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后两个人待在书房看论文,李思在不属于卷的人,但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单位提供知网账号供职工使用,有时候松懈了,李思在就点开知网app,看到资料库里的阅读记录不断更新,每天都有人在学习、在上进,她就又有了满满的动力。
小小的app有点像图书馆,电子劝学效果显著。
而试用期的和畅,闲得只能学习了。
他们约定好工作日尽量在食堂解决一日三餐,这样一来节省了不少时间,可以用来做自己的事情。
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和畅放下手中平板,拿起来手机一看,南嘉发来了微信消息。
两个人上一次聊天是几天前,南嘉问他最近情况怎么样?状态好不好?新工作顺利不顺利?
和畅一一回复:最近很好,状态不错,工作也顺利。总之一切都好。
明明是比他还要小的人,却对他关怀备至。
彼时李思在东西全部搬了进来,非要拉着和畅签字画押。
透过那张薄薄的、按着心形指印的纸张,和畅似乎看到了美好未来向他徐徐展开。
此刻南嘉发了电子婚礼请柬过来,附带一条消息:「兄!10月3号弟婚,恭候畅哥大驾光临/龇牙」
南嘉跟和畅同级,但是比他小三岁。这小子天生头脑好,小学连跳两级,高二去参加的高考,考的学校不错也就直接去读了。
和畅握着手机敲着键盘回复道:
「恭喜恭喜!那必须的,到时一定去。」
回复完这一句,又想到一点:
「需要我提前去吗?收拾什么的?我随叫随到。」
那头很快回来一句:
「不用不用,我家凌导说了,一切从简嘿嘿。不走接亲程序,直接上礼堂/得意」
听到这个消息的和畅没怎么意外,南嘉的女朋友凌云和畅见过几次,但没有特别深入的往来。
话不多,很沉静,也很睿智。精力大都投入到了科研学习当中,日常生活里是个很简单的人。倒没有nerd气息,身上有种至真至纯的学术气质。
家里从政,有个哥哥,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
所以她有此举和畅一点也不意外,南嘉这小子更不必说,他对女朋友唯命是从,忠犬得不能再忠犬。
于是回复道:「也挺好的,方便省事。」
「我也感觉!我们一起研究婚礼流程发现这繁琐了吧!而且新娘要起那么早我天!拜托!我老婆可是连结婚都觉得麻烦的人,能接受我的求婚我都要谢天谢地到不知道朝哪个方向磕了好嘛!」
南嘉干脆发了语音过来,和畅语音转文字,看到这噼里啪啦的一长段字字句句都是对女朋友的关心、尊重和爱护。
有的人天生就会爱人。
「那哥到时见,老婆好像回来了我去看看。」对面急急忙忙甩过来一句。
「好,有需要随时联系。」
回复和畅的是一个可爱猫猫头,闪着大眼睛“嗯嗯”着点头。
和畅把手机放回桌面,手指往下划了划屏幕,点进去上方的链接,《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的歌声响了起来。
请柬制作得别出心裁,文字部分都是手写字体,内容是独属于二人的私人浪漫。
附的照片也都偏向生活化,只有封面和正文结尾邀约的部分附了国外旅拍的婚纱照,其余全是情侣相处的点滴日常和旅行碎片。
和畅认认真真地翻看着,头也没抬地问李思在:“想不想去参加婚礼?有个朋友要结婚,啊也算是弟弟,挺亲近的人。”
李思在脑袋凑过来,和畅把手机往她那边推了推。
“这首歌响起来的时候我就想说,是不是婚礼请柬音乐。”定睛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李思在惊呼:“这男生我认识!我还有他微信,我们一个系的,记得没错的话是叫……南嘉。”
大脑加载不到三秒,李思在就找到了所属记忆版块。
是当年参加夏令营加的同系同学,只有那几天有过短暂交集,后来就在微信联系人里躺尸了。
不对,是被躺尸了。
李思在工作后一直都有关闭朋友圈的打算,无奈有时候会想发一些仅自己可见的动态作为记录之用。
加上还有一些比较关心的人,她会想要关注他们的动态,就没有关闭朋友圈。
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李思在一律设置了「不看他(她)」。
她从来不对别人仅聊天,她都自己偷偷发动态。她已经两年多没有发过公开朋友圈了。
李思在脑袋凑得更近了,这一看又发现了一个华点:“等下,女生我也认识,是我们本科的优秀毕业生,有在毕业典礼上发言。名字很大气,叫凌云。我记得保送T大了。”
还不等和畅反应,李思在问他:“你认识?”
和畅点头,说出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对,南嘉是我们初三班主任的儿子,吕老师……是我妈的好朋友,更多时候我叫她吕阿姨。我是初三转学过去的,就被安排到了吕阿姨的班上。”
李思在的眼睛都惊讶到瞪圆了,“我都不知道你是转学生。”
李思在目瞪口呆的样子实在可爱,和畅没忍住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李思在的睫毛扇子一样地闪了闪。“对,你不知道。”
顿了顿又说:“你压根儿没问过。”
和畅一开始以为李思在是受了吕春华的嘱托,才对身为转学生的他关照有加的,这个认知令他十分难受。
有种自己被可怜,被特殊关照的感觉。
结果处着处着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天生具有亲和力,作为年级第一完全没有任何骄傲自满,毫无偏见地对待每一个人,班里所有人的名字她都知道,就连角落里那些沉默寡言的后排生,她从后门进出的时候也会顺便闲聊几句。
李思在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初一初二在本部,都是直升,同班同学都很熟悉。初三搬来“国子监”,重新分的班,她就以为和畅以前是别的班的。
她常年榜首,成绩榜基本只关注前三,第二第三是顺道,有空了会驻足看看前十。
当年和畅荣登“榜眼”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小子异军突起,所以后来跟他讨论问题简直讨论到了华山论剑的程度。
“南嘉这小子是个恋爱脑,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黏他女朋友。”和畅笑了,一想到南嘉他就觉得真是可爱。
同时也很羡慕。
“恋爱脑好啊,男人就要恋爱脑。”李思在发表感言,紧接着话题一转向,跑到了和畅身上:“那你是什么脑?”
“我啊”,和畅食指圈着下巴略微思考了下,笑道:“我大概是个思思脑。”
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李思在愣了一秒,随后调侃他:“你完蛋了你和畅,你都把底牌亮出来了。”
“怎么会?要完也是完美。”和畅挑了挑眉,拉过李思在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
低头看着双手中李思在纤细的手,和畅眉眼低垂,柔声说道:“再说了,我不怕你釜底抽薪。”
李思在任由和畅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手心,右手又覆上她的手,然后与她十指相扣。
和畅的手很白,纤长秀气,他整个人也是这样,看上去永远像校园里的翩翩少年,干净又清冽。
她低头看看两人交握着的手,严丝合缝。好像十指间容不下任何东西,好像两人世界里进不来任何人。
“我还是不去了,对于这种场合老是有点不知所措。要碰见很多人,接受很多新的刺激,想想都头疼。”
许是这两年独居惯了,身边亲近的人大浪淘沙一般,她的身边现在除了和畅,基本没有可以密集分享日常的人。
她原本都要打算一个人到地老天荒了。
想到生活中突然会多出的人,突然会回归的联系,李思在有点不太自在,有种秩序被打破的感觉。
李思在叹了口气,更深层次的原因她没有说。
自从二十五岁出现不婚想法之后,她对婚礼这种场合始终有种格格不入感。
当一名女性身上的女性主义开始慢慢觉醒,她会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身处男权社会的各种不适之处,婚姻制度首当其冲。
这种围绕男性权益制定的规则,对于女性的利害性不言而喻。
而整个男权社会都在前赴后继,添砖加瓦地巩固利男城墙,使它密不透风、固若金汤。
李思在真的非常反感婚礼进场时女方爸爸把女方交由到男方手里,以及婚礼上女方父母一般都是哭而男方父母则反之的情况。
这让她觉得女性好像生来就是没有家的,在父母的认知里女儿总有一天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而在男方一家人眼里,女性永远是个外来者。
女性一直被附庸、被物化、被规训,是女儿、是妻子、是妈妈,唯独不能是自己。
他们生怕她有清醒的头脑、可以独立行走,于是联合整个社会围剿她。
层出不穷的社会新闻桩桩件件都在提醒李思在,女性生存是多么地不易,看得人仿佛置身地狱。
女人都在被分裂、被剿杀;而男人,团结到可怕。
李思在告诉自己不要忘记,要保持愤怒,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一名女性,时刻准备投身战斗。
和畅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于是点点头。“也是。”
最近过得太幸福他都要失去警惕心了,随口一句话实在是欠考虑。
家里人到时候应该也会来,他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让父母知道李思在的存在。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不会让他们知情。
“不过有件事还是想告诉你一下,吕阿姨真的很喜欢你,也很挂念你。高考完我们两家一起聚餐,她还提到你了。”
李思在的手一旦握住,和畅就不想要松开,他的指尖柔和地摩挲着李思在的手背。
“吕老师真的,人特别好。”李思在感慨道。
她记得学校要开家长会,她跟吕老师说父母都很忙,也没怎么上过学,管不着她学习,可以不来参加家长会吗?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她说。
结果自然是被应允。
“真的,特别特别好。”和畅无比认同道。
和畅偶尔也会想,他在羡慕南嘉有时像小孩有时又像大人一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人、去爱世界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在羡慕南嘉有吕阿姨这样好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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