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也是可怜人。”
慧姐儿满腹的不耐也消散了一些,对桃珠道“去把二蛋师傅叫来。”
“娘,英子姑,这个太婆是可怜,但这王妈妈也太没规矩。”慧姐儿不悦道。
英姑和敏娘小心的对视了一眼,都迟疑了一下。
英姑小意道“姐儿说的是,我也对王妈妈说了,这样先斩后奏不请示就把人带回来······”
“太太小姐,请你们看在我瞎眼年老无靠的情况下可怜可怜我吧?”
大门口传来一个老太婆哀哀哭泣的求告声。
慧姐儿几人抬头往外看去,见大门口不知何时跪着两个婆子,年轻点的一个正是那王妈妈,扶着身边一个年老体弱双目失明的太婆,一边嘴里不停求情一边对着屋里磕头。
敏娘已经慌了,她是最见不得这种情景,欲起身前去安抚那两人,眼角余光见慧姐儿没动又默默坐好,但脸上已经显出不忍。
慧姐儿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才示意英子去带进屋来。
两人进屋就在当中跪下,王妈妈一脸惶恐看着慧姐儿“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昨儿回去见我姨生病几天无人管,在家跌倒也没人知晓,怕她出事就带在了身边,晚上回来见小姐太太休息了就想今儿一早请示,今儿一早太太小姐又出门了。”
瞎眼太婆也在傍边道“太太小姐行行好,我眼睛还有一丝光也不会跟来府上,只是这半年越来越瞎眼,上月起一丝亮都不得见了,是我连累了侄女王大妞,请你们千万不要怪罪她。”
“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慧姐儿冷静的声音响起。
“回小姐太太,我妈死得早,父亲在西市有个汤面馆子,给我找了后娘,生了三个弟妹,我就住在店里打理汤面馆子,有时我姨偷偷来看看我。二十岁那年,我姨为了我的亲事和我爹大吵了一架,我后娘就把店里一个坡脚伙计招赘给我当丈夫。”
英子睁大眼,不敢相信有这样恶毒的后娘,以前自己被阿婆五两银子嫁给瘫子,那是家里侄子生病,实在揭不开锅了要钱救命,王妈妈的爹有汤面馆子,为了把她当不付工钱的长工竟然这样害她。
敏娘眼里已经泛起湿意,看向两人的目光越发柔和。
“那跛脚伙计在店子后街租了个十几平的草棚屋子,好撇有了自己的家,后面也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只是一直无法怀上孩子,看过郎中说是我从小劳累亏了身子,无法受孕,小姨知道后又跑去我爹那里大骂了一场。”
“再后来,遇到北蛮入侵,我那跛子丈夫也被应召入伍。好人都九死一生,他个残疾又怎么回得来呢?我一个人在店子里拼命做事干活,盼望有天他能突然找回来。过了几年,我兄弟看我身体不好了,怕我年老要赖他们养老,就让我回家休息。为了不饿死,我凭做汤面的手艺,就在外面东一家西一家的帮人,我姨的东家也破产了,原本他们要回我姨爹的老家,路上出了事,我们就一直相依为命到现在。”
敏娘面有悲戚,拿出手巾偷偷按压眼角。
想到自己那待认的丈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敏娘转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慧姐儿“姐儿,这王妈妈确实情有可原。”
慧姐儿对敏娘使个眼色“王妈妈,你先带你姨下去,你说的情况我们先找人核实。”
英子就上前扶起那瞎眼太婆,那王妈妈也不好继续哀求,抹去眼角的泪痕,神色复杂的从地上站起,对着慧姐儿和敏娘连连道谢。
这里刚出门,桃珠和二蛋就进门了。
慧姐儿仔细的问了王妈妈在灶房的情况,见二蛋说人勤快老实,眼里有事不推不挑,心里微微安心。
“只是近来每两天就要回去一趟,说家里有病人,结果昨儿竟然带回来一瞎婆子,也怪我没注意。”
二蛋先前问了英子,家里又被歹人上过门,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慧姐儿非常时期怕是要黑脸。
几人说清楚了王妈妈和瞎婆子的情况,都看着慧姐儿等她定夺。
敏娘怕慧姐儿还气恼,眼里露出祈求的眼神,道“姐儿,那瞎婆婆一个人也委实可怜,王妈虽然没有先请示,也情有可原吧······”
“娘,我也不是那见死不救的冷情人,王妈妈和她瞎姨都是苦命人,既然进了我们卢院,断没有赶出去的道理。”
英子原本就对慧姐儿留下她们有信心,以前姐儿帮了多少苦命人,自己就是最早的一个。
敏娘听慧姐儿同意了露出笑容,对桃珠道“快去告诉王妈,以免她两人记挂。”
“且慢。”
慧姐儿喊住桃珠,转眼看了一圈几人,“虽说王妈妈两人可以留下来,但这个事反应了我们家里的管理混乱,不安全有漏洞,一个大活人进来住了一晚大家都不知道,要是是个歹人混进来怎么办?”
慧姐儿沉着脸道。
二蛋看了陷入沉默的几人,抬手挥了一下“姐儿说的是,不久前才和歹人打了一场,还是不能留她们。”
敏娘急了“那王妈去别家帮人更是照顾不了那瞎婆婆,这是逼她们去死了。”
慧姐儿见娘急得红了眼,道“娘别急,我没说赶她们走,我是说这个事王妈妈有错,但我们照看管理院子的人更有错,进个大活人居然没人知道。”
英子难为情的站出来“姐儿,是我当家的错,他管着外院,门房出入没有章程,请姐儿责罚。”
“英子姑,你下去和大牛管事商量个方法来,以后就按章程管理,该罚该惩一视同仁。”
晚上,大家都知道了英子姑家的杨大牛被慧姐儿罚了半月月例,门房也被扣了钱,作为管理不善的处罚。
王妈妈又高兴又觉得对不住人,自己私自带人进来害得别人被罚,晚上带着瞎婆子先来给敏娘和慧姐儿磕头,又去英子家赔礼道歉,连门房那里也去陪了礼。
天黑尽了,董素姑从宫里出来。
想到嬷嬷同意了自己的分析,暂停寻找绣娘,只让自己盯住侯府廖大人的动静。
皇上让他办这个大案,一切线索都是他掌握,只要盯牢他的动静,如有异动立马跟进,还怕错失良机吗。
董素姑又想到小柴房里关着的几个绣娘,头痛怎么处理。
反复拷问了好几遍,基本可以确信没有价值,是就此放了家去还是如嬷嬷所说处置了一了百了,董素姑回到景华街马家废院就让小太监去请刘冠。
天寒昼短,刘冠和老婆已经早早上床睡了。
听见董素姑又来叫人,刘冠嘴里骂骂骂咧咧的起不来。
老婆鲁氏急忙披上棉衣服侍他穿衣“老头子就忍忍吧,可别被传到那谁耳朵里。”
刘冠叹气“我刘家也是倒霉,当初搭上这根线以为就是送点银子分点利,那成想她们拉着我们要杀人。”
“已经如此,快别说了,快别说了。”鲁氏急道。
刘冠住了嘴,穿好衣服快步到外院跟着小太监去见董素姑。
“刘老板休息了吧,嬷嬷下了新指示,不得已请你过来商议。”
董素姑边说边仔细的打量刘冠的神情,见他胖脸堆满笑,一副荣幸的样子。
“嬷嬷和姑姑都没有休息,我哪敢休息,在家里反复思考这段时间我们的行动方案,看看有没有遗漏之处。”
“哦,那刘老板可是发现了什么?”
“总感觉那里不对头,还没想出头绪,嬷嬷有什么新指示?”
董素姑皱眉道“嬷嬷让我们盯住那廖大人,柴房的婆子都·······”
董素姑做了一个手势。
刘冠吓了一跳,提心吊胆的白了脸。
心想自己祖坟里的老人怕是要来找自己这个不孝子孙算账了,原本以为自己发家致富也算光宗耀祖,给家族争光,结果是干的杀人灭口的勾当。
刘冠看着董素姑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那几个婆子没有见过我们的面,以后也没机会再见,有必要全部······?
刘冠也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我也拿不定,上次发现有官府的人在外面街上转悠,才叫你来听听你的意见。”
“嬷嬷是要灭口?”
“嬷嬷也没强求,让我们自己定。”
“如此,那就放了吧?”
刘冠紧紧的盯住董素姑的表情,见她专注看着自己,面上无什么不悦,胆子更大了些。
“姑姑你想,她们没有价值,也没有见过我们,家去了就好,上次死了两人已经引起官府警觉,如果这次又死几人,我怕官府会紧紧咬住不放,倒还坏了嬷嬷的大事。”
董素姑默默的暗点了下头,觉得刘冠分析得也有道理,现在可千万别节外生枝把官府的目光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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