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新年零点的时候,时间是很漫长的。但是一跨过那个节点,时间又蹭蹭蹭地快了起来,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四。
翠羽下楼推开啄春阁的大门,冷风裹挟着晨露就闯了进来。
“哈!”苞米飞了出来,高昂地叫唤着,好像以为自己这一声就可以吓退扑面而来的冷气。
秦沐乐在后厨吃饱后也踱步来了门口,远远看见有人在和自己招手。她眯了眯眼睛,看清了来人。
方礼和王栩又是第一批来店里的人,他俩精神头瞧着都挺昂扬的,脚步轻快,大老远就开始挥手。
“秦老板好!翠羽妹妹好!温绻姐好!”王栩欢快地和看见的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又把手里抱着的纸袋往前一送,“路上看见有糖炒栗子卖,贼香,大家一起尝尝吧!”
方礼在后面推了他的肩膀一把,自己也走进了店里,和秦沐乐等人打了招呼。
“来得挺早啊你俩,瞧着跟有喜事一样。”秦沐乐不客气地从纸袋里挑了个大的栗子出来,慢慢剥着。
王栩笑着应道:“又可以回来见到秦老板和大家,当然是喜事嘞。”
“而且我们不是要办小鸟节了嘛,想想都有意思。”他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方礼,“我们都有点迫不及待了。现在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方礼腼腆地点了点头,眼神里也透露着期待。
“可以可以,小伙子们上道。”温绻豪爽地拍拍方礼的肩膀,“现在也不急,你俩要忙的话,去后厨洗洗菜吧。”
“得令。”王栩调皮地做出个站得笔直的姿态,就拉着方礼往后厨去了。
“得令!得令!”苞米学着他说的话,在门口转着圈,上上下下地飞着,飞得乱七八糟的。
温绻被它那模样逗乐了,又想到什么,问道:“诶,怎么不见薛兄?我刚刚吃早饭的时候还看到他了的。”
“他啊,还在楼上教鹦哥说话呢。”秦沐乐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严师出高徒啊。”
翠羽捂嘴笑了笑,说:“薛公子从年二十八就开始教了,一直练到现在。”
“这下是让这些小鸟也体验一把上学堂的滋味儿了。”温绻也跟着笑起来。
*
“对,黄桃做得好。”薛无离站在房间中间,面前是一个特殊赶制的鸟架,上面站着十只鹦哥,黄色的、灰色的、绿色的……五颜六色的,把这个鸟架装点得像燃着五彩烛火的大型烛台,还挺有意思。
名为黄桃的小鹦鹉最为聪明,是薛无离多次表扬的对象。这小家伙好像也明白自己做得好,此刻把小脑袋仰得高高的,颇为神气。
“好,我们再说一遍。”薛无离抬起手指挥,“欢迎各位前来参与此次由啄春阁举办的小鸟节,一个与我们一起欢度新春的节日!来,说吧。”
已经训练多次的鹦鹉们齐声开口,音高音调不同的声音混在一起莫名其妙地达到了一种和谐,像给声音开了混响一样。
“这遍不错。”薛无离满意地点点头,“行,休息一下,下午再练会儿。”
说完,便在它们吃饭的盆里添了一些鸟食和水。薛无离看着鹦鹉们争先恐后地飞过来扎堆吃饭,眉目温柔。
他曲起手指轻轻刮了刮黄桃的脊背,抬脚往楼下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等他到楼下的时候,一楼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吵吵闹闹的。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自己这几天的见闻,聊着对举办节日活动的期盼。
“薛兄,快来。”冯佳就坐在楼梯旁的小桌边,正笨拙地跟着翠羽学习剪纸,准备做一些节日的装饰品,“薛兄瞧着就是手巧的人,快来和我们一起做这个吧。”
薛无离浅浅地弯了弯嘴角,慢慢走过来,也在桌边挑了个位置坐下,就这么加入了剪纸小分队。他拿起一张红色的纸,看向对面的翠羽:“这个要怎么做呢?”
翠羽站起来,又当着桌边众人的面细致地演示了一遍。她拢了拢袖口,从桌上拿来一张红纸。她先将纸沿着对角线折成三角,拇指轻轻在顶角处来回磨了磨,让折痕变得明显一点。
底下众人学着她的手法,也都一一把纸变成三角形。
翠羽见大家都完成了,便左手按住纸张的一角,右手拿起桌上的银剪子。
“先铰这月牙纹。”她轻声说着,银剪子的尖尖抵住纸边,手腕微微一转,利落地剪出个半弧。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纸页簌簌作响,细碎的月牙形红纸碎屑像落雪般缓缓飘落到桌面上,又像在桌上开出了花。
接着,翠羽把纸张翻了个面,将底边向上折起寸许,银剪子尖尖斜斜地扎进去,手腕轻巧地抖了三下,便铰出三瓣连缀的梅花萼。
冯佳看着这猝不及防的变化,揉了揉眼睛,疑惑自己是不是中间漏看了什么步骤。但是他往旁边一看,薛无离的红纸上赫然已经生出了许多形象的梅花萼。
最费神的是中间的镂空纹样。翠羽屏住呼吸,左眼微微眯起。银剪子又一次如游鱼一般钻进层叠的纸张。先绕出个圆形,再在圆里铰出八道细缝,最后将缝间的碎纸一一挑出。指腹偶尔蹭到锋利的剪刃,她浑然不觉,只是盯着渐渐显形的图案,嘴角噙着浅笑,眼神里满是专注。
待最后一剪落下,她将纸轻轻展开。一朵红梅赫然在目,花瓣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让整朵花显得更加鲜活。花心处的镂空恰好让一旁的烛光钻过,在墙上留下细碎的影子。
冯佳磕磕绊绊地也算完成了,把纸展开。就见自己的这朵花也是奇形怪状的,勉强可以知道是一朵花。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把自己的作品放进了装着已经做好的窗花的竹篮里面。
反观旁边的薛无离,动作慢条斯理的,但是优雅美观。剪出来的梅花也透露着和他一样清冷冷的气质,花瓣是偏细长型的,微微下压,倒真有几分雪中红梅的样子。
察觉到视线,薛无离偏头朝冯佳微笑了下,起身将自己的作品也放进了竹篮里面。仿佛体会到了剪纸的乐趣,他又拿起一张红纸,熟练地拿着银剪子操作起来。
“哇,剪得不错嘛。”秦沐乐逛了过来,翻了翻已经完成的窗花,“大家还挺有天赋,这剪的,我们这梅花树绝对是最特别的一株,每一朵花都不一样,属实是百花齐放了。”
大家也都哈哈笑起来。
“诶,薛公子也下来了。小鸟学堂早上放学了?”秦沐乐在人群中瞧见薛无离也偷偷掩着嘴笑,不禁问道。
薛无离朝她颔了颔首,莞尔,接着她的话说:“是。下午再继续。”
“行,交给薛老师了。”秦沐乐又看了一圈大家剪纸的动作,笑着往其他地方去了。
苞米和疾翎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像左右护法一样。苞米努力地倒腾着小腿,疾翎倒是悠哉悠哉地闲庭漫步,还时不时眄苞米一眼。
苞米敢怒不敢言,只是一味地往前冲,努力贴着秦沐乐的脚边走。
后厨飘来香甜的味道,像是抛出了钩子,勾着秦沐乐不自觉地就往后厨走。
温绻正带着几个人揉面团。她今天准备在试验一下多做几种颜色的面团出来,桌子上已经摆着几大碗不同颜色的汁液了。
“这个橙色的是什么啊?”秦沐乐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
温绻抽空瞥了一眼,回她道:“胡萝卜汁。碾了好久才弄出这么多的。”
“纯手工榨汁啊,太牛了。”秦沐乐睁大眼睛,叹为观止。
她往旁边一瞅,见周阳还在捣鼓一个什么东西,又凑过去问:“这是啥,火龙果吗?”
“火龙果?”周阳的动作一停,看看碗里的水果,又抬头说,“这是长寿果,吃了有益健康的,颜色还好看。”
“嗯嗯,这颜色像梅花一样。”秦沐乐自顾自念叨着,“长寿果,原来叫这个名字。”
苞米窜上桌子,瞅着一旁的林檎就想要往下戳。秦沐乐眼疾手快的制止住它的尖嘴巴,竖起一根手指在它面前晃了晃,说:“苞米,你不乖哦。现在还不能吃。”
偷吃未遂的苞米眼睛滴溜一转,又跑到一旁转悠去了。秦沐乐给了疾翎一个眼神,疾翎便跟着苞米去了,跟个监督员一样。
管好小的,秦沐乐又靠回到温绻身边。温绻一手端着胡萝卜汁,一手搅动着盆里的面粉,时不时倒一点橙色的汁水到面粉里。
随着不断的搅拌、融合、搅拌,面团越来越像一个面团,颜色也越来越接近胡萝卜的橙。看着就很有食欲。秦沐乐在一旁闻着那股清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天是不是做一些出来尝尝?”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温绻。
温绻知道她在想什么,宠着呗。“嗯,今天也算是做做看,先让大家尝尝这味道好不好吃的。”
“好!我最会吃了,交给我来品鉴品鉴。”秦沐乐扬了扬眉毛。
“呀,路公子也来了!”外面大堂又热闹起来,此起彼伏的打招呼的声音四散开来。
秦沐乐也听见声音了,掀开帘子从后厨出来,正正好与路砚舟打了个照面。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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