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泛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娇嫩粉红的舌隐隐约约地漏出来,他轻声道:“是怨念。”
从古至今“女人”好像都是一株解不开的丁香结,也是历史长河中无数人积少成多的怨念,如今年丰继位,嘴里嚷嚷着众生平等,女孩子也能上学堂、当家,可真正改变思想的又能有几个人呢?
所谓的人人平等,是同等情况同种对待,不同情况差别对待,男人的胯.下生不出种,就别妄想着让女人干那学脏活累活。那些男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好歹,强抢民女,惹得人心惶惶。
那些没钱没势没权的窝囊废呢,觉得自己下身多了个把就了不得,事业上没有成就,就在家里的餐桌上指点江山,指着老婆孩子的鼻子辱骂。
再然后就是女人,女人对女人没有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的怜悯和同情之心,也没有被社会摧残后的小心翼翼,反倒是倒过来和站在黑暗里的人一起虐杀鲜活的生命,这种人比那些男人还要可耻!
可说说这个,说说那个,话题又转回来。千秋雪仰起头,他的眼里因为悲悯众生老是含着一股水雾,像泪水,却又吹不掉。他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还是社会吃人啊……”
兰禅突然不忍心往下说了,秋望也不过是封建社会时期的牺牲品,她只是做了她自己,而不是任何人,就要被赶尽杀戮,实在是……太残忍了。
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宫木开了口,他仿佛看透了兰禅要说什么,淡淡地瞥了兰禅一眼,继而去给千秋雪揉腿:“她杀了人,手上沾了血,早就不干净了。”
千秋雪看向宫木,他觉得宫木这个人平时不讨人喜欢,矫情,矜贵一身少爷脾气,可不管怎么说,他对自己就是好,没有理由的好。自己也不能当个白眼狼,枉费了人一腔热血。
“你若是心疼她,大可直接去找秋望送命;若是不心疼,也不必说此番话,惹得秋雪进退两难。”
千秋雪垂眸,嘴角鲜少地上扬。他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宫木态度的潜移默化,只是觉得心里涨涨的,不似从前那样无趣。当他后知后觉自己被宫木“润物细无声”后,也只是无可奈何和不知所措。
算了……在人间这么久,多个朋友,也挺好的。
只是千秋雪觉得宫木好,兰禅不这么觉得,千秋雪看着他被宫木一番毫不留情的话羞得面红耳赤,估计着兰禅已经在心里操骂宫木的祖宗十八代了。他皱皱眉头:“你也别和他计较。”
人祖宗十八代要么经商要么从政,给人惹急了,直接把他俩流放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应该也不成大事。千秋雪见兰禅的神情有些落寞,便认真思考起来自己最近是否有些冷落兰禅。
他虽说是天界出了名的混世大魔王,心思却很细腻。他常常因为太过于敏感多疑而显得很忧愁,而恰好千秋雪的长相很英气,像极了西方神话里的王子,在天界各神除了称呼他为混世大魔王,还会叫他“那个英气的忧郁花神”。
千秋雪讨厌那个称呼,不仅是因为他不想被“花神”两个字束缚,更是因为他觉得忧郁这两个字是用来形容那些一事无成又颓废的窝囊货的。虽说是千秋雪也确实是一事无成,被誉为花神界的被没出息的老祖,他也从来没有接受过那个称呼。
要是真要论出个什么,就只能说千秋雪自尊心太强。
而兰禅就是一个自尊心很脆弱的人,千秋雪第一次见他……千秋雪蹙起了眉头,他怎么记不起来自己怎么和兰禅相识的了?
或许是千秋雪郁闷的神色太过于明显,宫木给他捶腿的动作一顿,继而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秋雪,你哪里不舒服吗?”
千秋雪抽了抽鼻子,只是看着兰禅不说话,过了很久兰禅都被他看得心里发麻,千秋雪才慢慢地缩回去视线:“没事。”
既然中关村是怨念积攒而成的幻境,千秋雪和兰禅身为天神看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宫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下起手来怎么如此之快,之狠呢?若是从前,千秋雪很快便能想明白,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浑浑噩噩,连带着整个人都不舒服。
千秋雪抿了抿干涩的唇,他站起身,对兰禅说:“今儿找个地方凑合一会得了,明天别和秋望墨迹,快一点。”
快一点斩了她的怨念,快一点杀了她,快一点解脱她。
话虽说的这么简单,但真是要找个地方凑合一下,还真是不好找。千秋雪和兰禅倒是好说,两个人在家里也就睡凉席,硬得要死。但是宫木不一样,大少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从小宠到大的,受不了苦。
千秋雪嘴上不说,心里确实实实在在地在乎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个人也实在没地方去了,找了个破败的小茅屋打算凑合一晚。宫木表面上不显,内里肯定也是好一阵心里建设后才降贵屈尊答应的。
千秋雪看着茅屋里落灰的土炕,再看了看虽然跟着自己一路摸爬滚打,但是一看脸就觉得白净的宫木,顿了顿,觉得确实有点委屈人家。
带了晚上夜里更是吓人,什么野兽之类都算是小事,几人刚来的时候千秋雪便觉得这里阴气重,更怕半夜一阵眼厉鬼就在自己眼前。
他生了点火,勉勉强强可以看得到宫木和兰禅的脸庞,千秋雪难得笑了笑,对兰禅说:“你还记得常雪吗?”
宫木一句“常雪”是谁还没有出口,兰禅便一副小三上位的模样说道:“记得。”
常雪是二人的童年旧友,是个男孩,腼腆得很。
他与千秋雪的缘分也是妙不可言,千秋雪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常雪是在天界的一年冬。
“那个冬天可冷了,”千秋雪说着,垂下的眸里既有对往事的怀念也有悲情,“我看到常雪的时候他就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背上还是沾着血的鞭痕。我上去一问,才知道他偷吃了禁果,和鬼界的把门的滚到了床上。”
“我还挺佩服他的,那么柔弱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就这么犟啊?只是他命好,那时的天界还没有流放人间这一说,他就侥幸留了一命,不然就他那个身板,不出三天,必死无疑。”
千秋雪的话被突兀地打断,他听到宫木说道:“你那时被流放到人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兰禅不知怎么睨了一眼宫木,继而呛了他一句:“关你屁事。”
千秋雪不理这两个人,继续说他自己的,好像他意不在于说给这两个人听,而是说给他和常雪听:“我那时也是圣母心发作,怎么就捡了他这么个麻烦精回去,还挨了顿揍。”
“不过后来他死了,怎么死的我也记不清了,如今也该十六七岁了。”
人往往嘴上说忘记的,都是心里最惦记的,千秋雪不想说,也没有人去问。好像他们都知道,千秋雪就像是个固执的老头,想说的自然而然说出口,不想说的拔了他的牙他都不说。
宫木是唯一一个枕着枕头,躺在布料上的人,三个人扒拉半天只扒拉出一张薄薄的小毯子,本来是想着给大少爷宫木当被子用的,结果人不干,非要铺在自己身子下,说土炕脏。
千秋雪就任他作,他伸了个懒腰,觉得白天没有估计上的伤口现在一股脑地疼起来,疼得他龇牙咧嘴。只不过是后半夜开始疼,他疼的时候,宫木和兰禅已经早不知道梦到去哪里了。
他蜷缩成一团,抓着自己的裤脚不放,好像这样就不会那么痛。千秋雪咳嗽了几声,听到自己身边有动静便小声了点,他坐起身,看着同样无意识蜷缩着的兰禅和宫木,意识到两个人这是冷了。
只可惜他身上没有布料……十分钟后,只穿着里衣的千秋雪看着盖着自己衣服睡得香甜的宫木和兰禅满意地点点头,对嘛,一个人发烧总比两个人病叽叽的好。
昔日清早,宫木迷迷瞪瞪地起床,他下意识地去抓身边人的衣服,却发现今天早上自己怎么抓都没用,平时这么抓,千秋雪早就起来给他两巴掌了。
他疑惑地坐起身,看着自己和兰禅身上盖着的几寸布料脸色阴暗了一瞬,继而侧过脑袋去瞧千秋雪的神情,果不其然,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一个人此时正弓着腰,背对着自己打着冷颤。
嗯,昨天自己辛辛苦苦给包扎的伤口还被他扣烂了。
他一边心疼,一边又忍不住生气,真想把千秋雪拽起来狠狠地和他打一顿,然后掐着脖子问他是不是没把自己当人看。
千秋雪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身边强大的杀意,他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声,宫木这次听清了,千秋雪说的是别闹。
……千秋雪,我他妈就是上辈子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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