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穿过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一块温暖的光斑。
曾行睡得正香,耳朵抖动,听见脚步声靠近,脊背立刻绷紧,睁开眼睛,一只手掌朝他伸过来。
他顿时炸毛,逃跑的身体被一把按住,爪子在木板上挠出刺耳的声音。
温热的掌心贴上他脊背,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轻轻抚过,他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
他一边无法自控地享受,一边心里唾骂对方。
“今天和我一起出门吧!”时井拿出牵引绳准备给猫戴上。
他一口咬伤时井的虎口,从他脚边冲出去,趁着小小的门缝成功出逃。
时井逆光而立,看了一眼虎口处两个浅浅的伤口,和自己特意留的门缝,眼底晦暗不明:“会是什么东西呢?”
曾行跑出来后躲在角落等了一会儿,直到时井的身影出现,他控制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
他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对方在耍他。虽然如今的时井青涩稚嫩,但是他想到对方能改变相貌,也不是不可能。
京渊大学——
他抱着狐疑的态度进入大学,站在教学楼下,亲眼目睹对方走进教室。
不会吧?真在上学吗?
上课铃声响起。
他一路沿着楼梯来到三楼那间教室的后门,听着里面的老师正在点名,等‘时井’这个名字出现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到。”
不是假的,也不是冒名顶替,这么真实?
曾行高考后通过考核成为守门人,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他不用去上课,四年后他会正常毕业,顺利拿到学位证和毕业证。
他还从没体验过大学生活,打算趁这个机会去逛逛。路上碰到不少学生,被□□了一把,期间听到一个八卦。
半个月前,管理学院的一名男生因为情感问题跳湖自尽。
“死了好几天尸体漂上来才被发现,泡得全身发肿。”
“我宿舍楼就在那条湖附近,那段时间搞得我都不敢回寝室了,有人说他半夜的时候看见湖面上站着一个人,还有说听见有人在哭,反正闹得人心惶惶。”
“男生父母跑到学校大闹,学校赔了五十万才平息这件事,湖现在也被填了。”
中午,他尾随时井来到热闹繁华的商业街,还以为对方来消费,看到时井换了工作服开始摇奶茶,他傻眼了。
这是一家很有名的连锁品牌店,门口排成一条长龙,旁边还是个打卡地,人头攒动,他差点被踩到尾巴,赶紧找个角落躲起来。
望着对方忙碌的身影。难道时井现在的人设是贫苦大学生?
之前时井在他面前可是连饭都不会做,每天只会蹭饭白嫖。
住在一起后家务活他全包,像个老妈子似的伺候对方,合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人设是假的,就喜欢拿他当狗使唤。
这杀千刀的狗男人!!!
夜色降临,学校里的人零零散散,正是晚自习的时间段,很多学生不是上课就是外出。
路过篮球场,曾行羡慕地看着里面活力四射的男大学生,一转眼差点跟丢了。
他主要是想看这人究竟还藏着多少谎言,等回到身体后再好好算账。
快走出长廊时,前方的时井停下脚步,他快速藏好,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长廊这边只有地灯,光线昏暗,可前面的人一动不动,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般。
他等了两分钟左右,故意喵了几声,异瞳紧盯着对方,时井却站定得像是要原地坐化,羽化登仙。
不对劲。
一股怪异感涌上心头。他跑到时井面前,只见对方双眼睁着,眼珠呆滞,目光涣散,仿佛看不见眼前的东西。
离魂。
这里是诡界,有鬼出没再正常不过,时井应该是被鬼勾了魂,可是会不会是装的,想故意骗他?
区区一只鬼,能奈何得了时井?
“喵喵。”他焦急咬住对方裤腿扯了扯。
远处有两个男生,他跑过去拦在前面,喵喵叫着,两个男生还以为他饿了,拿出火腿肠喂他。
他无奈返回,时井此时印堂发黑,是不祥之兆。
顾不上真假,灵魂状态的曾行在猫身里不断撞击着周围屏障。
如果他放任不管,万一时井真的死了怎么办?
他一个助跑奋力向前撞过去,成功穿过屏障,一个踉跄来到湖边。
冒着丝丝黑气的湖面中心,飘着一个浑身湿透的溺鬼,它低着头,伸着手不断朝着对面招手。
“时井——”
时井被迷了心智,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腰线。
曾行脚刚落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感觉立即从脚心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右手掐了一个护身诀:“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水中黑气遇到天敌般纷纷避让。
他抓住时井的肩膀,语气焦灼:“快醒醒,不能再往前走了。”
时井双目无神,听不见任何声音,扳开肩膀上的手,继续向前。
他从后面直接搂住时井的腰,带着人往后拖。
突然,一股强大的拉力拉住了时井。
漆黑的水面缓缓冒出一颗头颅,皮肤泛着死白,面部浮肿得厉害,五官被撑得模糊而扭曲,只剩下那双幽绿而空洞的眼睛钉在他身上。
“找死,”他腾出一只手掐诀,“鬼妖丧胆,精怪亡形,急急如令。”
一道白光飞入溺鬼的眉心,它面容扭曲,惨叫一声化作黑烟消散。
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可时井被一股暗力猛然拽入湖心,湖面只余下圈圈扩散的涟漪,吞尽了所有痕迹,他怔愣一秒,纵身一跃扎入湖里。
时井被湖底深处的水草缠住脚踝往下拖。可是等他游近了才看清这根本不是水草,而是头发。
他拉住时井的手,力量悬殊,自己也被带着往下坠。下潜越深,光线越稀薄。
可他依旧可以看见成千上万的头发如水草般缓缓飘荡,它们从一具沉在淤泥中、只露出一颗头的尸体中蔓延上来,而那颗头的眼眶是空的,口裂至耳根。
这不是刚刚那只溺鬼。
眼看着即将进入溺鬼老巢,他撤走护身咒,主动靠近时井身上的头发,它们顿时松开时井转而缠住他。
相对而言,守门人的灵魂比常人更容易被邪祟嗅出,也更令它们垂涎。
他咬破食指点在时井眉心,额头抵上去:往上游,不要回头。
曾行视线偏移的一瞬,时井涣散的视线短暂落在他脸上。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开。
时井如傀儡般往上游,指腹碰到湖面之际,刺眼的白光随之而来。
时井躺在病床上,眼前是医院的天花板。
辅导员说是有同学发现他晕倒在宿舍楼旁边的长廊里,见人昏迷不醒才送往医院。
辅导员知道时井是个孤儿,每天勤工俭学,幸好医生说只是身体有点虚弱,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一下。”
“好,谢谢老师。”
时井出院后在学校里找了很久才找到阿咚。
彼时的阿咚正在被学校里的学长学姐猫欺负。直到阿咚被打得天灵盖嗡嗡响,在那摇头晃脑,时井才上前把猫抱起来带回家。
往后几天阿咚恢复以往的呆傻,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出租屋里,困了睡得天昏地暗,饿了嘎嘎炫饭,再也没有出现其他异常。
曾行灵魂本就不稳定,他杀了湖底那只溺鬼后受到重创,回到猫的身体便陷入沉睡,意识昏昏沉沉,直到一道甜腻的女声把他吵醒。
“别叫我宝贝,谁是你宝贝?”女声质问着,气冲冲的语气在甜美的声线之下却像在撒娇,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猫在嗷嗷叫唤着自己的委屈。
“宝贝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出了意外差点就死了。”男生在电话那边好声好气解释。
“最近才刚刚醒,你看我这一醒来就马不停蹄给你发消息解释嘛,宝贝别生我气了,赶紧把钱领了消消气,还想要什么都跟我说,我给你买。”
见男生认错态度诚恳,女生稍稍好了脸色:“哼,别以为这点小钱就能让我消气,重点是你出事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每天都在担心你是不是移情别恋,我都消瘦了,都怪你。”
“我的错,害得我的宝贝都消瘦了,我……”
“喵呜喵呜喵呜——”一连好几声难听的猫叫声打断了男生的话。
“宝贝,你养了猫吗?”
时井侧身躲开突然发狂的猫,眸光暗沉下来,女声如常回应:“对啊!它叫阿咚,因为喜欢装墙,把墙撞到咚咚响,所以叫阿咚,怎么样?可爱吧。”
“哈哈哈哈,撞墙?确实很可爱,跟宝贝一样可爱,我想看看它。”
“一会儿给你发几张照片。”
“嘻嘻,宝贝真好,爱死你了,么么哒。”
“么么哒。”
时井挂断电话,看着躲在床底‘喵呜喵呜’的猫,似笑非笑道:“怎么突然这么狂躁?”这是回来了吗?他还以为消失了。
“喵呜喵呜——”(艹,狗时井,就不该救他,让他当替死鬼算了)
接下来几天时井非常谨慎,一点都不给阿咚出去的机会。
而每当时井一靠近阿咚,阿咚瞬间爆炸,抓伤人之后迅速钻进床底下躲着。
但凡时井一跟网恋对象打电话腻腻歪歪,阿咚就喵个不停,吵得隔壁邻居过来敲门询问。
时井关上门转生,阿咚正警觉盯着他,一旦他有靠近的迹象就立马逃,似乎非常厌恶他。
时井拿出新买的冻干倒入猫盆里,又后退几步到安全距离:“吃吧!我不碰你。”
阿咚终究抵不住诱惑,吃了第一口,眼睛瞪圆,仿佛不可置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美味的珍馐,不由得发出了轻柔的喵叫声。
当讨厌的手抚上它的背,它尾巴快速甩动,喉咙发出低沉咆哮并哈气,目光充满敌意,嘴上咀嚼的动作却不停。
阿咚在生气和进食之间,选择了生气地吃。它狠狠咬下冻干,咔嚓作响,每一口都带着怨念,咀嚼得义愤填膺,仿佛不是在吃,而是在报复。
时井疑惑道:“怎么老是叫,难不成发情了?也是时候带你去绝育了。”
绝育?!!
曾行身体一僵,瞬间不淡定了,他扭头看向时井,瞳孔骤然放大,微张的小嘴还含着未嚼碎的冻干,写满了震惊和惊恐。
“嘶——”
他愤恨地再次咬向时井的虎口,夺门而出。
时井看着再添新伤的手,两个又小又深的穿刺伤,看来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
回来之后的阿咚再也没叫过,它蜷缩在角落,在时井看不到的地方骂了一遍又一遍,趁着对方白天不在家,它反复踩对方的枕头和衣服,以此来泄愤。
晚上,曾行躺在猫窝里,听着时井假扮女生跟网恋对象日常唠嗑。
“宝贝,要不我们奔现吧!”男生主动道。
时井讶异挑眉:“可是之前你不是连视频都不喜欢吗?怎么会突然想奔现了?”
男生害羞道:“我之前长得不好看,宝贝这么漂亮,我害怕你嫌弃我。”
“怎么会呢?我喜欢的是你的内在,不是外表。那你现在想奔现,是变得好看了吗?”
“嘻嘻,等宝贝见到我就知道了,暂时保密,想给你一个惊喜。”
“搞得这么神秘……”时井眸光幽深如潭,唇角扬起,笑意却未达眼底,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我都开始期待了。”说出的话却是小女生的期待和兴奋。
曾行耳朵抖了抖,换个姿势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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