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风园里,廖杰吃了早饭正要出门去衙署。
小厮进来道“公子,老候爷请你去一下。”
廖杰纳闷,昨天二弟回家,听说为了亲事和他娘大闹了一晚,老太爷现在叫自己会是这事?
廖杰往主屋走去,一进门就见老太爷背着手黑着脸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雪地里几只蹦跳觅食的麻雀发呆。
听见脚步声,老侯爷没动,背对着他道“老二在外面可是有喜欢的人了?你空了劝劝他,不是他娘的决定,是我和他阿婆定的。”
“门当户对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有什么不好,他还妄想把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纳回家不成?”
老太爷转头紧盯住廖杰,见他沉稳又恭谦的站得笔直,眼里浮起对这个大孙子的赞赏和满意。
“他平时都听你的,你好好开导开导他。”
廖杰心里打鼓,生怕老太爷怀疑到卢姑娘身上。
“没有吧,阿爷你是知道二弟秉性的,虽说对人赤诚憨直,婚姻大事他还是知道怎么选择,也稳得住的。”
老侯爷神色和缓下来,“你是个明白的,你们两兄弟我就担心他,那个性子不上当受骗我就烧高香了,你要盯着点,外面多少眼睛盯着我们这样的人家,巴不得出点纰漏拉你下马,侯府的前程以后就靠你们俩兄弟了,可出不得半点差错。”
“你的事我也有思量,你先好好劝劝他。”
老侯爷温和的看着他。
廖杰心里暗叫一声苦,这是把我的婚事也定下了?
“是,阿爷放心,我一定会劝导二弟。”
廖建和赵铭在卢院磨磨蹭蹭,跟着慧姐儿,腆着脸吃了两大碗二蛋给慧姐儿做的早餐小馄饨,砸吧着嘴回味无穷,更是舍不得离开。
两人在灶房去很夸了二蛋一番。
廖建私心想如果让自家的橱子来学学这手艺多好,禁不住道“二蛋师傅,你这么好的手艺,可想过带个徒弟出来。”
“你就死了这个心吧,当初在乡下我们就打过这主意,想把自家厨子送来学,卢姑娘能同意,现在就是我请你上赵府大快朵颐了。”
赵铭不待二蛋开口就露出一副你痴心妄想的表情嘲笑廖建。
并且得意的继续笑道“你知道不,这些都是卢姑娘发明的吃食,那些肉食和这些小点都是卢姑娘教二蛋的,不信你问。”
廖建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吃惊的望向二蛋。
二蛋点头,骄傲的道“铭公子说的是,我家姐儿自小聪慧,她想吃什么就会写出来,教了我好几个菜色,全是世面上没见过的。”
赵铭也与有荣焉的道“你是没见过,我们哥几个那时为了吃口卢姑娘的菜,每天在外面野了就去绣园厚着脸皮等,啧啧啧,再没有这么快活过。”
廖建心里又嫉妒又羡慕,又遗憾自己为啥不早点认识卢姑娘,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过过这样的欢乐日子。
“二蛋,快叫王妈回去,她瞎姨在家跌倒了,头被磕破流了好多血,快叫人去请郎中来看看。”
王四娘慌慌张张跑到灶房门口喊二蛋和王妈。
二蛋听见也慌了,丢开廖建和赵铭,一边高声叫一边往外跑“王妈,你快回,我这就去请关郎中。”
廖建和赵铭面面相觑,不知这瞎姨是何人,见二蛋已经跑走,两人又转回慧姐儿跟前。
慧姐儿见他们还没走,好笑道“年前大家都恨不得生出八双手,绣学也停了,怎么就你两个公子哥闲得在别人家转悠,我看你们还是回家陪陪长辈,尽尽孝心吧。”
廖建嘴里支吾了一下,没想到理由反驳,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抱拳行了一个礼,厚着脸皮道“那我们今儿就告辞了,明儿再过来,我还要吃二蛋做的小混沌。”
说完不等慧姐儿反应就拉着赵铭往外走。
“哎呀呀,人家卢姑娘赶的是你,可没说赶我,我还要等二蛋做盐蒸肉。”
桃珠见两人不甘的拉拉扯扯走出去,抿嘴笑起来“姑娘,你发现没有,那个廖二公子不住偷偷拿眼看你,见我瞧他就装着看别处。”
慧姐儿苦笑,心想这次回来,这二公子患得患失的样子是人都看出有问题,现在阿婆的事也没了,希望这公子哥自己发发颠就行,千万不要找自己打配合,自己可没多少精力来应付。
外院王妈的小屋里,瞎姨躺在床上,额头一条口子,血流下来糊了一脸。
王四娘端来一盆热水,王妈把巾子在热水里洗了,绞干净水细细的给瞎姨擦满脸的血污。
二蛋带着郎中急匆匆进来,郎中见老妇人额头还在流血,急忙拿出针灸找到相应的穴位扎了几针,又摸了脉,皱眉道“老婆婆身体比较虚弱,心事重,长年心绪郁结不快,平时天气好多出门晒晒太阳。”
郎中说完就坐到一边开药方,让二蛋跟去拿药。
王妈擦干净了瞎姨的脸,见她头上的口子果然没再流血,高兴的回头对王四娘道“关郎中医术就是好,头上扎几针就不流血了。”
王四娘傻站在后面,双眼死死盯住瞎姨干净的脸,满脸惊疑不可置信。
王妈见她如此情景,几步跨到瞎姨床边,心惊胆战警惕的看着她,抖着嗓子“四娘子,你怎么了?”
王四娘心里翻江倒海,看着床上躺着的老妇人,除了年老憔悴满脸皱纹和眼睛看不见,大的五官棱角还是依稀以前的样子,这不就是当年那个焦婆婆?
这瞎姨住进来后从不出门,不是今天跌倒,自己还没机会见到她。
王四娘盯着她的脸,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小声道“瞎姨,你可是姓焦?”
瞎姨躺在床上听见自己一二十年不用的姓,身子僵硬,双手紧紧的抓着床褥子,脸转向声音出处就要反驳。
“焦婆婆,我是马家四娘子。”
床上的瞎姨听到这话,双手抖抖索索往这边摸来,嘴里急道“真是四娘子嘛,你怎么在这里,你把联哥儿藏哪去了?”
王四娘激动的流下泪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王四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想起傍边的王妈,不知她可信不,闭上嘴小心的偷偷看了她一眼。
焦婆婆感觉到她的迟疑,对王妈道“你去门外看着点。”
王妈答应一声,端起水盆就带上门走出去。
“你别担心,她是我亲侄女,我的事她都知道,这么多年就靠她带着我东躲西藏。”
王四娘不好意思“主要小晋跟着我,我不能让他有半点危险。”
“现在联哥儿我叫他小晋,他跟在卢姑娘身边,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世。”
“当年小姐让我给你们带信,叫你们马上跑,你们怎么······”
王四娘眼里露出痛苦的神情,艰难的开口道“老太爷怕一大家子人走不了,和老夫人商量要留下来,让少爷和少奶奶带着孙少爷逃。”
“我们一口气逃到临县,到老夫人的表妹家躲了两日。”
“后来回少爷的姥姥家榕山县,准备去山里躲几年,结果出了临县就被他们发现追上来。”
四娘哽咽了一下,用手捂住眼“少爷少奶奶和我男人都死了,只有我闹肚子在野地里躲过。”
“出来见车内外满眼的血腥,我想着自己怎么也要给他们好好安葬,出门时车上包袱里有银子,拿出来到前面去请人来帮忙。结果我去车上找包袱,见少奶奶身上中了一箭,歪倒在车箱里,血把身下的垫子全染红了,车子被砍得破破烂烂,哪里还有包袱的影子。”
“我正遍身冰凉,吓得发抖,突然听见少奶奶身下的车板里,传来极细微的哭声,听了片刻,确定是联少爷的声音,我流着泪拼命的拖开少奶奶,揭开垫子打开车板,孙少爷完好无损的平躺在下面,他娘的血侵湿了小小的身子。”
王四娘停了片刻,抹泪道“好在我身上还有点日常开支的银钱,带着他一路躲躲藏藏扮着母子乞讨,为了安全,路上又收留了一个被人丢弃的女婴给他当妹妹,两年后桃到了永定镇,在那里遇见了卢小姐。”
“哎,还好联哥儿没事,你们终是遇见了好人,平安回到了京城。”焦婆婆叹道。
“焦婆婆,我回来偷偷去看了一次老爷府上,正院全被烧过了,留个破破烂烂的后院,这么多年也没人管吗,当初老爷和老夫人都是葬身火海了?”
焦婆婆叹气,无限懊悔的道“我回去后,小姐就叫我收拾包袱,说等云娘他们走了我们也走。”
“可是一天后等来了云娘府上大火,除了儿子一家全部葬身火海的消息。”
“小姐在家狠狠哭了一场,说对不起云娘,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打听联哥儿的下落,一定要保住云娘的后人。”
“当天小姐就要进宫,我劝她不要去,说我们也赶快逃,可她说要去给云娘讨个说法,一去就再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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