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编号:50-NL-HT-1103-11
证据编号:E-19
存储介质:光盘(CD-R,单层)
文件格式:.WAV(单声道,16bit PCM,44.1kHz)
文件名:E19_FieldInterview2_50-1103_13-42.wav
时长:00:34:36
归档时间:50年11月3日 13:42
归档人:西部联区红驼城刑事组盛苒(警号:047231)
校验码(MD5):2m3t4d0c03r168ff6fd88018d953bd23
“方议员,我们又见面了。”
“孟秘书,我和这位警官单独谈,不要让别人来打扰。”
——轻轻关门声。
“方议员还是那么忙。”
“不用兜圈子。请问盛警官,这是你传真过来的吧?”
——纸张传递的声音
“对。上面这个人名,议员你认识吧。”
“对,齐晴。上大学时隔壁学校的学妹,不太熟。”
“那这个呢?”
——沙沙,纸张翻阅的声音
——啪,文件夹合拢的声音。
“这是苍都税务局的财务转账记录。上面显示从42年到现在,正葭集团从其企业账户向第三病院划付了多笔款项。我们核实过,这些全部用于齐晴的治疗费用。正葭财团是您家族产业吧。”
“警方这么做合法吗?”
“我们已经取得法庭许可,保证取证手段完全合法。”
——沉默。
“方议员?”
——沉默
“议……”
“齐晴同学当年突发疾病,我对她比较同情,所以说服父亲支付她的医疗费用,我看不出哪里值得警方插手调查。”
“齐晴同学说她身体非常健康,我们调查过,她也没有家族精神病史,为什么会突然得这种精神重病?”
“我不清楚。没有其他的事的话,你……”
“还有这个。”
——纸张递过的声音。
“42年飞行记录副本,上面很清楚,包括方议员在内,共有乘客六人。”
——沉默。
“上次你说只有你们四个人。”
“呃,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方议员,你每年6月和12月都要去第三病院探访齐晴,八年间从没有错过一次,甚至在最激烈的竞选期间也是如此,又怎么会记不清和她有关的事?”
——沉默。
“请如实回答,议员先生。”
“你们调查我。”
“完全合法。”
——椅子挪动的声音。
“上一次你们上次说有两件凶杀案,可以告诉我些情况吗?”
“目前两起凶案都还在调查中。不过我们怀疑这两起命案的死者都曾参与过银脊劫案。”
——当啷!
——水杯被碰翻的声音。
“你们找到了劫匪!”
“目前不能下定论,所以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他们都死了?”
“是的,具体细节……”
“死得痛苦吗?”
“议员?”
“他们死得痛不痛苦!”
“……很痛苦,死前饱受折磨。”
——沉默。
——嘘气声。
“议员?”
——嘘气。
“议员你还好吗?需要我……”
“林律奚知道这个消息吗?”
“林律师再次遇到枪手袭击,请放心,他安然无恙。警方已提供贴身保护。”
“又有人袭击他?”
“是的。”
“谁干的?”
“我们还在调查,议员,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这样我们也能结束当年的案子。”
——沉默。
“议员?”
——沉默。
“方议员……”
“他们死的非常痛苦是吗?非常痛苦?”
“……是的。”
——长长的呼气声。
“议员?”
“你问吧。”
“你和齐晴是否关系比较密切?我申明:我的问题只是为了确定基本事实,不会公开。”
——沉默几秒。
“我们曾约会过,不要误会,那时我还不认识现在的太太,一切光明正大。”
“我相信。那么齐晴的精神问题和你无关吧?”
“当然无……”
——突然沉默。
“议员?”
“……我要抽根烟。”
“请随意。”
——啪嗒,打火机打开。
“……不能说无关,要不是我,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沉默。
“上次你告诉我们自己在银脊赌场受了伤,有劫匪闯入。”
“对。我确实身中两枪,肝脾切除,醒来时在医院,我没有说谎。”
“方议员,我不怀疑你的话,但是你上次也说对其他人的境况不了解,请问这是真的吗?”
——沉默。
——啪嗒,打火机帽来回掰动的声音。
“方议员?”
“……我只知道一部分。”
“议员,如果你觉得陈述起来有困难,我来问可以吗?”
——沉默。
”议员?”
“……好。”
“请问言行诺是当场中枪死亡吗?”
——沉默。
“你的脸色很难看,需要休息下吗?要不然喝点水?”
“不需要……也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
——啪嗒,打火机再次掰动的声音。
——啪嗒啪嗒。
“……我不知道,但是他在赌场时应该没有受伤。”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对不起,议员,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言行诺没有受伤?”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他们……我是说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包括齐晴,都被劫匪绑走了。我可能被当成死人了,很走运,呵。”
“被绑走了?当成人质吗?”
“我不太清楚,等我醒来他们都被救回来了,除了言行诺,他……”
——呼气的声音
“对不起,我得停一下。”
——呼呼呼,
——呼呼呼呼呼。
“你还好吗?”
——呼。
——叹气声。
“议员,你最好……”
——沉重的呼吸声。
“……没事,我没事……”
“……我就继续说吧,从来没跟人说过。”
“我女朋友……齐晴她被救回来的时候,我还在ICU,等再见到她已经完全认不出……”
——突然沉默。
——长时间沉默。
“我站在病房外,看着她被捆着……又哭又喊……我认不出来是她,不敢上去,我……”
“……为什么被抓走的不是我呢?”
——沉默。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查到了,我父亲出面和她家里人商量,把她送到了第三病院修养,毕竟那里条件最好。”
“对不起。”
“你提到的言行诺……听说他的尸体被抛到悬崖下面去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很遗憾。”
——沉默。
“其他人呢?”
“李延我没再见过,他出国了,我们再没联系过。”
“林律奚……我们两家是亲戚,不过这些年见过他也就两三次,每次都只打个招呼,我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想知道,就这样。”
“索骁呢?”
“不太清楚,我和他其实不太熟,他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林律奚跟他关系不错。我猜应该是林家在照顾他,其他的不太清楚。”
“好的,谢谢你,议员,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很宝贵,我还要再问几个问题。”
“你问吧。”
“当时除了你们,劫匪还带走其他客人了吗?”
“我清醒已经是差不多十天以后的事,具体情况不太了解。”
“劫匪要求赎金了吗?”
“不知道。可能我父亲那边知道一些内情,不过除了齐晴的治疗,我们从来没有正式谈过这些事。”
“你刚才提到他们被救回来了,被谁,警方吗?”
“……我其实不太清楚内情。只是很偶尔一次听远房小堂叔,就是林律奚亲舅舅提起过,说是一支特种部队,名字很特别,好像叫朗基努斯之枪。”
“朗基努斯之枪?你确定吗?”
“不太确定,当时小堂叔和我父亲在聊天,被我无意中听见,他马上就把话岔过去了,后来没再提过。当然也可能是我搞错了,我们当时还是学生,怎么也不至于出动用一支特种部队。”
“我知道了。你好像对这这些劫匪情况不太熟悉。”
“是的,不熟悉。”
“你没想过调查吗?”
“怎么没想过?我真恨不得……我查了很久,每次都是死胡同。哪怕拼命当上议员,一打开当年卷宗还是绝密,什么都看不了。”
“绝密级别?对议员也是?”
“议员算个屁。”
“给档案加密的是中央情报司?”
“……你们红驼警方知道的真不少,对,是他们。真他妈的见鬼了,劫个赌场还能惊动到最高情报机构。”
“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坦率回答我,这将对有我们很大帮助。”
——沉默。
“方议员。”
——啪,火机扔在桌子上的声音。
“行,你想问什么都行。”
“还是上次那个问题,如果林律师在牵涉到凶案的情况下,仍要袒护凶手,那么你觉得最大可能性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
“怎么说……林律奚那个人心思深得很,无底洞,我们认识很多年没错,可除了知道他画画好之外什么也不知道。呵,以前还以为他会叛逆一把,去当画家……”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会是索骁吗?”
“……差不多吧。”
“据说他们两个人关系非常好,甚至有点不一般?”
“据说?据谁说?别听他们系的人胡说八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林律奚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不过你要说袒护,林律奚倒是真的会袒护他,就像我对齐晴……别人理不理解都无所谓,我们自己明白就行了。”
“他们是普通人,本来应该很平顺的过完一生。”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们……”
“所以你现在问林律奚不惜一切保护谁?那一定是索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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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议员,我们又见面了。”
红驼城刑事组的办公室里,今日就剩下了高组长一个光杆司令,还有位临时调查官。
盛苒在机场发了音频给高尚桢,反正办公室空荡荡的,高尚桢索性点开了公放。这段对方楚的访问,这已经是他第二遍听。
他两只脚架在办公桌上,一面倾听音频一面观察着正襟危坐的调查官。对方安静的坐在自己座位上,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上,矿泉水规规矩矩的放在手中。
录音播放的三十四分钟三十六秒里,他始终固定在座位里,连最细微的抖动也没有。无论是方楚长时间的沉默,还是最后的几近哽咽,都不曾触动他面部神经的毫与厘。
他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倾听,直到录音结束。
……一定是索骁。
在回响的余音里,高尚桢按下关闭键。
仿佛突然活过来一样,棕色镜片后,程宥凝结的眼神开始流动,“安刑警分析得很有道理。”他平静的开口,“受害者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反应,的确是因为有过不同经历。”
“最好不要用‘经历’这个中性词,程宥。”高尚桢严肃的纠正他,“是遭遇,把一个女孩子逼疯的遭遇。”
“遭遇。”程宥模仿他的语调,认真重复一次,“受害者有不同的遭遇。”
高尚桢点头,“除了这条,你有什么其他感想?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劫持人质?他们大可以抢完赌场就走,没有必要劫持学生当人质。”
“他们当时可能遇到了威胁。”程宥慢慢的说。
“可能在我这里不算数。”高尚桢盯入他的眼睛,“你对特种部队出动怎么想?会为几个学生出动吗?他们为什么会碰巧在那里?”
程宥沉默下去,他将矿泉水瓶从左手换到右手,瓶身扁进去几分,又缓缓回复了原本的形状。
高尚桢以为他不会回答,可他最终还是开了口,“特种部队出动,并不是为了解救人质。”他顿了顿,“只是为了执行任务。”
高尚桢将腿放下来,“是吗?”他摇摇头,“和我们警察还真是不一样。”
他看看再度静默下去的程宥,起身活动下肩膀,“看来是白板上又要多出几条线索了。”说着向前走去,没走两步,仿佛想起什么,站住回头,“对了,你上次说五百七十米的距离,合格的狙击手可以做到命中目标。”
他玩味的望着对方,“如果是这支朗基努斯之枪的狙击手,他的射击距离能有多远?一千米?还是一千五?”
程宥抬起眼睛,与他对视片刻,“在最优装备与天气的加持下,狙击极限可以达到三千米,不过那不是实战。”他缄默少许,接了下去,“真正实战中,一千五百米是可以重复的最大杀伤距离。”
对面人得到了答案,没有吭声,盯着他玩命的看。
程宥抬腕看了看表,从椅子里站起来,“卫其宏去修理厂取车,我去莞荟苑接替他5个小时。”
他正要走,高尚桢突然叫住他,神情略复杂,“你刚听过方楚的证词。如果有机会面对林律奚,知道该怎么做吧。”
程宥立刻回答:“对证人保密。”
高尚桢气得想打人,心想真神了我,他都不用张嘴我就知道得这么说。
“当然不是!这是他的弱点,别忘了危机心理学你都读了两本你!要活学活用!借方楚的证词把他的情绪调动起来,趁机撬开他的嘴。”
“我要证词,证词!程宥!”
程宥沉默几秒,果断摇头,“这个技巧的活学活用我目前还没有掌握。”
……技巧你个大头鬼。
高尚桢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他勉强压下脾气,“那你总审过犯人……就算犯人吧?你的方法是什么?”
“单独禁闭。”程宥反应极其迅速,“切断外界节律,使其丧失对时间和环境的辨识度……”
高组长不等说完赶紧把他截住,“别,别,这个肯定不行!你赶紧忘了你那套!”
程宥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是说,就是趁他你对有这个斯德哥尔摩,总之类似的感情,差不多就这个,你努力一把。”高尚桢绝望的叹着气,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你懂我的意思没?啊?”
“理解,但是不可以。”第一次,程宥明确拒绝案件主官的命令,“危机心理学上说,不能扩大这种情感依附,警察职责是保护和取证,而不是成为个人情感的寄托。必须保持适度界限,才能保证司法环节里证人的可靠性。”
高尚桢:……
高尚桢真想爆粗口,自己杵在那儿磨了半天牙,不知怎么的,那股火气莫名其妙地就泄了。
他站在原地笑了起来。
“行了,从明天你在那边每周呆一天就够了。”他摇头,“反正结果都一样。”
——想干的干不了。
——能干的不肯干。
——结果都一样!
——啊啊啊啊啊这个程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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