瞬间将床上的男人从深沉的昏迷中撕裂般地拽回了一丝意识。
他身体猛地弓起,像是濒死的野兽,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嘶吼,额头上瞬间爆出青筋,眼神涣散却充满了本能的警惕和杀意,猛地攥住了顾近在咫尺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如同铁钳,顾寻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嘶……放手!”顾寻忍着痛,没有挣扎,生怕打翻了放在一旁的酒精。
他尽量放轻动作,继续用酒精布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脓液,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想死就忍着!我这房子不隔音!”
或许是顾寻声音里的镇定和平静起到了作用,又或许是男人残存的理智判断出眼前这个人并无恶意,他眼中的杀意和警惕,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
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顾寻那张带着汗珠和灰尘,却异常认真的脸上。
他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地卸去了。
最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重重地向后仰去,靠在顾寻狭窄的床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喘着气。
他闭上了眼睛,只有紧蹙的眉头和偶尔因酒精刺激而微微抽搐的肌肉,显示着他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顾寻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看着男人即使昏迷也依旧挺直的背脊,低声嘟囔了一句:
“娇气。”
他仔细地清理完所有伤口,然后将那几片珍贵的消炎药碾成粉末,小心地撒在不再流脓的创面上,最后用自己最干净的一条布,仔细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顾寻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刚打了一场仗。
他揉着手腕,看着上面的红痕,狠狠瞪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第二次了,他的手腕又不是铁造的。
男人呼吸逐渐平缓,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又昏了过去。
顾寻有气没处撒,只好去箱子里翻出两条营养剂,自己吃了一条,另一条毫不留情地灌进了男人的嘴里。
等他忙活完,想休息一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床被占了。
他只好坐到书桌前面,这一坐,看着压在台灯下的图纸,他终于想起来:今天又没干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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