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行噗嗤笑了一下,他走过去,附身,手掌贴上时井的额头:“你那会儿脑子都烧糊涂了吧。”
时井皱眉,伸手打掉额头上的那只手,表情有些不悦。
他贱兮兮道:“那你还记得自己一个劲往我怀里钻吗?”
时井眼神立马冷了下来,手指悬在发动按键上。
他连忙阻止道:“诶诶诶……别发,别发。”
时井静静地看着他,没按下去。
曾行不敢再乱开玩笑了,怕自己名誉不保,他轻咳一声,道:“其实帮你吸出蛇毒不久,我自己也受到了感染,脑子开始昏沉。”
“我梦见青鬼杀了时井占据他的身体,一时间心急如焚,可能无意间叫出了他的名字。”
见时井无动于衷,电子闹钟显示的数字仿佛在他心头上蹦跶,他谨慎道:“能不能先把视频撤下来,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问,快到十二点了。”
从时井房间出来后,曾行肩膀一松,呼出一口长气。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多亏他反应够快。时井这个臭脾气,必须得让他好好在幻境里吃点苦头,不着急出去。
当时从音乐室回来后,他心里就仿佛憋着一股无名火,浑身躁动,越想越气。
狗时井,即使十八岁还是一样的狗。
他没把鬼怪时井的账,算在十八岁时井的头上,已经算是很仁慈了,还几次在危急关头伸手救下对方。
从时井的角度看,时井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错,毕竟对方就是这样的性格。
可他自己真是太憋屈了,像有团棉花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化不开。
说到底,也怪他自己。
面对比他小两岁的时井,他总是不自觉地把对方当成弱势一方。
当初在地下室把时井抱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尤其强烈。
怀里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瘦得只剩下骨头,那张脸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与稚嫩,贴在他的臂弯里,乖巧而脆弱,有一瞬间,他竟觉得对方像只需要捧在手心呵护的小猫。
他也意识到,这个十八岁的时井,和他一样是血肉之躯,会疼,会流血,会死。而不是那个超强武力值和自愈力的触手鬼怪。
再加上对方武力值不如他。种种因素纠缠在一起,让他把时井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对象,无法真正狠下心来。
就像他之前所想,时井警戒心太强,无缘无故的好在对方眼里恐怕是有所图,并不会真心接受。
从现在起,除非危及生命,否则,他绝不会出手救人。
至于怎么破除幻境,时井不是聪明绝顶么,能不能察觉出异常,只能靠他自己了。
第二天,曾行给时井送去了两张符。
时井没接,目光淡漠,落在符纸上,又抬眼看向曾行。他站在高出两阶的楼梯上,目光恰好与曾行平齐。
自从昨晚知道曾行不是叶矜后,时井看曾行的眼神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曾行眼神真诚,语气恳切:“青鬼要对付的人是我,之前害得你受到牵连,后面可能还会把你牵扯进来。”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这两张护身符你先收下。这张你放在枕头底下或者床头,这张你最好贴身佩戴着,可以保你安全。”
时井迟迟未接。
他又递得更近一些:“你拿着吧,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我可能也来不及救你。”
时井思考两秒,最终收下了。
上课铃声响起,他也不再做过多的停留,往教室赶去。今天的课是那位非常严格的教授,迟到是要被记缺勤的。
时井望着人消失在楼梯口,举起手中的符纸,符文刚劲有力,见字如见人,确实符合对方老好人的形象。
晚上睡觉之前,时井把符纸垫在了枕头下面,然后……
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时井困在梦里想醒却醒不过来。梦境不断跳跃,大概四五个梦,换汤不换药。
脏乱腐臭的贫民窟,他身形瘦小,那类似章鱼的不明生物跟狗皮膏药似的,对他穷追不舍。
无论他逃向哪里,最终都会被恶心的触手捆住四肢,嘴巴被迫张到极限,滑腻又恶心的东西,皮肤表层沾满了透明粘液,缓缓爬进嘴里。
它挤走空气,硬生生地撑开他狭窄的喉咙,那窒息感令他呼吸困难,胃部收缩,口腔不断分泌唾液,致命的恶心感让他终于惊醒。
时井一把掀开被子下床,赤脚冲进卫生间,剧烈的呕吐声持续良久。
水流声过后,时井慢慢走出来,额头冷汗直冒,持续的噩梦令他的脑子又胀又晕。
他一把抽出枕头下的符纸,死死攥住,脸上乌云密布,仿佛要将它捏碎在掌心。
一种被愚弄、被戏耍的怒意,烧得时井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面对前来道歉的人,任凭曾行怎么解释,时井始终脸色阴沉。
时井打断他的狡辩:“再给我一张。”
“……?”
时井:“你不是说拿错了么,再画一张梦魇符给我。”
曾行面露疑惑,不过还是重新画了一张拿给对方。
第二天早上有课,曾行早早去教室占了一个采光好的位置,在幻境中,也算是弥补了大学这段缺失的时光,不过这也要归功于这所贵族学校齐全而顶尖的配置。
“叶珩,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林乔乐在教室门口碰见了时井。
时井扯了扯嘴角,笑容显得单薄无力:“没事,昨晚没睡好。”
林乔乐皱眉,目光停留在他惨白的脸上:“要不先回去休息,我待会儿帮你跟老师请个假。”
“不用了。”时井摇头,指尖抵了抵额角,压住一阵晕眩,“我中午睡一会儿就好。”
曾行的位置靠近教室门口,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他对时井要梦魇符的举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道歉说拿错了符当然是假话,这种低级错误他几乎没犯过。
那两张符,一张梦魇符,一张护身符。
本来他都做好准备迎接时井的攻击了,不曾想对方似乎有其他的报复手段。
果不其然,晚上他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拉开门,一道人影站在门口,逆着楼道昏黄的光,时井绷着一张脸,面色极差。
时井上前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走进去,手里拿着两张梦魇符和一个摄像机。
时井二话不说架好三角架,调整高度,让摄像机正对着床头位置,把两张符放在那里,拿了一个东西压住符,确保其不会掉落。
曾行揉了一下眼睛,穿着睡衣站在一边,看懂了时井报复自己的方法。
“如果你敢碰摄像机和梦魇符,我不介意再送你一刀。”时井放完狠话就离开了房间。
他走过去把门锁上,关灯,重新躺回床上。
他瞥了一眼摄像机,翻过身背对着,肩膀轻微抖动,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去了,却不得不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得过于明显。
真幼稚!
曾行憋笑憋得脸色通红。
他该怎么告诉时井,梦魇符是一次性的呢?
切,傻子才会说。
等时井自己发现吧!
心情不错的曾行笑够之后,很快沉沉睡去,进入梦乡。
一天后的夜晚,他返回寝室的路上,旁边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时井突然从暗处冲出来,动作迅速,一把将他抵在墙上。冰冷的匕首随即横在他的胸口。
时井死死盯着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耍我!”
时井根本不信对方真的拿错了符,他再要一张梦魇符,彼此的他不再信任对方,更对自己之前把曾行当成老好人而恼羞成怒。
于是,他再次拿自己做实验。确认新拿到的符确实是梦魇符后,他决定对曾行实施双倍报复。
可把摄像机和梦魇符拿回去后,曾行却是一夜好眠,甚至打起了呼噜。
就算一个人心中没有惧怕的事物,也不可能从不做噩梦。
他又一次验证,发现符纸居然已经失去功效。他脑中瞬间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两次。
曾行举起双手,眼神澄澈无辜,仿佛真被冤枉了:“你别血口喷人,我耍你什么了?”
时井语气阴沉:“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拿错符,还瞒着我梦魇符只能用一次?”
他无奈地摊手,语气平静:“第一次拿错符,真是不小心。可我不知道你第二次拿走梦魇符还用过了,所以你举着摄像机来找我的时候,我才没有说。”
时井眉头紧锁,将信将疑地松开他,甚至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子刚偏过一半,似要转身离开,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却扑了个空。
他早有防备,瞬间出手,手腕一翻,扣住时井双手发力一拧,将人压在墙上,匕首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嘴角微扬,眼中带着几分得意:“早就料到你会来这一招。”
顿了顿,他逼近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是我耍你又怎样,谁让你先捅我一刀来着。”
时井双腿一挣,抬起膝盖直击他的下腹。
他侧腰避让,反手钳住对方脚踝,顺势压下,将人全身牢牢压制,动弹不得。
两人贴得极近,鼻尖几乎相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儿。
曾行刚得意忘形没两秒。时井忽然偏头,一口咬上他的脖侧,牙齿狠狠陷入皮肉。
“操!”好痛,他疼得五官扭曲,爆了一句粗口,声音都变了调。
“咔嚓——”快门声自左侧响起,伴随着闪光灯。
他余光一扫。
灯光下站着一个男生,相机刚从脸上放下来,对着他们的方向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随即转身离去,身前的黑色领带微微晃动,脚步轻快得像是捡了便宜。
他无暇顾及,一把揪住时井的头发用力往后拽,想将人从脖颈上扯开。
可时井非但没有松口,反而牙关一紧,咬得更深,连带着皮肉被扯起来,仿佛要咬下那一块肉。
“别咬了!别咬了!”他声音发颤,得意早已消散,只剩下狼狈求饶,“我的错,我道歉!真的疼死了……你……你快松口,我教你画梦魇符怎么样?这样你就可以报复我了。”
他痛得直抽凉气,率先败下阵来,松开时井的头发,好几根黑发从掌心掉落。
他一手扶墙,另一只手从钳制转为轻拍时井后脑勺,放低姿态道:“除了梦魇符,护身符、驱鬼符我都教你,这买卖你绝对不亏。”
“你也知道我还需要待在这里找人,跑不了,就算我跑了,你也有足够自信找到我报仇的,对吧?”
时井终于被说服,舍得松开了口。
他捂住自己的伤口后退几步,指腹触及那深深的牙印,一看,果然见血了。
呸,狗时井,就是属狗的!
曾行:我要报仇!
作者:就这?
曾行:我要让时井受点教训!
作者:就这?
曾行就是这样一步步把人宠坏,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吧,两人绝配,对时井的滤镜太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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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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