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杰坐在厅堂圈椅上，回想刚才卢老太太和季老太太的话。
卢老太太说“在云娘房里看见过那个荷包，以前没敢认，是怕把自己牵连进去，现在不说清楚才是把自己牵连了进去，官府和凶手都找上门来，日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协助官府早日破案，自己也好脱身回家。”
“焦妈妈来找过我，说来丽瑰坊的大都是各个府上的夫人小姐，让我悄悄帮着打听马将军府上的事，留意马将军府上还有没有后人找上来，还问右相府的夫人小姐来过店里没有？如果来了打听一下她家姨表小姐鲁小姐回来没有。
“当时我见她眼神不好，走路都已经不方便，担心她生活无着落，问她平时落脚的地方，她说就在附近。”季老太太也一股脑把知道的说出来。
“云娘房里的荷包，马将军府和右相府？”廖杰轻轻咀嚼着这些惊人的信息。
廖杰脑子怎么都想不清楚这个琪瑰坊的焦妈妈怎么要打听这些，难道那个琪瑰坊的霞姑和云娘和这两家有瓜葛？
又想到当初皇上查抄琪瑰坊，除了霞姑和那个云娘，其他人都收录在案，问遍了也没有人知道这两人的来历，看来最关键的环节就在这失踪的两人身上。
“罗二，你把当初的案卷拿来查一下，当年焦妈妈出狱后去了哪里？和这两家有联系没有？”
“安排人去这两家附近蹲守。”
自从那天回来，慧姐儿一直心里别扭，忙着年前的琐事也没有再去看三婶。
这日起来两母女一起吃了早饭，慧姐儿见外面雪停了，太阳斜斜的挂在天上，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心情也跟着轻松一点。
敏娘顺着窗户透进来的斑驳光影见慧姐儿的脸色比前几天好，，笑着向慧姐儿征询“大后天就是除夕，我们去看看你阿婆。”
敏娘从那日回来的慧姐儿眼里，看到了强压的一丝不甘和义愤。
心里模模糊糊的猜到了一些，这段时间自己辗转反侧强迫自己忙碌起来，但脑中千百遍的想象不出自己要如何面对，所以也没追着慧姐儿问个究竟，想着得过且过过完这个年再说。
慧姐儿心里也纠结，不让娘去看阿婆没理由，去又害怕阿婆说出认爹的事惹娘伤心。
慧姐儿张望了一下窗外，笑道“娘，你才受了凉，身子还要好好养养，我把娘做的新袄给阿婆拿去。”
敏娘垂下眼，知道慧姐儿不愿自己难过，也装作什么都不知笑道“那就辛苦我儿了，你去问问廖大人，你阿婆可以回来过除夕不？”
“你阿婆一个人在监舍多冷清，能回来大家团团圆圆多高兴的。”
三婶和季老太太自从知道了师姐妹的身份，更是亲近了不少，认亲以来的各种小算计也烟消云散。
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卢子健认亲后回家的方式，两人一天不是回忆以前的趣事，就是分享卢子建和两个孙子的趣事，比小时候的感情更进了一步。
季娆也带着卢子建来了几趟，使得三婶都没有想起慧姐儿好几天没来。
慧姐儿带着敏娘赶制的新袄到时，三婶正在津津有味的听季老太太夸两个孙子。
慧姐儿虽说自己早就明白会有这样的场景，但还是低估了对自己的影响，自己并不愿意处在这种好像失宠的尴尬境地。
慧姐儿深吸一口气，走进监舍的大门，隔着栏杆轻声道“阿婆。”
三婶看过来，高兴的招手“姐儿快进来，你爹你弟弟都找到了，快来认认季家阿婆······”
慧姐儿走过去，含笑招呼“季阿婆好。”
“三婶你有福气啊，看看养了这么个出色的孙女，季娆说你家绣坊就是慧姐儿打理？”
季老太太探究的目光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慧姐儿。
三婶谦虚的摆手“哪里有你家季娆能干，丽瑰坊是京城三大招牌之一呢。”
慧姐儿微笑着盯着自己脚尖，安静的站在屋中央，心想这季老太太这么说是有什么用意的吧。
“阿婆，娘受了寒，我让她在家歇歇，娘给你做的新袄我带来了。”
慧姐儿一边说一边从包袱里拿出袄子，抖开给三婶看。
三婶见这新袄是用的京城时兴面料，绣花也点缀得精致，心里也成了在季玲面前显摆的意思，得意的接过来在身上比划。
“三婶你穿这色好看，敏娘也是个手巧的贤惠人。”
“嗯，敏娘这么多年跟着我，吃了很多苦，那几年我常常想起他爹和健儿就哭，她自己都苦得要死，躲一边伤心，日常还要安慰照顾我，哎，你不知道哪种滋味。”三婶叹气。
慧姐儿见阿婆记得娘的好，心里好受了些。
瞟到季老太太脸色变了，也叹息道“我怎么不知道啊，我家老头子也去打了几年呢？”
慧姐儿暗地撇嘴，你那点苦比起我阿婆和娘可就不值一提了。
“阿婆，娘说还有两天就除夕了，让我问问廖大人，可以让你回家过节不？廖大人已经同意了，后天一早我让果儿哥来接你。”
三婶原本还在比划衣服，听见可以回去过节，把衣服往胸前一抱，欣喜非常的道“廖大人真同意了？”
“嗯，大人说回家不能出门，初三就得回来。”
季玲在傍边听急了“那我呢，我可以回去吗，廖大人当初就说我和卢家太太一样。”
慧姐儿心里百般不愿也顺口帮她问了，只好接道“大人说了季阿婆愿回也可。”
三婶拍手喜道“那正好，姐儿你回去给你爹带个话，让你爹他们后天一起来接人。”
“对对对，慧姐儿劳烦通知一下你爹他们，我和你阿婆到时一起回去。”
慧姐儿无语的翻个白眼，还没认人就使唤上了，心里腹诽着也只好答应下来。
刘冠这段时间心情舒畅，宫里那些杀才不出来找他，每天在店里看着掌柜们盘账收钱，是他最惬意的事。
眼看着马上过节，各处赊账都基本收回了，只南门店里高掌柜陪笑走到他傍边，小声道“大掌柜，威武将军府的那笔可能要节后才······”
刘冠愣了一下，睁大眼睛“就是威武将军的那个小儿子刘小驹给外室置办的那批货钱？”
“是，他说给他宽限半年，等他娘同意他娶回去就还钱。”
刘冠一拍大腿，对着高掌柜吹胡子瞪眼道“这么些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头上是长的个榆木疙瘩，他糊弄你还看不出来，他娘怎么会同意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进门，他想都别想。”
高掌柜更是弯下了腰点头陪笑“他说他自己手头有点紧，半年后就有余钱付了，我想着他爹管着京城协防，多少得卖点面子，也不好逼急了他。”
刘冠泄气的看着他低到眼前的脑袋，摸着肥硕的双下巴道“刘将军从小就溺爱这个小儿子，听说是他最喜欢的小妾生的，可夫人厉害，所以他虽得将军的宠，手里银钱一直不松快。”
刘冠翻起眼皮还待再说，看见门口一个伙计跑过来，“大掌柜有个马车在门口等你，说是宫里来的。”
刘冠脸色一下黑成锅底，心里恶狠狠的想着过年过节的也不消停，暗骂了几声，站起身硬着头皮往外走。
来到门外，一辆青色帷幕的马车停在门口，见刘冠出来，马车的门帘掀起一角，刘冠眼尖的看见董嬷嬷的模糊影子，惊了一下，急忙小跑上前，行了礼陪笑道“嬷嬷怎么亲自来了？有事遣人来唤小人一声就行。”
董嬷嬷冷声打断他“事出紧急，分不开身，我路过就过来了。”
董嬷嬷示意他走近，刘冠急忙倾身靠近车壁，“嬷嬷请吩咐。”
董嬷嬷正要开口，又皱眉看着刘冠的小伙计站在他不远处，刘冠回头一瞧，立马明白，挥手把小伙计赶回店里，笑道“嬷嬷请讲。”
“你派人去盯住卢家和季家，两个老太婆要回去过节，有任何人来客往大小动静都记好来汇报。”
“这两人出来了？有什么紧要事劳动嬷嬷费神？”
“这都是当初你没拿下卢家老太婆惹出来的事，要是这次拦不住······”
董嬷嬷阴恻恻的声音随着放下的门帘传过来。
刘冠脑门一阵阵发紧，垂头躬着身子，听着马车驶出了老远才抬起来。
刘冠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里千百遍的懊悔当初投错了门，找了个要命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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