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院子里有动静,王安和张孝祥回来了。张孝祥跟傅文打声招呼,回了他爹娘的屋子。
王安关好门,一回身,那眼睛是又红又肿。
傅文小声问:“演苦肉计了?”
王安拿起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说:“可不是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最喜欢的动漫角色死了,我都没这么哭过。”
“小可怜,讲讲吧。”
王安去吃饭,村长一家很热情。村长的儿子不在家,老婆、儿媳妇、张凤都在厨房里忙活。小孩子满地跑,闹腾得很,大人说个话都费劲。村长把孩子赶了出去,满脸和善的跟张孝祥和王安说话。张凤喊张孝祥帮一下忙,留下王安一个人。
村长开始跟王安唠,老家在哪呀,有几口人呀?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族谱都要给扒出来了。然后聊起大学,听张孝祥他娘提过,学校可好了,有湖和小树林,就是宿舍有点挤,8个人一间,上下铺。
王安心中一动,说:“学校是有湖,边上栽了些树,但算不上小树林。宿舍是4人一间,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不是8人一间啊?张婶是不是记错了?”
“祥子他娘记性好得很,咋会记错呢。”
说话间,张孝祥回来了,村长问他学校里是不是有湖和小树林,宿舍是不是8个人一间。张孝祥愣了下,然后说了和王安差不多的话。
村长乐呵呵说:“啊,那可能是你娘说错了,要不就是我记错了。喝茶,喝茶。”
王安低头喝茶,这村长看着面善,其实是个老狐狸。幸好来之前师傅让他把这些都给记好了,连张孝祥宿舍里同学的名字,是胖是瘦都背下来了,有备无患。难怪师傅说只是大致取得了对方的信任,今晚这饭“不好吃”啊。
师傅万岁!师傅保佑!
村长观察起张孝祥和王安的关系,两个人一唱一和,表现得跟亲兄弟一样,就差穿一条裤衩了。
张孝祥心里有数,念书这些年他都没回过家,跟家里打电话也不太说学校的事,爹娘听不懂,所以没人知道他在学校的事,怎么编都不会露馅。村长老奸巨猾,句句都是在试探。
村长又问他们以后上班的公司,张孝祥和王安你一句我一句,讲上班做什么,往外面甩专业术语,就是不提公司的名字。这么做是不想以后报道出来,这伙人去公司里闹,报复。张孝祥的爹娘都记不住公司的名字,只知道是在哪个城市。
村长听不懂,但他是村长啊,是这村里最大的官,王安是外面来的人,不能丢了面子,只能不懂装懂,点点头。
饭菜总算上桌了,村长拿出瓶酒,招呼他们喝。
王安还是那个说法,要怀孩子,不能喝酒。
张孝祥不会喝酒,但不好驳了村长的面子,喝了一杯,呛得不停咳嗽,满脸通红。再让他喝,实在是不能喝,也就算了。
村长的儿媳妇没上桌,老婆和张凤上了桌。
张凤挑起话头,装作没从张婶那听过王安的事,打听他怎么还在念书就结婚了,拐弯抹角的问怎么娶了比他大不少的老婆。
王安变了态度,一副不好说的样子。
村长一家知道他是倒插门的,所以看他这样并不奇怪。张凤慢慢套话,王安别别扭扭开口。张凤再表现出善解人意,给他夹菜,王安是越说越上头,越说越憋屈,什么被老婆压着,老婆还生不出孩子……
张孝祥看傻了,没想到王安的演技这么好。回过神,得配合啊,给王安找纸擦鼻涕,劝他看开点。
村长一家都看不上王安,尤其是村长,一个爷们被娘们欺负成这样,真他娘的没种!但他想得明白,王安又不是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都跟自己没关系。他要赚钱,不能劝王安不要老婆,反而得劝和,好做成这生意。
村长老婆和张凤也是这么想的,都跟着劝。王安见时机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埋怨老婆留不住孩子,不能传宗接代,无后啊。村长赶紧说没事,来这就能有后了。王安点头附和,顺势套起村长一家的话……
傅文给王安倒了杯水。
王安说:“村长不是个东西,一家都钻钱眼里了。这样的人做村长,村子能好就怪了。师傅,我都用手表拍下来了,角度应该没问题。”
“最好是确认一下,发给师兄。”
“笔记本藏在车里。”
“你现在和我大吵一架,摔门出去,开车走。开远一些,确认后再回来。”
“明白。现在开吵?”
“水还有点烫,等个十几分钟,吵完你能喝口水,润润喉。”
“那我酝酿一下。”
傅文让王安把手表摘下来,她也摘下自己的手表,取出里面的卡。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瓶药,抠出两张卡,分别装进两块手表。又拿出一片卫生巾,拆开,里面是之前用来拍摄的卡。
王安把卡塞进袜子里,深呼吸,开吵!
吵了十来分钟,喝了半杯水,摔门走了。
张孝祥跑出来问王安怎么了,王安怒火冲顶,喊着日子过不下去了,要走。张孝祥去拉,王安给他使了眼色。傅文正好出来,愤恨的说让他走,有本事就别回来,砰的关上门。
张孝祥愣住,没拉住王安,让人走了。
张婶和张叔出来瞧,刚才两个人吵得那么大声,都听清是为什么吵架。男的憋屈不满,女的说话不饶人。
张孝祥跟他爹娘说了一声,追出去。
张叔回了屋子,说:“这婆娘都反天了!”
张婶说:“可不是,能不把男人给气走嘛。他爹,人要是不回来了,咋办?”
“祥子那同学是个倒插门,咋会不回来。他要是有骨气,就不会倒插门。等着吧,肯定得回来。”
张孝祥追上王安,王安跟他说了几句,开车走了。
张孝祥一直等,蹲在地上,靠着土墙睡着了。车子的动静把他惊醒,一看时间,三个小时过去了。回去后,张孝祥应付了他爹娘几句,倒头就睡。张婶和张叔贴着墙,听动静,静悄悄的。
张叔说:“看,我怎么说的,没骨气。睡吧,一会儿天就亮了。”
早上,王安和傅文没出来吃早饭,张孝祥不让他娘去叫。
中午,两个人总算出来了。傅文还是顶着一张厌世脸,王安的眼睛是肿的,吃饭时一言不发。吃完饭,张孝祥进屋里去劝和,出来后跟他娘说去找张凤,估计是能谈成了。
张凤赶紧给张大强发微信,然后先和张孝祥过去。路上,张孝祥说两口子昨晚吵架,把王安给气跑了,天快亮才消气回来。他等了半宿,还以为人不会回来了。
“凤姐,你和大伯……你说你们昨晚问那些干啥呀?他听了能好受?一会儿可别再说这些事了。”
张凤幸灾乐祸的笑了下,说:“欸呀,不就是唠家常嘛。行,不说了,不说了。他俩不生气了?”
“我同学脾气好,过劲就好了。他俩吵架,说到底还是因为没孩子。对了,凤姐,那个吴大哥叫啥?”
张凤心想什么脾气好,就是个窝囊废,顺口说:“叫吴善新。”
“就他一个人管咱村这事?”
“他一个人哪管得过来呀。他住在强子那,还有人住在村外头。”
张凤进屋,见两个人还有点不自在,赶紧劝,主要是劝傅文,好话说尽了,总算让人有了点笑模样。王安挠了挠头,给傅文倒水吃药,这就没事了。
听到动静,张凤出了屋子,把张大强和吴善新拉到一边,刚要说话,吴善新低声问:“昨晚他们开车出去了?为啥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张凤把两口子吵架的事说了,张大强听乐了,吴善新的脸色好了点。
张凤悄悄说:“吴大哥,你就放心吧,昨晚我都给你们发微信了,人肯定没问题。他们家也确实没多少家底,你看上次谈的价,能行不?”
“进去说吧。”
吴善新进屋后还是仔细看了一圈,让王安和傅文把手机关机,等他们先开口。
傅文主动询问,吴善新说:“妹子,我回去好好算了算,你这个得加点钱。”
“你们这是坐地起价!”
“你误会了。我找人看过你的病历,可以用你的卵,但我见你在吃药,你也知道吃药有影响,得停药一段时间。明年的属相好,我这有很多单子,都排不过来了。你怎么也得停药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你现在选人,这人就是干等着,得要‘误工费’。你等几个月再选人也行,不用加钱,但到时候有没有人可就不好说了。”
“你要是觉得吃药也没事,现在就做,行!那我们就给你排卵针,准备起来,但生下的孩子要是有问题,这种情况我们不负责。你看,我这都是为你好。”
傅文冷静下来,问:“加多少钱?”
吴善新伸出三根手指,三万。
王安有些烦躁,搓了搓脸,说:“行,就这么定了。”
傅文看向王安,咬了咬牙,说:“我得看一下你们选的人。”
吴善新说:“没问题,明天就安排几个人给你选。”
“你上次提到医院,我们得去看一下,亲眼确认你们说的是真的。”
吴善新有了犹豫。
傅文说:“我们不亲眼确认,不放心。这么多钱,最后要是被骗了,我们还怎么活啊。”
张凤说:“吴大哥,祥子他两个姐姐都去过医院,去就去呗,好让大妹子放心。”
吴善新想了下,说:“可以带你们去,但你们要先付订金。付了订金,咱们就是一起的了。”
傅文不想拿太多钱出来,很可能最后要不回来,就像她上次去工厂,有多少信徒能拿回被骗的钱?又能拿回几成?她可不想和王安去拍八卦,这么快就跟赵佳接触,温宁肯定饶不了她。思来想去,她还了个价。
“这咋行,哪有这么少的订金。”
傅文又开始和吴善新讨价还价,总算敲定了一个数。傅文让王安转钱,王安让她转。
傅文一瞪眼:“你的钱都是我给你的。”
王安的脸又红又白,把手机开机,给吴善新转了钱。
吴善新满意了,笑着表示明天上午让他们挑人,后天带他们去医院,一来一回得一天。
事情谈妥了,最高兴的是张凤和张大强,还有张婶和张叔。
张婶想着能拿到四千块,高兴得晚上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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