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呆呆地看着那个逆光的人影，他真的有些头晕，时间与空间好像都被拉得很长，以至于怀疑自己听到了幻觉。
他确认道：“抱歉，你说话了吗？”
“醉了吗？”程宁绪重新在他面前坐下来，举起终端指了指自己的新建联系人页面，“我说，加个好友吧。”
原来不是幻觉，顾真迟缓地想。
药香玫瑰味更加明显了，酒精作祟，身体对信息素的反应格外敏感，他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身体出现了一些很反常的症状，他感受到饥饿，口渴，还有点热。这个信息素味，莫名地想再多要一点。
思维被搅得乱作一团，顾真看着程宁绪的脸，视线描过他的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驼峰鼻和薄唇。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呆，连眼神都凝固住了。
程宁绪伸手在顾真眼前晃了晃：“不会吧，才两口，真的醉了？”
顾真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了他的几根手指，喃喃道：“没有。”
空气中飘起一丝清甜的柑橘香。
程宁绪一只手被抓着，于是就这样看着他，这个alpha有一头看起来柔顺的白金色短发，发鬓垂下来挡住了一部分耳廓，浅灰色的瞳仁此时呆呆地看着自己，瞳孔反射很不明显。
他好白，程宁绪嗅着柑橘香遐想，这样嫩白的皮肤上会很容易留下痕迹。
半晌，程宁绪转而抓住顾真的手臂，拉着他站起来：“算了，我先送你回去。”
太阳落下后，空气中的热度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咸且冷的海风。包裹在冷风里的皮肤陡然被人触碰，像起了一把火。顾真低头，看见程宁绪握着自己的手，他的虎口卡住自己的尺骨茎突。
风吹过海岸边，撩起顾真顺滑的发丝并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恶作剧似的把药香玫瑰和柑橘味混在一起。
香味诱人，顾真馋得更加厉害，他大着胆子凑近了，飞快地，在程宁绪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果然尝到了更多更浓郁的信息素味。
然后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好香，好好吃。
*
赤日海岸沙滩附近，入夜后夜市热闹起来，戴着各种霓虹灯与招牌广告装饰的车子驶过来排成一长排，热腾腾的食物香气四溢。
一名穿着黑色衬衫，工装裤和军靴的alpha从沙滩方向走到一辆车前，在旁人小心翼翼围观的眼神中要了三份脆脆虾，老板做好后他转身向人群抛了个媚眼，提着食盒七拐八拐走进街尾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没有灯光，藏着两辆漆黑的越野车。
其中一辆车里的人看见他，降下窗户：“池渊，宁绪呢？”
池渊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他说跟我一起看爱情海觉得恶心，要自己去喝酒。”
说完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他：“脆脆虾，听说是这的特产，出了这片沙滩你都买不到，不是我说，相鸿生，好不容易休假几天，你也出来看看吧，闷在车里有什么意思？”
相鸿生接过食盒放在副驾驶，池渊嚷嚷道：“哎，你放那我坐哪啊？”
太吵了，相鸿生白他一眼，开门下车：“我去给宁绪车上设置一下自动导航，免得他回来手动驾驶被判成酒驾。”
池渊坐上车头，打开食盒大快朵颐：“好香好香！他酒量很好的不会喝到忘记设置自动驾驶的……你看，人这不就来了么，不对，他怎么还带着一个人啊？”
相鸿生闻言看向路口，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怀里抱着一个，从信息素来说是个弱鸡，F级alpha，他不明白。
程宁绪是基地里大家都知道的A性恋，作为一个不可多得的高阶alpha，许多长官因此而惋惜，也曾有人给他介绍omega试图把他掰直。
程宁绪一一拒绝了，没人见过他真的谈alpha，所以后来又有人怀疑他说自己A性恋只是个借口。
但一个F级，相鸿生觉得他的品味有些差。
Alpha只会臣服于强者，像程宁绪这样的，怎么说也该谈个S级。
程宁绪抱顾真走进停车的路口，迎面看见池渊嘴里嚼着东西迎过来：“你去哪偷了个喝醉的alpha，这犯法吧？”
“什么叫偷alpha？”程宁绪冲他挑眉，把眼睛已然涣散的顾真放在自己车的副驾驶，弯腰去替他系好安全带。
或许是动作间碰到了顾真，对方抬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好痒。”
“嘶，”头皮收到猝不及防疼痛，程宁绪倒抽一口气用信息素压住了顾真的动作，“轻点宝贝。”
高阶信息素无形似有形，握住顾真的指尖轻轻打开了他的手。
“嗯……”顾真不自觉蹙眉，热度在身上蔓延，被“触摸”到的地方立刻变得滚热，骨髓都化作泡沫浮了起来。
程宁绪直起腰时食指勾起顾真的一缕鬓发，发梢划过指尖，他沿着香味看见池渊买的脆脆虾，便伸手拿过来把食盒放在顾真腿上，贴心地为他掰好方便筷子，“你吃点。”
见到这一切的池渊：“……我当年为了你差点坠机摔死，你却把我买的虾送给别的alpha！”
“那是你自己技术不过关还非要炫技掩护我，”程宁绪走到另一侧开门上车，设置好自动驾驶程序，手肘搭上开着的车窗对他们说，“我送他回家，你们先回基地吧。”
池渊扒住他的车门：“基地里那个长得漂亮经常给你送花约你出去的alpha呢？也没看你对他这样！”
程宁绪拉上车门，冷淡地说：“那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池渊抓住车门不让他关，“那个也是alpha！F级！也好看！虽然没有你这个这么好看！”
“那个不喜欢。”程宁绪冷冷地说。
高阶信息素释放出来，压迫感包裹住附件所有alpha，池渊手指不自觉僵住，程宁绪趁机夺回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池渊看着引擎轰鸣驶远的越野车追了几步：“程宁绪你拿信息素压我有什么意思，你有本事别依赖你那S级！”
身后相鸿生冷着一张脸，把副驾驶的食盒打开，油炸的香气顿时飘满整个车子。他吃一只，面无表情地说：“你是笨蛋吗？S级不用才浪费。”
*
顾真坐在副驾驶，程宁绪递给他虾，他就张嘴吃掉，但眼神躲闪，嘴角垂着，表情很奇怪。
程宁绪观察他很久，越发觉得人不对劲，嚼着脆脆虾的脆皮问：“你怎么了？”
顾真闻声看人，眼神才转过来又转过去：“没事的。”
他的声音很软，听起来很好欺负，程宁绪心里像被什么抓了一下，忍不住放轻声音，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给他：“真的没事？”
“……”
信息素包裹着，顾真紧绷的后背放松了一些，他想了一会：“你刚刚太凶了，我害怕。”
程宁绪：“……”
他试着解释：“刚才不是在凶你。”
顾真又不说话了。
程宁绪只好给他喂虾以表歉意，连续喂了好几只，顾真终于又出声：“不要了。”
程宁绪看着alpha撑得鼓鼓的脸，满意地自己吃了一只，酥脆香，好吃。
顾真有点生气，脆脆虾的虾头炸得很脆，会扎嘴，他仔细咬着一口虾，被扎了好多下，好痛。
他侧头看程宁绪，他认得出这个alpha，就是这个人给自己塞了好多虾。
自动驾驶模式行驶期间，车内无论是驾驶席还是副驾驶席，两个都算是乘客，程宁绪吃脆脆虾看窗外的漆黑的天空和冷白的光打发时间，很快就发现顾真的视线黏在自己脸上。
他尝试沟通：“酒醒点了吗？”
“嗯。”
“那现在能加好友了吗？”
“嗯。”
“那你打开终端给我看一下ID。”
顾真一动不动：“嗯。”
程宁绪捏了捏眉心，感到头疼。
基地里的人酒量都很好，或许因为大家至少都是A级alpha的缘故，这是他第一次照顾一个喝醉的人。
他想了想，打开储物匣掏出一颗水果硬糖递给顾真：“吃糖吗？”
“……”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程宁绪看过去，见人歪着头阖着眼，睡着了。
酒量真差，他想，伸手调整了一下颈枕和座椅角度让顾真靠得更舒服些，柑橘香柔和地充满了车内狭小的空间。
同行的乘客睡得很熟，后半程无话可说，程宁绪拿出军用加密通讯器，点进休假页面，把即将到期的休假倒计时又申请了24小时后查看工作列表，发现昨天提上去的报告有了回复——
过程描述太抽象，无法判断演练现场情况，退回重写。
程宁绪：“……”
越野车在一处小区门前停下时，他刚刚把重新修改过的报告提上去。
门卫敲了敲车窗要求出示业主证件，程宁绪看顾真熟睡的侧脸，转而把自己的军官证递给他：“执行任务。”
皮质证件上钉着黑色金属的空军标识，在黑夜里反射着冷冰冰的光，加上罕见的S级信息素若有若无施加着压力，门卫不敢阻拦，连忙打开挡车栏杆放行。
上楼的时候顾真醒了，他起初有些茫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好像漂浮在空中，直到看见程宁绪的胸膛和他近在咫尺的脸。
药香玫瑰味更加浓郁了。
滚烫沿着血液由心脏泵至全身，顾真本能贪婪地吸着信息素味，放出自己的与他纠缠，柑橘味给狭窄的电梯空间增添了一丝清香。
程宁绪被他的信息素吸引，低头看怀里人，alpha之间的信息素不会像AO那样热烈，但他莫名被柑橘味冲得小腹发紧，生理上难以遏制的过度反应令他不解。
顾真还是有些呆，但比在车上的状态好很多。他揽住程宁绪的脖子，茫然道：“……你是alpha？”
柑橘味信息素还是很浓郁，带着引导性的意思。
程宁绪忍不住问：“你在易感期？”
电梯里白色的灯光晃眼，顾真眯着眼睛看楼层面板：“……没，你好香。”
“我不香。”为了防止高阶信息素影响到低阶alpha和omega，程宁绪离开基地前甚至打了一针军用抑制剂，他的信息素不可能这样明显。
“香的，”顾真坚持道，循着味道在他锁骨上咬了一下，“好香，可以给我一些吗？”
“别乱动，”程宁绪放出一些信息素给他闻，横抱着人走到他报的门牌号前端详门锁，还好是生物锁，如果是密码锁他可能还要把人带回基地安置，“看一下扫描摄像头。”
顾真听话地抬眼，“滴”的一声，生物锁虹膜扫描成功，门打开了。
程宁绪把人放在玄关扶着他站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撕过的废纸，靠着墙飞快地写下一行数字，把纸塞进顾真的手里：“我的ID号码，明天醒了加我，我走了。”
转身，但没走动，腰被勒了一下。
他低头看。
顾真扯住了他的腰带，因为人不太清醒，还把自己的手指卡在腰带里了：“好痛。”
程宁绪只好先跟他进屋，把腰带解下来。
柑橘味信息素还在骚扰他。
其实高阶alpha可以屏蔽掉低阶信息素的影响，但程宁绪现在不想这么做，离开海边后空气又热起来，柑橘味清甜解暑，刚刚好。
他把腰带对折握在手里，摸索到客厅的开关打开灯，坐在燥热的空气中捏住顾真的指尖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顾真的手很白，指节修长好看，但人太瘦，手背上欠缺脂肪，骨骼与青紫的血管明显。
与程宁绪想的一样，被腰带勒住的地方通红，痕迹明显。
他仔细端详手指，半晌用指腹蹭揉了揉：“疼吗？”
“……”顾真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他手上握着的腰带，“为什么，脱裤子？”
“……我没脱裤子。”听起来很像变态。
“骗人，腰带都解开了，人赃俱获。”
柑橘味信息素忽然提升了一个度，空气中的甜腻浓稠起来，程宁绪扣住顾真的腰：“别这样。”
顾真却把他的举动当成了一个亲密的信号，被酒精弄乱的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第100件事，结婚。
没有心爱的alpha，但有个长得不错也不讨厌的alpha，很难得的是在他身边不会感到难受，结婚的话，至少算是完成了50％，放在他的项目来说已经是很高的概率了。
他揪住程宁绪的前襟跨坐到他腿上，双腿环住alpha的腰并吻住了对方的薄唇：“跟我结婚吧。”
原本清冷的声音因为喝醉而黏糊，柑橘味信息素把人撩拨得不行，吻却青涩得要命全然不得要领，齿尖刮着唇瓣落下甜腻的痛。
掌心下薄薄的身躯散发出诱人的香，程宁绪再也忍不住，他变成了抢占领地的野兽，在亲吻中他们交换位置，他将顾真压在沙发上以膝盖顶住某处。药香玫瑰与柑橘味纠缠在一起，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的、香香甜甜的吻。
“等一下，”裤子被脱掉时程宁绪打开了自己的终端，“你开着近频通讯，我把我这个月的体检报告传给你。”
这次顾真配合了些，他拿起终端点了几下，很快传送列表出现了一个名字：顾真，0.01km。
但恢复理智只是片刻，药香玫瑰味近在咫尺，有力的腰身往下被讨厌的东西遮挡住了。
“顾真？你名字还挺好听的……嘶，别摸，宝贝，你这样不行，别这么着急，待会我来。”
文件传输完毕，那两只手已经快把他裤子扒掉了，指尖的触碰格外清晰。程宁绪罕见地失了冷静，把终端随便丢在沙发上，旋即一只手拢住顾真的臀直接把人托起来。他环顾四周，这是个小居室，一室一卫，床就放在客厅沙发旁。
程宁绪抱着人放在近处床上，把已经被顾真扯得松垮的裤子脱掉，转头去看，顾真乖得不像话，已经自己脱掉了。
他身上也是一样的白，被用力抱过的地方泛着红印，个子高，腿很长，腰也细，人很瘦。
肋骨微微凸着，到小腹才有一点脂肪的痕迹。
程宁绪想到了石膏雕像。
鬼使神差地，他抓住了顾真纤细的脚踝。
意识起起伏伏，像飘在大洋中的无根树叶，顾真沉浸在皮肤游走的酥麻中，长睫被亲得颤抖。
他背后是微凉的冰丝席，身前滚热，有烙铁在身上留下痕迹，侵入感实在是太强烈，水汽四下蔓延，满室的流水声。
其实alpha之间本算不上多舒服，可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海绵，被挤压着，被碾过，被按出海绵孔洞里吸收的每一滴水。
他浑身颤抖，肌肉发紧，喘得急促，接受着即将降临的涨潮。
一个沉稳的声音伴随着信息素温和的进攻在耳边安抚道：“慢点，别呛到自己，不要抵抗我的信息素，让我进去……好了，放松点，乖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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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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