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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火中栗

夕阳将檐外天空晕染一片殷红。

陈远钧从外走进来,庭院中的一方小小的水池将他们隔在两边。

两个人视线对上,即使此刻许革音着了男装,也很好相认。

许革音虽不是走正经路子过来的,此刻却最不能露怯。于是她颔首致礼,主动寒暄道:“你怎么在这里?”

陈远钧从前不曾见过她如此装束,视线在她高高束起的头发上多留几瞬,又看看旁边站着的星展,倒是很老实地回答道:“马上初考,凡是过手的案子要更谨慎些,此番公干外出,也是来核查渌里税案。”

按察使司抽查刑部的案子和官员,渌里的税案便是其中之一。

许革音闻言抬头看向他,自然是知道按察司的核查于渌里税案的判决至关重要。

陈远钧远远看着她,提步往里走过去,边走边道:“白日里我在周遭打探过了,这位里长生前并无子女,唯有个病弱的妻子,早两年也撒手人寰了。”

站定之后又道:“但是其夫人去后,听说里长是很悲痛的,差点也随之去了。”

“那至此他也不必再为银钱而犯愁,若说是为其妻病而贪污,却也不全站得住脚。”许革音视线随着他的走动而转移,等他只在一丈之外,才转了转脚跟,面向他,接着他的话。

“正是。”陈远钧颔首,颇有些无奈,“但若说纯然为财,这宅子里翻了个底儿朝天也不曾搜刮出来银钱。甚至这池子叫人抽空了,一无所获。”

若是贪污,一来为生存压力,二来则有心理需求。

——只是妻亡无后,又任里长,自然是能够维持生计的;但若为了收集钱财摆在家里好看,如今掘地三尺又找不出来。

许革音下意识随着他的话往这方水池里看过去。

只是个人造的浅池,里面原先应该种了荷花,此刻软软一坨烂在池底,泡在前些时日降雨蓄出的一曾浅水里。

竟还真成了悬案了。

陈远钧望池边踱了一步,视线虚焦,叹道:“这里什么都不剩了。”

这话前后衔接虽也应景,但许革音也能从中听出来他的另一层意思——此事没有更多的进展,只能看三司会审的结果了。

残阳退却只在弹指间,天光渐渐暗下来。

许革音垂首,盯着池中央那摊腐烂的软泥出神。

圆月渐升,月华渐盛,废池里的浅水也潋滟出波光,圆月的边角随之晃颤,在最中心炸开一个水泡。

陈远钧则偏头看她几眼,终于是没忍住,聊起了旁的,“他竟肯你来。”

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显而易见,封了的宅子也是不能随便进入的,许革音一凛,自然不能说出她是走通了祝秉青的路子,于是只道:“他只当我是回乡了。我心里挂念,路过来看看,见无人看守,便擅作主张进来了。”

陈远钧的关注点显然不是在她出现在查封了的宅子里,“你一个女子——”

他话断在此处,许革音微微抬首觑他,像是不明白为何话题转变如此之快,又不知其所指为何,面带疑惑等着他的下文。

陈远钧默然,神色稍顿,又将旁边站着的星展打量几眼,问道:“这位是?”

星展身高颀长,脸也瘦削,像是正在抽条的纤瘦少年郎。

许革音显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眉头皱了皱。

陈远钧见如此,自知管太多,又连忙解释道:“你已嫁之身,只带一个侍卫也是不太妥当的。”

许革音眨了两下眼睛,侧首瞧了瞧三步之外站着的星展,收回视线的时候不打算与他解释这些,道:“陈公子若是看完便先回罢,我们还待再看一看。”

“你便没有半点不甘心么?”陈远钧急急问道。

许革音觉得他今日讲话实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

只是陈远钧大约是怕她真这么走了,没等她回话,便又道:“他肯你孤身远行,又不在意你与外男结伴,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许革音被他这番直言砸了个措手不及,转身恼道:“你如何能妄议别人的夫妻是非。”

说罢转身想往里走,身后的脚步却追上来两声,随即站定,扬声道:“阿煦,从前并非不辞而别。你知我尚在考试,出了考场上了马车哪里就知道一去不返了。”

许革音脚步一顿,继而不停地往里走。

陈远钧见她如此决绝,亦有些绝望,声音渐渐颤抖起来,“我给你去过信的!”

许革音余光里星展不曾跟上来,果然是已经转头往后看过去了,像是很有些好奇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她顿觉头疼。

虽然此前雇人的时候并不曾告知身份,但星展到底是一路跟着,再愚钝也能猜出来大概的身世。

许革音只能先停下来,转身道:“陈公子,借一步说话。”

她还是冷冷淡淡唤他“陈公子”。

陈远钧骤然跨上来两步,补足之前落下来的距离,愈发昏暗的天光下只能看见他眼里熠熠闪光。

“从前不辞而别亦非我所愿,我理解你怨恨,但你却也不曾给我回信。”陈远钧仍还守礼,停在一臂之外,说出来的话却很有些逾越。

许革音见他如此激动,很有些无奈,道:“我不曾收到你的信。”

“怎么可能……”

“远钧,”许革音叹了口气,“我不怨你,我相信你曾经的真心。但如你所说,我已为人妇,你是否也该克己复礼?”

“他如此轻视你!”陈远钧,“愿得一人心,我从前说的话都还作数的。”

“我原先实在不想将话说透,叫你太难堪,”许革音依稀能看见他胸膛的剧烈起伏,“只是过去的三年里,除去那封我没收到的信,你究竟又做了哪些努力?怎么非等到我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才情深?”

“你说你一往情深,我实在难以置信。”许革音目光再提,看进他的眼睛里。

“我以为你怨我。”陈远钧喉结滚颤两下,隐隐有水声。

“我承认时间推移,我渐渐很少再想到你,直至再次见面。”他捏紧了衣袖,因为用力而颤抖,带起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可我现在就敢起誓,从前至今没有丝毫欺骗,即便你此刻不肯,我也不违此心,护卫终身。”

-

许革音原先听他一番告白,匆匆离开,驱马出去一里路,又折返回来。

一潭死水里突然炸开的水泡,即使或许是腐烂的败荷所出,她到底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一丝可能的线索。

许革音下马时被马镫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差点直接栽进池子里。等稳住之后弯腰脱了鞋袜,将衣摆塞进腰带里,赤足下了水池。

左敲右击,在池中摸索,最后竟然真在里面摸出了关窍。

只是许革音待将裹了油膜的匣子搬出来,将里面藏着的账簿翻了翻,最后不免失望。

与呈堂的那一份一模一样。

许革音看着面前摊在地上的账簿,出神片刻,原先柳暗花明的欣喜都像是骤然被冰水浇灭的火焰。

此番已然耽搁了许久,蒋氏的户籍虽在嘉善县有了脱身之法,却还要再回吴县的祖祠里更改的。许革音将账簿合上,放进原先的箱子里,挂到马背上,又趁着夜色赶路。

直至第二日晌午,两个人从马换到马车,才到了吴县。

许氏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到底祖上也曾经出过高官,族支亦不匮乏。

许革音到族长府里等到天色将暗,才将人盼回来,才问了声好便跪了下来。

族长面色板肃,捋着长须,沉声道:“早年便劝乃父毋娶蒋氏进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原先碍于蒋氏的身份,许士济也就暂缓了将她的名字加到族谱上的事情,但奈何次年她就怀上了许泮林,县衙黄册更新的时候派了人家家户户去问。

彼时许士济刚上表回乡,领了个县丞的官职,眼见孩子要出生,搞不好成了黑户,且又实在做不出欺上瞒下的事情,便向族中各位长老陈情,跪了两天一夜,又保证事发绝不牵累许氏一族,这才得了族长首肯,将蒋氏之名放在其妻位。

此刻许革音也保证道:“我已在嘉善县更改黄册,只差吴县这一步棋。”

族长闻言微微睁大眼睛,若她已迈出此步,许氏族谱不改若被查到反倒深受其害,这实在有些赶鸭子上架。

族长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两下,却见面前垂首跪着的女子如多年前的许士济一样,执拗决绝,破釜沉舟。最终骂言还是没能出口,只是冷笑道:“你如此大逆不道将长辈逼进绝境,又何苦作此弱态。”

到底是从小爱护自己的长辈,许革音喉间哽咽,道:“若非万不得已,阿煦又如何敢兵行险道。”

随即又叩首,额头在地上磕出深重而沉闷的声响。

族长到底不忍,手指动了动,像是下意识想去扶,却听她的声音从底下闷闷传来:“孙女不孝,斗胆恳求族长将许氏士字辈云孙除族。”

她甚至不是求分家,只因除族才能彻底划清干系——这虽彻底断了连累许氏一族的可能,但也意味着从此失去家族的帮衬。

族长怔愣,讷讷道:“这是什么话……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许革音仍是伏首,道:“请族长成全。”

初考:官员三年一次初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决定去留升降

云孙:第八代

这章是我写此文来情绪波动最大的一章了,谁能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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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火中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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