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城外小路向东行走半个时辰,奚浔和钟楹终于在一座荒废已久的寺庙前停了下来。
这座寺庙并不小,只不过院墙多处坍塌,院内的几棵老树枝桠枯瘦,叶子落得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指向天空。
而原本应该支撑大殿的木桩,经多年风吹雨打已断裂大半,显然早已没了香火气。
唯有庙门前的牌匾还算完好,虽蒙着层薄灰,却仍能清晰看到上面刻着的“渡尘寺”三个大字。
从外向里望去,院内空无一人。
江映疏的身子经不起钟楹在外面行走大半天,等她爬上寺庙前的小土坡时,早已累得双腿发软,瘫靠在庙前一棵枯树背上。
她抬眼扫过萧条的寺庙,又看向站在庙门前的奚浔,忍不住打趣道:“奚天师,经过村子的事,我现在总觉得,一靠近这种荒废的寺庙,就铁定没好事发生。”
话音刚落,还未等奚浔开口作答,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呼”地从寺庙中卷来,吹向钟楹。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紧接着便看到飓风中赫然伸出一只拿着利刃的手,直刺她的胸口。
“小心!”奚浔脸色骤变,几乎是瞬间便朝着钟楹扑去。
可飓风速度太快,利刃还是先一步刺中了钟楹的胸口。
剧痛瞬间蔓延开来,钟楹只觉得胸口一热,鲜血很快浸透了衣襟,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眼前渐渐开始模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从飓风突临,到钟楹被刺,再到飓风凭空消散,不过是短短一瞬。
彼时钟楹正躺在地面上海,胸前还在不断渗血,染红了一片,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奚浔已经顾不上追凶,他快步上前,刚想俯身将钟楹抱起,却又有异动先一步发生。
只见方才还枯槁的老树,现在竟像是被注入了灵力,枝干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嫩绿的新叶。
奚浔当即拔剑出鞘,将刚长出的新叶尽数斩断,可那些叶子却像疯了般,断了又生,眨眼间便爬满了枝干。
更诡异的是,树干也在不断膨胀变粗,树皮裂开细密的纹路,其中一根粗壮的枝干竟缓缓弯曲,像人的手臂般灵活,搂起了地上的钟楹。
紧接着,老树的主干上赫然裂开一道一人宽的口子,里面黑漆漆的,像是藏着无底深渊,那枝干带着钟楹,径直将她送进了裂口之中。
下一刻,老树最上方又出现了一根粗壮树干,树干箍紧了奚浔,也将其送进了裂口之中。
*
钟楹又做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到处都是刺眼的白,整个人也软绵绵的,周围还是那群奇怪的人胡乱叫她。
不知过了多久,梦里的白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湿的凉意。
待钟楹再度睁开眼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交错的树丛,枝叶层层叠叠,遮住了头顶的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缝隙落在脸上。
她试着从地上起身,手肘刚撑住地面,胸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把钝刀在反复割着皮肉。
那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恨不得干脆一刀了结自己,也免得受这等活罪。
“嘶...”她咬着牙,又试着动了动手指,可刚一用力,胸口的疼痛就骤然加剧。
她只能放弃挣扎,重新躺回满是泥土的地上,闭上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钟楹内心只剩下一片绝望,她想,就算现在来个妖要杀她,倒也算是给了她一个痛快。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湿乎乎的,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轻轻舔舐,带着股口水味。
这下钟楹更绝望了,她甚至能想象到,这或许是某种带着尖牙的妖物,正用舌头试探她的气息,等会儿就会一口咬断她的喉咙。
她已经彻底麻木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东西在脸上舔来舔去。
可那东西舔了一会儿,却没再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反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钟楹心里泛起疑惑,这才缓缓睁开眼。
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正蹲在她脸旁,巴掌大的身子毛茸茸的,葡萄般的眼睛黑得发亮,正歪着头盯着她。
见她睁眼,小狗尾巴轻轻晃了晃,激动地“汪汪”叫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没半分威慑力。
原来是只普通的小白狗。
钟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胸口的疼痛似乎都轻了些。
可当她再看过去式,眼前的景象却变了。
小白狗的身形渐渐拉长,它的头顶冒出一直极长的犄角,尾巴也变成了蓬松长尾,这分明是一只虎头狮尾的麒麟。
这是阴阳眼又生效了。
钟楹瞬间提起警惕,麒麟虽属瑞兽,可这只偏偏出现在这荒郊野岭,难保没有异常。
可她观察了片刻,却见那麒麟只是围着她转了两圈,尾巴依旧轻轻晃着,眼神里满是兴奋,没半分敌意,她这才又稍微放松了些。
“江映疏。”钟楹出声,她想起了上次也是自己最先被妖抓去开刀,不免感慨,“你为何总是这么惨?”
“汪汪。”回应她的只有两声软乎乎的叫声,麒麟依旧维持着小狗的模样,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
钟楹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闭上眼,心里捉摸着胸前的伤口到底有没有自愈的可能。
她刚想抬手摸一摸伤口,下一瞬就觉得腰侧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拎了起来,随后稳稳落在一片软绵绵的地方,触感像是裹了层厚厚的绒毛。
她睁开眼,就见小白狗已经褪去伪装,露出了麒麟的真身,而她正安稳地躺在麒麟的背上。
“你要带我去哪儿?”钟楹伸手摸了摸身侧的绒毛。
“汪汪。”麒麟依旧用叫声回应,脚步却没停,沿着树丛间的小路稳步往前走。
钟楹实在听不懂它的意思,便不再说话。
她也没有再闭眼,而是抬头看着被树丛遮挡的天空,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一些事。
这是哪儿?
奚浔在哪儿?
他们不是一起进了渡尘寺吗?她只记得被利刃刺中胸口后,剧痛让她昏了过去,后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而另一边,奚浔的处境确实算不上好。
他进了枯树裂口后,眼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鼻尖却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更糟糕的是,自从进了裂口,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被限制住了一半。
他挥手,一道亮着光的屏障将他包裹了起来,眼前的实现瞬间变得清晰明了。
他正站在一座乱葬岗之中,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混杂着腐烂的气息,四处散落着残缺的骸骨,有的早已变成白骨,有的尸体却还泛着新鲜的血色,显然是不久前才被丢来的。
奚浔继续往前走,可刚走没几步,一支巨大的利箭直直地奔向他的后脑勺。
奚浔心有所感,脚下灵力翻涌,身形一闪,带起一阵急风,瞬间出现在数丈之外。
几乎是同时,利箭狠狠扎进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地面被轰出一个半人深的大坑,碎石与泥土飞溅。
奚浔这才看清了掌箭人的模样。
准确来说,这不能称之为人。
这是一个身形高大三尺,手持巨型长弓,身躯是由浓重的黑气缠绕而成的鬼将。
鬼将生前可能是修者、普通人,亦有可能是一些妖兽,死后的灵魂被鬼域的力量侵蚀转化而成。
鬼将只会出现在鬼域,但鬼域在数百年前,甚至在五妖王祸乱人间之前就已经被天神所毁,当今世上是不可能在出现任何鬼域,除非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死鬼。”奚浔开口,手在胸前比划,“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姑娘,大概这么高,脸上带着面纱?”
那鬼将不知到底听没听懂,只是自顾自地发出嘶吼。
奚浔闭眼立即捂住耳朵,“别吵了,你声音很难听。”
这句他倒像是听懂了,瞬间大怒,拿起弓箭就开始乱射。
奚浔敛起笑容,拔出了腰间的青冥剑。
鬼将见状,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手一挥,身前忽然多了一面黑色护盾。
奚浔纵身起步,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鬼将。
“铛!”
金铁交鸣声响起,溅起的火花照亮了鬼将狰狞的面容。
护盾出现了丝丝裂纹,鬼将也被震得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鬼将终于出声,只是声音却是无比的沙哑难听。
“怎么不可能?”奚浔继续挑衅,“以为我灵力被限制住一半就打不过你了?做梦呢?”
“啊啊啊啊啊!”鬼将又发出嘶吼。
他把弓箭抛向空中,弓箭瞬间变成了一把长矛,只见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了奚浔身前,长矛直刺其心脏。
奚浔反应急快,银剑一横,挡住了致命一击,同时整个人向下滑,一脚踢向鬼将的小腿,将其踢倒在地。
他又继续乘胜追击,剑身上泛起光亮,他高高跃起,朝着鬼将斩出一道巨大的剑气,鬼将瞬间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小楹这边岁月静好,还有小狗相伴(除了伤口疼以外)
而小奚这边却是打打杀杀
小楹本人be like: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小狗离不开我[撒花]
小奚:装逼中,勿扰[墨镜]
今天假期就结束啦,后续又要开始隔日更了,明天不更,后天晚上21:00会更新
祝大家天天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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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雁云城诡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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