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撕裂天幕的雷声将赵珈亦从混沌的噩梦中狠狠拽出,她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竟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她看到了守在一旁的小卡,声音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系统检测到赵珈亦“恐惧”情绪峰值,已自动开启陪伴模式。”小卡一板一眼地说。
随着它的话,客厅的灯光依次亮起,赵珈亦看向窗外,喃喃自语:“好大的雨。”
“是呢。”小卡移到她的身边,降低了高度,像是坐在了地上,屏幕上跳出一条航班信息,“受强雷雨影响,沈今越的飞机备降在了滨海机场。”
“沈今越?”
赵珈亦看向那张航迹图,上面显示飞机曾在北城上空徒劳地盘旋了近一个小时,起飞时间正是她看到新闻的时候。
他几乎每天都会给赵珈亦同步自己的行程信息,唯独缺了这次。
赵珈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当她问完“沈今越还有多久到家”时,小卡直接跳到了通话界面。
“正在为您拨打沈今越的电话。”
……
赵珈亦将抱枕搂进怀里:“你还挺贴心。”
“珈亦?”电话很快被接通,沈今越略带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
“刚才小卡说你备降到了滨海。”
“嗯,现在在高速上。”
已将近凌晨,高速上的路灯亮着,两边一片漆黑。王轩诚开着车,给他小声提醒,“沈总,我们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跃林湾。”
“吃饭了吗?”赵珈亦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客厅的落地窗上,略显孤寂。
密集的雨点拍打窗户,像无数冰冷的手指,瞬间将她拽回二十年前的那个风雨如晦、电闪雷鸣的午夜。
那时她和李英住在临江别墅。
七岁的赵珈亦和保姆睡在一楼,而李英喜欢安静,一个人住在二楼。
而其他人住在副楼里。
李英习惯晚睡,她几乎每天都会在书房翻译文稿到深夜,那天赵明去了趟临江别墅,两个人大吵一架,当晚书房的灯很早就灭了。
赵珈亦被雨声吵醒,雷声炸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家具在闪电中通通化作故事里的魑魅魍魉,她害怕极了,但一直陪她的保姆偏偏在那天请了假。
她抱着兔子壮胆,一个人跑上楼。
李英的房间没上锁,客厅只亮了一盏落地灯,主卧门露出缝隙,一点光也没有。
赵珈亦揉了揉眼睛,走了进去。
后来的画面让她做了很久的噩梦,在长达好几年的时间里,她无法自主入睡,也没有办法睡个整觉。
虽良心发现的赵明给她请了不少心理医生,但有的创伤,刻骨铭心,难以愈合。
赵珈亦对雷雨天气的恐惧从未消散过,她甚至会反反复复地梦到相同的场景。
梦到刺目的鲜血从浴室门缝下流出,铺满临江别墅复古的旋转楼梯,梦到李英一身血衣从浴缸里站起来,朝她伸出手,声音空洞:“珈亦,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解锁成功。”
开门声骤然响起,剪断令人窒息的回忆。
赵珈亦收回落地窗上的目光,转身看向玄关。
沈今越就那样踩着满屋昏黄的光影,走进了她的视线里。
小卡一溜烟冲了过去:“沈今越,欢迎回家。”
它甚至还给自己配了欢呼音效。
“不是明天回来吗?”赵珈亦问他。
“下雨了。”沈今越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叫赵珈亦不敢多想,他身上的衬衫带着长途奔波的褶皱,看起来风尘仆仆。
他扬了下手里的袋子,满眼笑意:“我买了小龙虾,一起吃点。”
语气平常的仿佛刚经历舟车劳顿的人并不是他,而他只是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工作日,下班回家时顺路买了赵珈亦喜欢吃的小吃。
赵珈亦扔下手里的抱枕:“我去拿碗筷。”
上百平客厅的灯全部亮起,明亮光线倾斜而下,似乎在狂风暴雨中筑起了坚固温暖的堡垒。
两个人都换上了家居服,盘腿坐在铺着地毯的落地窗边。
“想喝点酒吗?”赵珈亦提议。
“你可以吗?”沈今越提醒她,“明天还要上班。”
“没事,喝点晚上可以睡得更好。”赵珈亦走向酒柜,“我们领证时,付斯年送的酒我还没有开。”
“好。”
神奇地,沈今越的存在,大幅度减少了雷雨天气对赵珈亦的心理折磨。
酒杯轻碰发出悦耳的脆响。
赵珈亦先喝了口酒,才转身对沈今越说:“我看到了新闻。”
“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沈今越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珈亦,我……”
“你也别太难过,老一辈的人总喜欢说‘过日子’,其实也是,生活就是这样,过着过着,就走出去了。”
时间有时候残忍,让人改头换面。有时候又格外宽容,它帮人走出不甘,放下不被满足的执念。
赵珈亦不知道沈今越对霍曦文的感情到了哪一步,但总觉得,他不应该被困在原地。
沈今越笑了下,嘴角的笑容藏着些许无奈。他看了空了一大半的酒瓶:“珈亦,该睡觉了。”
“嗯,你先去洗澡。”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赵珈亦看着沈今越离开的身影,内心百转千回,沈今越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她希望,他可以得偿所愿。
高脚杯里还有一点酒,赵珈亦仰起头,一饮而尽。
沈今越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赵珈亦趴在靠枕上睡着了。
小卡的声音也变得很低。
“沈今越,这是她第二次睡着在客厅了。”
“小卡,去充电。”
“哦,晚安。”小卡不情不愿地返回充电座,屏幕暗了下去。
赵珈亦很轻,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抱在怀里却没有什么重量。沈今越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替她打开了床尾灯。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看起来很不舒服。沈今越蹲下身,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似乎过了很久,虫鸣声在雨后重新响起。
沈今越松开手,从口袋里取出那条铂金手链,戴在赵珈亦纤细的腕间。
然后,他低下头,在她的手腕处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赵珈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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