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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混蛋

雨丝渐疏的夜,廊檐下的滴水声慢了下来。

夜色在石板路上洇开深青色的墨痕,远处教堂尖顶的十字架在湿雾中若隐若现,像是被雨水泡褪色的装饰。

葛迪佳蹲在“酒家”做旧的木门前,看雨水在青石板上织出蜿蜒的银线。

她正数着檐角坠落的水珠,忽然想起慕尼黑疗养院的白漆铁艺窗台。

那时她总在雨声中辨别不同语言的脚步声,德语的硬朗,法语的绵软。

直到某个清晨,皮质短靴踩碎水洼的节奏里混进了帆布鞋特有的轻巧韵律。

沈骞第一次带着苦涩的香气,莽撞地闯进她与世界隔绝的孤岛。

巷口斑驳砖墙上,盛夏最后一朵野蔷薇正被雨珠撕扯着坠落。殷红花瓣逐水漂流,在积水中摆成出嫁婚船的阵仗。

刹车声碾碎雨帘,沈骞的伞骨刺破水洼里的倒影。黑色长裤下摆掠过潮湿的砖缝,惊醒了沉睡的杂草。

葛迪佳有注意过,他总是喜欢在这种阴雨天穿靛蓝的衬衫,这颜色与他发梢滴落的水珠格外相称,像暴雨夜海面泛起的磷光。

沈骞收拢伞尖时,青竹伞面顺着台阶倾斜,像朵倒垂的莲花笼住葛迪佳的发顶。

伞骨阴影在他眉弓处游移,如同慕尼黑市政厅彩绘玻璃投下的光斑,在他们交换矢车菊戒指的那一刻,正午的阳光也是这样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箔。

“所以……”葛迪佳指尖截住一瓣飘零的胭脂红,“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被雨水泡发的木门发出无奈的叹息,檐下铜铃轻晃,惊飞了藏在瓦缝里的麻雀。

水珠顺着伞骨滴在沈骞肩头,晕开出深蓝色的云纹。

他袖口的香裹着蔷薇残息漫过来,尾音轻快得像檐角滑落的雨滴。

“因为你愿意嫁我啊。”

这语气与两年前如出一辙,那时他举着被雨淋湿的结婚申请表,鼻尖还沾着飞机舷窗外的云絮,“结婚吗,葛迪佳?”

“难道不是弥补你的爱而不得?”此刻她的嗓音浸了雨水的凉。

水面婚船被新落的雨点击碎,花瓣零落成朱砂痣。她故意碾碎脚边的水洼,看倒影中的沈骞碎成粼粼波光。

一瞬间,葛迪佳脑海中闪过记忆里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西港三月冷雨里,青年突然出现在破旧的筒子楼里,死死抓住她的腕,并因为她和其他男人站在一起而大打出手。

时至今日,沈骞似乎明白了葛迪佳在别扭些什么,因此回答她时,难得的一本正经。

“我说过了,那只是误会,我没有所谓的白月光,你也不是谁的替身。”他说话时摩挲着无名指根,细小的蓝钻浮动着光亮。

“那你抓着我叫女朋友是怎么回事?”葛迪佳不依不饶地追问,言语间吐露出浓浓的麦芽酸。

她故意把伞檐压低,看雨水在沈骞皮鞋上溅出细小的酒窝。

就像领证那日,他坚持要在市政厅对面的啤酒馆庆祝,结果被黑啤泡沫沾了满腮,倒比她这个新娘更像微醺的人。

原来沈骞一直以来都不胜酒力。

“我对你一见钟情,可不可以?”沈骞偏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你让我着了迷,我忘不了你,放不下你,不管什么时候,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只想和你在一起,可不可以?”

凝结的水蒸气顺着伞骨滴在他的肩头,晕开深蓝色的云纹。

沈骞自然地牵起葛迪佳的手,想带她回家,而不是因为这出其不意的告白陷入暧昧的尴尬。

他掌心的纹路贴着她的手背。

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皮肤的湿凉,沈骞准备挪步离开时,葛迪佳却回握住了他。

“等等。”她借力将他往身前带了带,目光东飘西移的含糊道,“那你还记得领证那天我送你戒指时你说出口的承诺吗?”

又是一年三月中下旬,全世界樱花陆续绽放的好时节。

慕尼的早樱总在刺骨的寒凉里颤抖,像被雨水打湿的绢帕。

葛迪佳常坐在长椅上看德国情侣在花树下拥吻,他们的誓言随花瓣飘落在她膝头,变成某种陌生的、带着潮湿触感的孤独。

或许是德国没有迎接传统“二月二龙抬头”的特殊仪式,农历二月初一,葛迪佳二十七岁的前一天她也并未见证到专家口中“最美樱花会提前到来”的预言。

但她记得那天晨雾特别浓,护士送来早餐时,果酱瓶盖上凝着水珠,像谁欲言又止的眼泪。

然而她却等来前不久才结束寒假回国的沈骞。

“你怎么又来了?”葛迪佳坐在养老院的长椅上,双手插在灰色大衣口袋里,仰起神采不佳的脸颊试图用不解掩盖住内心的惊喜。

沈骞来的很急,他的鼻尖泛着迎风奔来的红意。

“西港的白玉兰开了,我来接你回家啊。”他说话时呵出白雾,在异国的寒冷里画出中式水墨的笔触。

过去的两年,五个假期,从沈骞第一次跌跌撞撞地出现在她面前起,他与她的开场白都是那一句类似于求婚的特别问候。

起初葛迪佳会以为他是个疯子,在她的印象里,他们不算有过交集,哪怕是因为初见的不欢而散,沈骞对她的感情来得太过于突然。

直到某天她发现,这个说话井井有条斯文温柔的男人,会在她咳嗽时默默调转风口,记住她比起咖啡更喜欢啤酒,甚至学会用德文与医生争辩她不需要镇静剂。

那些细小的暖意像春蚕吐丝,不知不觉将她裹进温柔的茧。

直到葛迪佳厌倦了在外漂泊的生活,明明她是受朋友所托来此照顾对方生病的母亲并完成梦寐以求的设计进修。

但不知为何,这里的医生总把她视为病人一样对待。

他们用德语的严谨记录她的“臆想”,将她说中文时的激动判定为粗鲁的东方暴躁。

最寒冷的冬夜,她曾用口红在浴室镜面写下“我叫葛迪佳”。第二天却被护工擦去,仿佛连存在都需要被消毒水重新定义。

葛迪佳想要离开,唯一的途径是由直系亲属签字同意她才能出院。然而她从小就无父母陪伴,照顾她的老奶奶去世了以后,她便是这世界上不足为奇的孤儿。

直到沈骞带来结婚申请,他说要带她回家时,窗外正好飘过一片雪花,亮晶晶的,像老天爷盖下的同意章。

曾经的她漫无目的的游荡到西港,尽管她不熟悉那里,可比起这福利区的疗养院而言,葛迪佳会把西港当作有家的地方。

她常在黄昏时分眺望货轮驶离港口,想象某天随浪花漂回故土。

所以沈骞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她唯一的希望。

尽管他们曾经为了先结婚还是先回国的顺序而争论不休,最后葛迪佳都选择了妥协。

其实她害怕,怕这纸婚约是另个精致的牢笼。

直到某夜撞见沈骞在走廊与医生对峙,他挺拔的背影在月光下宛如出鞘的剑,“就让她活在这个世界里吧,是真是假不重要,她不需要任何治疗。”

后来那日慕尼黑飘着冰晶般的太阳雨,哥特式尖塔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葛迪佳裹着旧羊毛披肩,看沈骞时不时地摆弄着外套袖口的纽扣。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穿正装,黑色西装妥帖得像是长在他身上的第二层皮肤。他紧张时会抚摸袖扣的习惯,后来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左手提着牛皮纸袋,露出半截矢车菊干花扎成的捧花。深蓝花瓣已经有些发蔫,却仍固执地维持着绽放的姿态,像极了这个一直等她回应的男人。

葛迪佳后来才知道,他跑遍全城花店才寻到这束德意志的国花,只因她某次闲聊时说过蓝色最配的是婚纱。

“需要反悔吗?”他在婚姻登记处彩窗投下的光斑里转身,指间夹着两支羽毛笔,“现在还能用墨水涂改命运,或者加一条需要分床睡的约定?”

阳光穿透彩绘玻璃,在他侧脸投下斑斓的阴影,恍若中世纪教堂壁画里走出的圣徒。

葛迪佳突然想笑,这个连求婚都像在对峙谈判的男人,此刻睫毛颤抖的频率却泄露了心事。

葛迪佳盯着拇指上的扳指没来由道,“没有戒指的婚姻,市政厅的老修女会当笑话记进档案的。”

她故意刁难,却不由自主地多看了沈骞两眼。

本就紧张的他,顺利掏出口袋里的烟盒,点燃后,在烟雾笼罩下,默默地牵起葛迪佳的手,无比虔诚,轻吐出一口烟圈,飘飘然地套住在她的无名指上。

不足一秒的无形束缚有些灼热的温度。

瞬间消散的薄荷味尼古丁气息迷醉了葛迪佳的神经,她随手挑出两朵饱满的花围了两枚戒指并将其中一枚递给了他。

沈骞的眸色中闪过一刹那的惊讶,葛迪佳将花环穿过他冰凉的无名指时,他触电般地握紧了拳头,睫毛剧烈颤抖,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看来在这场婚姻关系里,我比你更有诚意一些。”

那一刻的市政厅突然寂静,唯有彩窗外的鸽群振翅声清晰可闻。

老修女在登记簿上划下最后一个花体字母时,沈骞突然用不再那么蹩脚的德语说,“Danke sehr(非常感谢)。”

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冥冥中的谁。

“那等西港的玉兰花开了,我就来接你回家,到时候补给你一场婚礼,不需要铺张浪费,简单而别有新意,只为告诉所有人我们已经是夫妻的好消息……够有诚意吗?”

“滋啦”的电流声划破安静的夜,巷口突然亮起的路灯惊醒了回忆。

葛迪佳不好意思地抬手蹭了蹭鼻尖,真实如矢车菊一样的蓝宝石钻戒圈在她的指尖。

“原来你不厌其烦的闹脾气是想要一场婚礼?”沈骞失笑,伸手捋过葛迪佳的鬓间碎发,一点点地凑近后,鼻尖若有若无地触碰时轻声道,“那今晚还想占我的便宜吗?”

他的气息带着雨水的清冽,却比慕尼黑的任何一场夜雨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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