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股下凉凉的,鲤鱼打挺低头一看,果真来月经了。
昨天才铺好的床此刻血迹斑斑,李思在掀开床单查看渗透情况,底下的薄棉褥子也沾染到了,不过还好只有一点点。
李思在继而捏了捏薄棉褥子的厚度,确定不会更进一步之后,庆幸自己近两年月经量少了很多。
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李思在关闭飞行模式,无线网络自动连上,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是和畅十分钟前发的,问李思在醒了没,说他下去买早餐了。
昨天的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和畅想要开伙李思在觉得一天开两次实在麻烦,她因为厨艺限制又帮不上任何忙,不想和畅太过辛苦,连带着说今天的早饭也不用做,她想吃上次和畅提到的胡辣汤。
和畅自然是百依百顺。
此次来得匆忙,加上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李思在压根儿没记起来经期。拿了另一套睡衣走进卫生间,李思在蹲在马桶上给和畅回消息:「刚醒,你买完了吗?」
她想起昨晚吃饭注意到楼下有药店,如果和畅还没回来,她打算让他顺道去帮她买点卫生巾。
消息刚发完就听到门口有动静,对话框也适时跳出和畅的回复:「买完了,刚回来。」
「我在卫生间,我来月经了,你可不可以去药店帮我买点卫生巾?」
「好。」和畅回复得果断,完了不忘叮嘱李思在:「早餐我放餐桌子上了,你」
话说到一半,又发来一条:「你等我一下,我马上。」
「不着急,你慢慢来」李思在回复道,她也可以先用卫生纸应急,反正刚来量不大。
考虑到和畅或许对这个领域全然陌生,李思在想了想,告诉他应该怎么买。
尽管和畅对去药店买卫生巾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不解,但看到同样是计生用品的避孕套也在药店出售,事情就显得合理了起来。
和畅又问李思在需不需要别的什么,比如红糖之类的东西,李思在说不用。
李思在交代得很清楚,和畅很快便再次返回,打开门时看到李思在惊讶了一下。
李思在整个人不是很有精神,接过和畅递过来的东西之后,抱歉地看着他,嘴唇都没了血色:“不好意思,弄到床单上了,还有褥子。”
和畅“嗐”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待会儿洗了就行。”
看到李思在脸色发白和畅很是心疼:“先去用吧,吃完饭我来收拾。”
李思在点点头。
身体不适的李思在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话少了很多,精神有些萎靡。
和畅关切地看着她,“很难受吗?”
“还好。”李思在有气无力,声音比平时低了很多,音调也没有起伏变化,和平时判若两人。
是真的还好。
李思在以前痛经痛得厉害,第一天得靠布洛芬才能缓过去,最近一年好了很多,起码不需要吃止疼药了。
不知道跟年龄有没有关系,总之她感觉自己现在月经量变得很少,天数也缩短了,虽然痛经症状有所减轻,但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为此李思在专门去医院挂了妇科做检查,但因为没有性.生活很多项目都做不了,能做的子宫附件B超显示一切正常,她也就不再疑神疑鬼。
李思在偶尔也觉得神奇,三十岁的身体变化真的很明显。
身体虚弱胃口也不佳,饭桌上是少有的安静。李思在犹豫要不要开启回家这个话头,可把和畅这里搞得一团乱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显得很不人道。
思至此她看向对面的和畅,和畅盯着她的碗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碗胡辣汤在沉默中入了肚,和畅还买了水煎包,李思在没什么胃口就吃了一个。吃完饭照例服药,她昨晚睡得还可以,半夜没有再咳醒。
“你要不要去我房间躺会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和畅边清理桌面边说道。
李思在摇头。
“介意?”和畅逗她。
李思在继续摇头。
“那你去沙发上休息会儿?”和畅看着她吃完早饭稍微有点改善的脸色,心放下一大截。“我去下你房间啊。”
李思在点头。
和畅于是起身,去到李思在的房间撤床单。李思在就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和畅的一举一动。
和畅换了个角度,看到李思在小狗一样跟过来,却不言不语。
眼神也十足的小狗,有点黏人,有点依赖。
撤下床单之后和畅双手扶腰,似乎是在思索薄棉褥子应该怎么处理。
白色的薄棉褥上面沾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血渍,和畅思考了片刻,便抱着撤下的床单,走进了自己房间的卫生间。
李思在依旧默默跟在和畅身后,看他拿出洗衣盆将床单拢起放进去,把污渍那块露在外面,拨开水龙头、打肥皂、揉搓、冲洗,然后重复以上动作,直到污渍消失。
和畅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注视不自在,他做起事情来很认真沉浸,不像平日里那般总是眼含笑意,神情因为投入显得有些许严肃,侧颜好看,线条流畅。
李思在看得入了神,脱口而出道:“我可以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吗?”
和畅揉搓的动作顿住,随后展颜看向李思在。“当然是、热烈欢迎了。”
和畅看过来的眼神让李思在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流泪一样。
那颗泪痣悲伤地附着在他的眼底,高兴的时候也显得悲伤,悲伤的时候更显得脆弱,看得人非常想要上前去抱抱他。
李思在脑袋里这么想着,身体上也这么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在经期,体内激素作祟导致的。
不知道是看到这样的和畅会产生一种怜惜,还是自己的行为被生理主导想要抱抱贴贴。
李思在上前两步走到和畅面前,在她过来的时候和畅也转身面对她,李思在走到不能更近的距离之后,脚碰到了和畅的脚。
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默默地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和畅的腰,把左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脸颊下家居服的面料柔软又舒适。
和畅应该是在她去换卫生巾的时候换的家居服,这个一回家就会立马换上家居服的人,这个把简单又普通的家居服穿得赏心悦目的人,这个心甘情愿大包大揽一切家务的人,让她直观又清楚地看到了家的形状,看到了具体的生活实况图。
看到了她这个年纪或者仅仅只是她更为倾向的、并非一男一女因为感情结合组建的爱巢,而是两个好友因为陪伴合力打造的港湾。
要说即将三十岁的李思在的最大体悟是什么,首先是经济要独立尤其女性,其次则是爱情在人生中的占比微乎其微。
比起缠绵悱恻的恋人,她更想要心照不宣的伴侣。“伴”在她这里的重要性,一定是会排在“侣”的前面。
是当世事变化爱意也随之尽褪,一个人身上仍旧保有的人性光辉和善良底色。这是人与人能够和平相处的底牌,这是她在社交关系中最为看重的部分。
和畅两只手都是湿的,无处安放就这么僵在空中,任由李思在抱着。
早在她走过来的那一瞬间,和畅就预感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幸福会轻而易举地落在他的头上。
他想要去相信,又忍不住怀疑。
他浑身战栗,他无所适从。
和畅一动也不敢动,他怕眼前种种皆是幻象,他怕一不小心震碎了泡泡,他怕彩云易散琉璃脆。
李思在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一会儿,轻声“嘘”道:“你话好多。”
一言未发的和畅:嗯?
李思在脸颊离开,手指了上去:“这里,好吵。”
“在喋喋不休,告诉我心事。”说完又把耳朵贴了上去,“可是我喜欢听。”
和畅觉得胸腔内有什么要喷涌而出,像火山爆发,像洪水泄闸。
如果灾难就要临头,他此刻也愿尽情享受。
“那晚遇到同事,我说要搬家不单纯只是借口。”李思在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听在和畅耳朵里犹如梦境之中。
“我上上周找了一周房子,上周家里突然发生了点事,很忙,很乱,所以没有联系你。”
“刚才吃饭那会儿,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回家。”
“我知道你有言在先,也知道你绝口不提。”
“我既然知道,就不能装作不知道,那样会很卑劣。”
“我只是忍不住担心,感觉跟你在一起,我在一味地索取。”
“我怕我会得寸进尺,我怕我会贪得无厌。”
“我怕日子久了我会伤害你,因为你好像……对我没有原则。”
李思在这段话说得又轻又慢,她轻轻说着,和畅也就慢慢听着。
拥抱持续了好久好久,久到和畅手上的水都干了,他伸手回抱住李思在,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我不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思思。”话刚一出口,泪就漫上眼睑,卫生间顶灯的光直直打下来,和畅的长睫毛长出露珠。
下巴轻轻摩挲着李思在的发顶,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扑鼻。
一个会担心自己伤害到别人、时刻审视自我行为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去伤害别人。
他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他的原则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就在他的怀里。
光明到磊落,真诚到赤诚,近乎于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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