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一周,傅文每天重复着固定日程。和阿姨们熟了,打听到一些事。
那些圣子多是跟着家人一起入会,幸运的被教主选中。跟在天使身旁的小男孩也是和家人一起生活在厂房里,成为了天使的“辅祭”。
辅祭也有小女孩。
能被选为圣子和辅祭是无上的荣耀,整个家庭的地位都会得到提升,被人尊敬,不用做最苦最累的工作磨砺身心。
胡姐的儿子就是圣子。
信徒们每晚都期待能被赐予圣水,是因为喝了圣水可以净化身心,带走苦痛。
傅文见过很多人间疾苦,但一想到那些男孩和女孩被家人争着抢着的献给教主和天使,还有如张雪一样被洗脑侵犯的圣女,沦为那些渣滓的玩物,悲从中来。
这些信徒或多或少都是对现实失去了希望,对巨大的贫富差距感到愤怒不公,对未来感到恐惧和不安,从而选择了“信仰”,生活在“人人平等”的教会。当世界末日来临,只有他们能够获救,最后还会登上那些“人上人”都去不了的天堂。这让他们的内心找到平衡,甚至产生高人一等的错觉。
是荣幸,也是报复。
每晚渴望喝到圣水,是因为他们累啊。不停的干活,累得浑身都疼。圣水里放了止痛药,甚至可能掺杂了其他的成分。喝下后药效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带走苦痛。
傅文天天看着这群人在活动室被洗脑,她不相信他们都没脑子。但进了这里,在这样的氛围下,从众思维会被无限放大,渐渐深陷其中。正常人在面对一些事时会产生自我怀疑,而这里的人是抗拒自我怀疑。
于露天天陪傅文背书,开始变着法的让傅文购买教会的周边,比如戒指、神像、充电宝、圣水。还让她捐款。
傅文就在那个app上购买,当天晚上于露就会把东西拿过来。工厂里就有库房,省去了快递费,节约成本。至于捐款,她就一两百的慢慢捐……
傅文向她打听怎么能成为天使,于露惊讶了好一会儿,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天使都是跟随教主从天堂降临的,只有赵天使和钱天使是被教主点化的。
傅文听于露讲了许久,所谓的点化,是赵天使和钱天使将家产捐给了教会。
“没有其他教友把家产捐给教会?”
“有。”
“那为什么他们没能成为天使?”
“赵天使和钱天使可是捐献了全部财产啊。钱天使还把工厂献给了教主,就是我们这里。如此虔诚才感动了主。”
这一周里,傅文在于露的陪同下去过两次小卖铺,把卡交给了王安。傅文还和王安在晚上打过电话,让他查一下这个工厂之前的信息。卡不够了,让他准备几张。
王安一一应下。然后吞吞吐吐的告诉她,温教授好像察觉出不对了,直接给他打过电话。他敷衍了过去,但可能要瞒不住了。
傅文让他尽量瞒,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能半途而废。
王安看过卡里的内容,大受震撼,担心她的安全,问能不能发给周局。
傅文同意了,让他告诉周林琳,现在还不到行动的时候。S城虽然没有分部,但有据点,等获取到信息后给她。从那个据点入手,可以顺理成章的和G城联合行动。
挂掉电话,傅文给堂弟转了2000元。
一周多的时间能搞到现有的信息很不容易,但傅文不满意。她到现在都无法靠近三层小楼,那里才是核心。她也对温宁犯愁……
周林琳看过下属送来的资料,眉头紧皱。这里面有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但这个人的背后……一层层推上去……她动不了。正盯着资料思考,收到了王安发来的“证据”。
周林琳一夜未眠。早上七点,拨通了远在京市的外公的电话……
11月中旬了,医院领导找温宁谈话。医院很看重她,准备让她担任人事处副处长兼人才办公室主任。没过几天,医院发了任前公示公告。
这天正好是温宁的33岁生日。
谢舒恭喜温宁,没准她能成为医院最年轻的院长。
“再年轻的院长也要等我五十多岁吧。”
谢舒撇了下嘴:“五十多就能当院长,你还要怎样?”
温宁淡淡笑了下。
“你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温宁开着车,没接话。
谢舒的眼睛转了转,说:“等傅文卧完,差不多就是圣诞节、元旦。你要不要请假和她出去玩几天,放松一下?你和她商量商量,早点定好日子告诉我,我也请假,带上叶婉,咱们四个一起出去玩。”
温宁停好车,靠在椅背上,说:“我和她失联了。”
“啊?”
“我明天休息,去逮人。”
“捉奸吗?”
温宁斜了她一眼:“赶紧下车回家,我累了。”
“我陪你去啊?我现在就请假。”
温宁打开车门:“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这是关心你!”
“感谢你的关心。再见。”
回到家,温宁给王伟发了微信。晚些时候,王伟打来电话,寒暄几句,步入正题。
王伟听完,说:“不对劲,很不对劲。你等会儿,我给王安打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王伟打来电话:“王安那小子跟我也不说实话!我正开车去傅文那。”
“师兄,我也过去,可以吗?”
“行。我给你发定位。”
两个人前后脚到了。王伟等在小巷子外,带温宁往里走。王伟没看到傅文的车,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进门后顾不上换鞋,去里面一看,设备全都不在。打开电脑查看记录,这电脑快两周没开过机。
王伟立马打电话,开了免提。电话接通都不给王安说话的机会,张嘴就是一通骂。
“你舅舅说你一直没回去住,说你住在傅文这。你他妈的会隐身是不是?我现在就在屋里,你人呢?你的笔记本电脑呢?那些设备呢?你再跟我胡编!你和傅文在哪?再不说实话,以后别叫我王哥,我他妈的不认识你!”
王安没办法,只能心虚的说了。
王伟暴跳如雷:“那是鞋教!鞋教!你竟然让傅文进去了?我他妈的怎么跟你说的?要看住她,绝对不能去危险的地方!有事必须让我知道!你他妈的……”
温宁看着从脖子红到脸的王伟,呼吸跟着急促了几分。
王安小声说:“王哥,我……我拦不住啊。我也想过给你打电话……师傅说她曾经去过更危险的地方,被人悬赏一千万都没事,我……”
“你他妈的就是傻子!那次她没事,是她命大!你以为她有九条命,随便折腾都没事?她就是拿话糊弄你!她还有病,你知不知道!”
王安咽了咽口水,说:“我真劝了……师傅还联系了周局。我已经把一些信息发给了周局,算是保险。师傅说还没有得到关键证据,不能半途而废。师傅现在没事……”
“没事?等有事就他妈的晚了!我告诉你,真要出事了,不说报警,你打120都来不及!你……”
温宁上前一步,冷静的喊了一声师兄。
王伟看向她,喘着粗气。
温宁拿过王伟的手机,说:“王安,你和傅文要小心。”
王安听出了温宁的声音。
“温教授,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了,不让师傅出事。”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
王安感动得差点哭了。
王伟缓了缓,跟王安说明天就过去。王安表示真没事,一切顺利。嫂子怀孕了,得有人照顾。再三保证发现任何不对,一定给他打电话。
王伟不能丢下老婆,左右为难。最后恶狠狠叮嘱王安,每天都要给他同步情况,无奈的挂了电话。
屋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温宁打破了沉默,想看看傅文的房间。王伟指了一下,转身去阳台抽烟。
温宁进了房间,这是主卧,却比自己家的次卧还小。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小床头柜,一个布衣柜,就这些。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蓝色马克杯和一包纸抽,连个床头灯都没有。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布洛芬、安眠药、阿莫西林、创可贴。还有一盒没有用过的爽身粉,下面压着记者证。
照片上,傅文洋溢着自信又骄傲的笑容。
温宁看了一会儿,摸了摸照片,把记者证放进包里。
拉开布衣柜,里面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完,还很旧。挂衣服的位置只有一件卡其色风衣、一件白色衬衫、一条围巾。
温宁认出围巾是某品牌的经典围巾,价格不菲。摸了一下衬衫的料子,光滑柔软。把风衣取下来,翻开领口,是某品牌的经典款。
王伟走到门口,说:“这件风衣是姓周的给傅文买的。傅文没怎么穿过。”
温宁垂眼把风衣挂了回去。
“师兄,要是有什么消息……”
“放心,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温宁站在大门口,又扫了一眼老旧的屋子,关上了大门。
气氛低沉,两个人都没说话。道别时,温宁向王伟要了周林琳的电话。
温宁一切如常的开车,却不知道已经变了绿灯。前面的车开走了,后面的车不停向她按喇叭。
一声声尖鸣充斥四周,令人烦躁不安……
傅文正犯愁,机会竟然主动上门了。
张雪来厨房,让她做西餐。
傅文问头盘、汤、副菜、主菜、沙拉、甜点都要什么。
张雪一听这话,心里稳了,让傅文跟她走。傅文摘下围裙,跟上,发现是往那个三层小楼的方向去。
“一会儿进去,不要说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我现在能说话吗?” 傅文小声问。
张雪笑了:“当然可以。”
“西餐是做给谁吃啊?”
张雪给了她一个“你非常荣幸”的眼神,说:“教主。”
傅文脚步一顿,震惊问:“教主?”
“对。”
“我……我能给教主做吃的?”
“是我向教主推荐的你。教主这段日子太过劳累,胃口不好,不想吃中餐。”
张雪这是为了取悦教主,有点争宠的味道。想到这,傅文心中一动,难道在第一次见面时,得知自己会做西餐,张雪就有了这个打算?
“你要怀着虔诚的心,为教主做出最好的美食。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傅文有些慌乱的摆出手势:“感恩教主!歌颂教主!”
张雪满意点头。
小楼门口有三个信徒守着,看到她们就做出手势。一个女信徒来到傅文身前,要搜身。
傅文不知所措,看向张雪。张雪让她配合,这是为了保证教主的安全。
傅文像在机场过安检一样抬起手。女信徒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从她兜里拿走手机,等她出来再还给她。看了看烟和打火机,又看向她的手表。是普通的指针式手表,不是智能手表,没有在意。检查好了,再次做出手势,让另外两个信徒打开门。
门里门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傅文瞠目结舌。
小楼的内部像欧洲贵族住的城堡,金碧辉煌。旋转梯设计的极为优雅,铺着红毯,让一楼大厅看起来像个宴会厅。顶上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华丽得过分。还有……
“跟我来。”
傅文收回视线,跟张雪走向楼梯,到了地下一层。推开一扇门,是厨房。里面站着几个人,看穿着就能认出两个男的是厨师,剩下的年轻人应该是帮厨和传菜员。
张雪简单介绍了下,说:“老冯和老陈也是大厨,但只会做中餐。他们会给你帮忙。今天就看你的了!”
傅文做出手势:“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感恩教主!歌颂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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