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一道虚影穿过紧闭的窗户,进入正躺在猫窝里的阿咚体内。
一双异瞳睁开,曾行顿感肚子饥肠辘辘,他把空荡荡的猫盆推过去,轻巧跳到猫粮袋旁,两只前爪抱住袋口,用力一拱,猫粮便哗啦啦掉进猫盆里。
尾巴轻轻摇晃,他前爪捧起猫粮吃得正欢,听见门外钥匙开锁的声音,才放下前爪正常进食。
肚子有了饱腹感,他转身,看见时井坐在床沿,面无表情,仿佛一抹剪影,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双狭长的眼眸,深邃得近乎诡谲。
可就在目光相接的刹那,时井面色忽然变得柔和,嘴角浮现笑容,如软化的蜜糖,朝他招手:“阿咚,过来,给你好吃的。”
曾行心中不知为何瘆得慌,看向对方脚边的黑色塑料袋,想必就是时井口中的‘好吃的’。
“阿咚以前可最听话了,”时井蹲下来,声线十分温柔,提起袋子示意,“快过来。”
他‘喵’了一声,爬进旁边的猫窝躺下,开始给自己舔毛舔爪子,装作很忙的样子。
少年时井一直以来都很正常,今天不知是脑子抽风还是进水,竟有发病征兆。但他现在是猫,听不懂人话很正常吧!
曾行低着头很认真舔毛,本以为就此蒙混过关,刚松半口气,那黑色塑料袋被对方丢过来,滚落在猫窝旁,血淋淋的半截东西展露在视野。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时井含笑的声音:“阿咚,这是你最喜欢的棒棒糖,快吃啊。”嘴上催促,语气却不紧不慢。
纯纯脑子有病啊!!!
他愣神好几秒才看清这是什么东西,瞳孔地震,惊得四肢连连后退,欲破窗而逃,却被掐住脖子吊起来。
耳边是阴森恶寒的低语:“你不是阿咚,你是谁?”
曾行四肢乱蹬,尾巴疯狂地甩动,可他的挣扎如蚍蜉撼树。他眼睛瞪圆,看着时井冷血的眼神,当即脱离猫身。
时井神色发生细微变化,松开了阿咚。
凌晨四点多,时井接到了周炀的电话。
昨晚的事,本就是谢坤有错在先,如今有了周家撑腰,事后谢坤也不敢轻易找时念麻烦。
可是,谢坤一夜间竟被人断了根。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困在厕所里,发现时人已昏迷不醒。
这件事发生在周家的私人医院,联系前后因果,难免让人怀疑这是周炀蓄意报复。
谢坤毕竟占了一个‘谢’字,身上流着谢家的血,就算只是分家末流,出了这么大的事,谢坤父母不会善罢甘休。
“念念,你现在太危险了。”
时念慌了神,害怕得开始抽泣,用颤抖的哭腔向唯一的依靠寻求庇护:“周炀,你一定要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如果他们找到我,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周炀沉默半会儿,道:“念念,我之前住的地方位置隐秘,你去那儿躲一阵子,等事情过去就没事了。”
“好,你能来接我吗?”时念此刻六神无主,听到这话立马应下。
“我现在走不开,已经派人过去接你了。”
天空翻起鱼肚白,城市路灯已经关闭。时念抱着阿咚下楼,随手将黑色塑料袋丢向路边的一只流浪狗,看着证据被销毁才离开。
前方疾驶而来一辆车,时念抚摸着怀里的傻猫,轻声道:“带你去看场好戏。”
时井在跟他说话吗?
曾行飘在半空,听得云里雾里,他暂时先不附这猫的身了,真怕时井把猫掐死。
他跟着时井坐在后座。
一路上,马路上的车辆逐渐变得稀少,最后只剩下一辆车驶入深山。
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弯,三层别墅映入眼帘,曾行心中却不由泛起一丝古怪。
那栋别墅蜷缩在山脚的阴影里,四周一眼望去皆是数不清的树木,荒凉又偏僻。
驾驶座的司机递过来一张名片:“时小姐,这是我的电话,期间有什么需要请打电话给我。”
时念抿了抿唇瓣,捏紧手中的名片,不安地问道:“周炀呢?他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我不知道,时小姐还是先进去吧。”
别墅阴影里走出两个女人。年长的四十多岁,年轻的二十多岁。
“时小姐,我姓张,叫我张妈就好,这是我女儿小陶,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你有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张妈语气热情,面容可亲。
小陶沉默寡言,看向时念的眼神闪躲,似有些怕生。
车子很快离开这里,时念抱着阿咚跟她们进了别墅。
曾行一进去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这里面阴气太重了,难怪会觉得不对劲。
他四处看了一下,飘到楼梯旁的电梯,正感叹真不愧是有钱人的生活,突然,一股力量将他吸入地下。
张妈带着时念来到二楼:“时小姐,这是你的房间,天也快亮了,如果困的话多睡会儿,吃的有忌口吗?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说,我中午给你做。”
“谢谢张妈,我不挑食。”
张妈看向阿咚:“你的猫给我吧,它会打扰你睡觉。”
时念躲过张妈伸过来的手,紧紧抱住小猫,眼神怯生生的:“我一个人有点害怕,睡不着,它陪着我才安心。”
一个女生初到陌生地方,有些不适应在所难免。张妈笑了笑,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时念在这里住了两天,期间,递给她名片的司机送来了一些猫粮和衣服,她给周炀发消息,对方让她安下心,很快处理好。
时念目光落向在阳光下沐浴的阿咚,走过去把猫抱起来:“难不成被我吓着了?”自从上次他把人恐吓跑后,就没再出现过。
下午,时念找遍别墅都没见阿咚踪影,张妈让她别着急,脱下围裙帮忙寻找。
“阿咚?”时念沿着石板路来到后花园,草坪上的草叶长得得高高低低,有的甚至快要没过脚踝,像是很久没人打理。
别墅西侧,一扇几乎被杂草覆盖的生锈铁门半遮掩着,里面一片漆黑,门缝里漏出的光投在长着青苔的石梯上,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直觉告诉时念不要过去,可人的好奇心总是控制不住,她缓缓靠近,手即将触碰上铁门。
“时小姐,猫找到了。”
时念回过头,张妈抱着阿咚快速走过来。
“不好意思时小姐,是小陶没打招呼就把猫抱走了,我已经训过她,下次不会这么做了。”
时念接过猫,温柔道:“没关系,如果她也喜欢阿咚,下次跟我说一声就行。”
“时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张妈看着人走远,脸上和蔼的笑容逐渐消失,浑浊的眼睛似蒙上一层阴翳,她伸手握住铁门把手,石梯上的光消失了,地下室彻底陷入黑暗。
时念上楼梯时,身后那道窥视的目光令她猛然回头,厨房门口的光线昏黄而静谧,却空无一人,而那道目光仿佛只是单纯地注视着她,并无其他意思。
第三天中午,别墅外传来引擎声,时念从二楼窗户往外看去。周炀正好抬头,脸上露出微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时念急匆匆跑下楼,像只蝴蝶般扑进周炀敞开的怀抱中,小声埋怨:“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周炀轻笑一声,“别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真的?”时念仰起头,眼尾微红,眸子泛起水雾,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
“真的,小爱哭鬼别哭了。”周炀捏了一下她的脸。
“哼,就知道取笑我。”时念不满地轻哼一声,放开周炀擦擦眼泪,“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周炀眼神一暗,转而笑道:“嗯,明天你和我一起离开。”
夜色笼罩着别墅,摇曳的烛光下,时念和周炀相对而坐,面前是浪漫的烛光晚餐。
时念接过周炀递过来的玫瑰花,她轻轻嗅了一下,浓郁的花香瞬间弥漫开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这么浪漫?”
周炀问:“你喜欢这里吗?”
时念放下花,摇头:“不喜欢,这里太无聊了,我每天只能呆在别墅里。”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时念一愣。
周炀继续道:“我一生下来就双腿残疾,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我父母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个残废,怕我丢了周家的脸面,在我八岁后就把我扔在了这里,从此对我不管不问。”
时念不解道:“可你现在很健康。”
“是啊,我现在很健康,我是个健全的人,这种感觉真好,”周炀咧开嘴角,笑得畅快又得意,“我不用蜷缩在轮椅上过一辈子,我也终于走出这个困了我十几年的牢笼,去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周炀突然起身吓了时念一跳,他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轻声问:“念念,你会不会嫌弃我以前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物?”
时念拉过对方的手:“我不会嫌弃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现在我相信你是真的了。”
“真的?真的什么?”
“真的是……”时念视线模糊,话刚说一半,整个人晕倒在了周炀怀里。
那扇紧闭的铁门被重新打开,潮湿的冷气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石梯向下延伸,周炀抱着时念,一步一步往漆黑的地下室走去。
一道瘦小的身影紧随其后。
别墅电梯处,一道虚影骤然出现。
曾行被困地下室三天总算出来了,这下面布局特殊,相当于一个大型收鬼坛,对人来说没什么影响,可是他目前处于灵魂状态,稍不注意就被吸进去。
他飘上二楼找遍各处也没发现时井身影,厨房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在挣扎,他飘到楼梯处向下张望。
一只血手乍然从厨房门沿伸出来,紧接着是张妈那张疼得扭曲的脸,她浑身是血,多处刀伤触目惊心。
她浑浊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伸着手想要呼救,最终还是无力地倒了下去。
想到地下室的情况,曾行立马去找谢与景。
周炀把时念放在手术台上,痴迷地描绘她的五官:“你的声音和侧脸最像她了,只是可惜了这双眼睛,好看是好看,但是和她一点都不像。”
“不过别担心,很快,很快你就和她一模一样了。”
周炀眼里满是疯狂,他沉迷于自己的美好幻想中,一把菜刀自身后袭来,他侧身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手臂被划伤,鲜血瞬间涌出。
“畜生!去死吧!”小陶眼神中杀意尽显,手握菜刀再次冲上去。
周炀一脚直接踹在她肚子上。小陶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周炀上前踩在她握着菜刀的手腕上,用力碾压。小陶疼得脸色惨白,手中的菜刀掉落在地。
周炀不屑看着地上的人:“不傻了?”
小陶恶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腿。周炀瞬间吃痛,抓着她的头发扬起头,一拳头砸在脸上。
小陶无力倒在地上,她眼神涣散,右脸红肿,嘴角溢出鲜血。
周炀一连挥了好几拳,打得右手发疼,起身时脑子昏沉,身子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看向小陶的眼神冷得要杀人:“你给我下了迷药?”
小陶见此开始狂笑:“哈哈哈哈,你自以为很聪明,还不是一样中计,我已经把那疯婆子杀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周炀闻言勃然大怒:“疯女人,我要杀了你。”
两人同时朝地上那把菜刀冲过去。
血液溅入周炀的眼睛,他整张脸狰狞又可怖,眼里只剩下野兽般的杀意。
他握着菜刀的手扬起又落下,动作疯狂而机械,飞溅的血液不停飚向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直到周炀被人一掌劈晕,瘫倒在地。被砍得不成样子的小陶早已没了呼吸,那双眼睛睁着,带着深深的不甘。
季宁把周炀拖出来后,简单地说了一下地下室的情况。
曾行沉默看向沾满鲜血的身躯,一时间喉咙梗塞,灵魂化作一道光钻入眉心,另一道灵魂被挤了出来。
“怎么回事?”周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透明的双手。
曾行睁开眼睛,目光冷冽看向半空中的周炀。
周炀愤怒指着曾行道:“你是谁?为什么抢我的身体?”
他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把周炀收入折成方块的符纸里。
视频里的谢与景看着曾行掌心蹦哒的符纸,颇有兴趣,出言道:“我要学这个。”
他收起符纸:”好,回去教你这个。”
谢与景:“先不忙回来,既然你这具身体现在是周炀,那你便先做周炀吧。”
可以猜一下之前的周炀是怎么死[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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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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