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把车开到的超市，买晚上的菜。超市里人多，傅文让她先带钱锦回去。
温宁将门禁卡递过去，提醒要给钱锦买牙刷和拖鞋。毛巾不用买，家里有新的。
“买电动牙刷？”
钱锦说：“普通的就好。我没用过电动牙刷，也不想用。”
“好。”
到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温宁向钱锦伸出手，钱锦握了上去。
信任在不知不觉间建立起来。
温宁找出一双拖鞋让钱锦先穿着，把新买的睡衣拿给她看。
一套白色小兔子的，一套粉色小猫的。钱锦在身上比了比，大小合适，很喜欢。
温宁打开电视，让钱锦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剪掉商标，和新买的衣服一起放进洗衣机，洗好烘干就可以穿了。透过阳台门看了眼屋里，钱锦乖乖坐在沙发上，没有到处去看。
温宁感叹，这孩子不仅乖巧懂事，教养还极好。她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
鞋教真是害人不浅。
温宁回到屋里，带钱锦去看客房。
“你就住在这个房间，好吗？”
床上放着一只超大的北极熊，钱锦睁大了眼睛。
温宁把北极熊抱起来：“送给你，就当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钱锦抱过来，毛茸茸，软软的。
“谢谢温宁姐姐。”
温宁带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洗好水果，两个人边吃边看电视。钱锦抱着北极熊，不时看向奶茶。
“想喝就喝吧。晚上要是睡不着就多看一会儿电视。”
“嗯！”
傅文正在买菜，曹洁打来电话，说刚接到警方通知，要赶去G城。傅文这才想起来忘记告诉她一声了，大致讲了讲案子的情况。
“我没在工厂见到过小静，也没听其他人提起过她。她应该没有受到伤害，也不会对她进行处罚，叫你过去就是接人。”
“傅文，谢谢你。我不会跟警方提起你。我妹妹要是问起你，我就说不清楚。”
“嗯。和你妹妹沟通要多些耐心。一定有受害者醒悟，可以让他们和小静聊一聊。这学期快要结束了，等放假了，你多陪陪她，带她出去走一走。”
“我明白。谢谢。”
挂断电话，傅文以为曹静的事会得到妥善解决，没想到却迎来意想不到的变故……
傅文推开大门，沙发上两人一熊一起看了过来，让她愣了下。
“这熊……哦，是它啊。”
“送给小锦了。”
“挺好，小锦有宠物了。”
钱锦红了脸，要把熊放到一旁。
傅文说：“抱着，它喜欢被你抱。”
傅文换好拖鞋，把菜放进厨房，过去拍了下熊脑袋：“从今以后，你要保护好小锦。要是保护不好，就把你扔了。”
钱锦把头埋进熊里，感觉自己被姐姐当成了小孩子，害羞死了。
温宁说：“去洗手，别乱摸。”
傅文应了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一双印着狗狗的粉色拖鞋：“喜欢吗？”
“喜欢！”
温宁看了看，说：“要是知道小锦喜欢小狗，睡衣就应该买小狗图案的。”
“你买的什么图案？”
“兔子和猫。”
钱锦赶紧说：“我也喜欢兔子和猫，都喜欢。”
傅文笑了笑，去洗手间刷拖鞋。钱锦跟进去，要自己刷。
傅文边刷拖鞋边说：“不用，我正好洗手，顺便就刷了。小锦，离开工厂后，你有见到小卫吗？他……有没有害怕？”
“之前我们在一起，他有点害怕。我被带来这里，小卫没来。”
“小卫留在了G城，和他爸妈在一起。”
“姐姐你知道？”
“我问过。小卫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有监护人。他也没成年，要和家人在一起。”
傅文在说到家人时留意着，发现钱锦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你有小卫的联系方式吗？”
钱锦摇头：“小卫没有手机，只有我有。我求了钱天使很久，他才悄悄给我的。我一直偷偷藏着，没有告诉过小卫。”
傅文心中轻叹，也许在钱锦的心里，她的父亲早就死了，活着的只是被洗脑的“钱天使”。
“姐姐，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来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那里。我……我坚持不下去了，活着还不如……”
傅文停下动作，温声说：“你知道我有抑郁症吧？”
钱锦点头：“那天没收手机，我听张雪说了。”
“嗯。周警官说你很坚强，比我们都坚强。她说的对，你比我更坚强。即便没有我，我相信你也会走出工厂。那些成年人都被洗脑了，只有你是清醒的。小锦，正是因为你的坚强，那些坏人一定会得到严惩。”
钱锦红了眼眶。
傅文擦了擦手，摸上她的头，说：“我也要谢谢你。你发现了我的不对，替我隐瞒，还给我提供了机会。你在那天拦下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死在里面了。我发烧，也多亏了你一直照顾我。小锦，我多希望能早些认识你。”
钱锦抱住傅文，抽噎哭泣。
温宁靠着墙，听到里面的对话，轻颤着呼出口气。去阳台，看着洗衣机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钱锦换上新拖鞋，很喜欢。
温宁拿着衣服进来，说：“你白把拖鞋擦干了。小锦，去洗个澡吧，换上新睡衣。想穿哪件？”
傅文……
钱锦看看拖鞋，说：“粉色的。”
温宁想让钱锦好好洗个澡，要去弄浴缸。钱锦忙拦着，指向客厅的洗手间，在里面洗澡就好。温宁尊重她的想法，把睡衣挂在挂钩上。
“温宁姐姐，有洗衣皂吗？”
“咱们穿新的，旧的都扔了，好不好？”
“好！”
花洒声响起，傅文躺在温宁的腿上，慢慢平复各种情绪。
温宁刚要揉她的头发，顿住。
“怎么了？”
“……有发胶。”
傅文噗嗤笑了：“是你让设计师弄的，我都来不及拒绝。”
“我想看你精神的样子。”
傅文抬起手，环住温宁的脖子，吻上那柔软的唇。
温宁轻声问：“小锦会不会觉得我们奇怪？”
傅文想起赵佳，想起钱锦主动给她上药……
“小锦应该明白。要不，我睡沙发？”
温宁挑了下眉：“可以。你睡地板也行。”
傅文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你知道吗，我在卧进去的第一晚怎么都睡不着，脑子一直在转。你猜我在想什么？”
“什么？”
“秘密。”
温宁磨了磨牙：“你确实应该睡地板。”
“我要是睡地板，估计某人半夜会悄悄来陪我睡地板。”
温宁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怎么越来越混蛋了。”
“嗯，是沉迷温柔乡的混蛋。”说着揉了揉眼睛。
温宁知道傅文的身体还没全好，这会儿是乏了，力道适中的给她揉太阳穴。
“我刚才听到了你和小锦的对话，小锦怎么发现你不对的？”
听傅文讲完，温宁稍一想就明白了：“小锦真的很聪明。”
“嗯。我也是大意了。手表要是我爸留下的，我应该很珍视才对，会百般小心。我却说手表不贵重，擦一下就行，表现出不在意。”
“你说小锦救了你一命，是怎么回事？”
傅文沉默片刻，断断续续讲了。
温宁听得心惊胆战：“你怎么能……你在医院冲我发火，说亲眼看到他们杀人，就是这个？”
“嗯。他们可能杀了好几个人。”
难怪傅文会做噩梦。
温宁没再问，低头亲在她的额头。
傅文侧过身，头埋进温宁的小腹。
花洒声停下时，傅文睡着了。温宁不忍心把她叫醒。
钱锦穿着粉色睡衣出来，衬得皮肤更加白净。见傅文躺在温宁的腿上睡着了，眼中闪过惊讶。
温宁向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钱锦点头，抱起放在一旁的大熊，轻轻去了客房。掩上门，仔细打量了一遍客房。拉开衣柜和床头柜的抽屉，不像有人住。
她抱着熊坐在床上，想到姐姐住在这，但客房和浴室都没有什么日常用品。姐姐和温宁姐姐又很亲昵……
原来是这样。
傅文一觉醒来七点了，问小锦呢？
温宁“龇牙咧嘴”，看向客房。傅文赶紧给她揉腿。
钱锦正好出来，轻声说：“我想去洗手间。”
温宁强控制表情，说：“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想做什么都可以。”
“嗯。”
洗手间门关上，傅文轻声说：“谢谢。”
温宁瞟了她一眼：“去做饭。”
“我买了鱼，今晚吃鱼肉火锅。欸呀，鱼是不是死了。”赶紧去厨房。
温宁笑了。
鱼确实死了，傅文立马开始弄鱼。钱锦想帮忙。
傅文指向袋子，说：“我给你买了一个杯子，你拿出来洗一下吧。”
粉色的杯子，还有盖子。盖子像个水晶球，里面是一片青草地。有一个小房子，旁边有一棵树，树下是两只小狗。
“超市只有这一款带小狗的，网上应该有更多款式。吃完饭，咱们上网看看，选一个你喜欢的。”
“我很喜欢这个。”
“那就好。我没戴眼镜，差一点挑了两只猴子的。”
钱锦笑着，眼中隐有泪光。
傅文眯眼看向她，说：“晚上吃鱼肉火锅，明天我再给你做蛋糕。”
温宁穿着居家服过来，说：“明天去配一副眼镜吧。你现在看人，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做饭注意些，别切到手，也别弄错调料，把糖当成盐了。我和小锦可是会生气的，是吧，小锦。”
钱锦偷偷抹了下眼角：“嗯！”
傅文长叹一声，说：“我怎么感觉被你们联合歧视了。”
温宁不搭理她，拿过钱锦手里的杯子。仔细洗干净，带钱锦去接水喝。
傅文嘟囔：“不仅被歧视了，还被抛弃了。”
钱锦笑出声。
傅文翘起嘴角，卖力做饭。
吃完饭，钱锦要洗碗，傅文和温宁没有拦着。傅文还去指挥，这个洗完了放在哪，那个洗完了放在哪。
温宁吃得太饱，看了眼乐在其中的一大一小，去阳台站一会儿，减少脂肪堆积。等她进屋，傅文拿着烟出去了。
温宁问钱锦想看什么电视。钱锦想了想，看警察破案的。
温宁和傅文正好在看一个刑侦局，案子都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担心有的剧情可能会刺激到钱锦。正犹豫，钱锦抱着大熊，轻声问：“温宁姐姐，我想当警察，你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
钱锦的嘴角慢慢上扬，眼神明亮。
温宁点开电视剧，投屏到电视上。
傅文进来看了眼电视，微微皱眉。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温宁用眼神安抚住她，让她把药吃了。
“姐姐，我是不是要去医院看心理医生？”
傅文原本打算后面再跟钱锦沟通，和温宁对视后，说：“是要看心理医生，但可以不用去医院。你温宁姐姐是医生，有认识的朋友是心理医生。正好我明天要去看，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好。温宁姐姐，你是什么医生啊？”
“治疗不孕不育的医生。
钱锦呆了下，然后低声问：“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孩子？他们要孩子的时候有想过孩子想不想来这世上吗？他们能保证做好父母吗？”
温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傅文。
傅文蹲在钱锦身前，说：“小锦，有的人确实不配做父母，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孩子。但大多数父母是爱孩子的，想做个好父亲，好母亲。会为了孩子去学习如何做个好家长……”
面对着钱锦，想到小卫和一些关于儿童的新闻，傅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姐姐，我问了奇怪的问题。你快去吃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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