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手心阵阵钻心的疼痛,但阎昭不敢表露。
他本来在力气和体格上就逊色于Alpha,要是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恐怕真的会被他们抓住机会。
Alpha的信息素对他没用,阎昭有些庆幸,“让开,不然我就真动手了!”
他只是稍稍用力,宁一然便叫起来,阎昭也没收手,斥道:“给我闭嘴!”
那个女Alpha说道:“阎昭,别冲动,他要是有事,你也跑不了。”
“我没说要跑啊。”明明痛感强烈,阎昭还咧嘴一笑,“你们不是说了吗,我烂命一条,怕你们不成?”
他挟持着宁一然步步往外走,眼神却一直盯着那两个人,“滚开!”
离开房间的几步路,阎昭手都不敢抖,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阎昭的脚步踩上去,警惕着另外两个Alpha的动作,同时迅速转身,不让自己的视线盲点暴露给对方。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外,主动权变更,阎昭步步后退,宁一然脚步趔趄,慢了一点,阎昭将他一勒,警告道:“老实点!”
话音未落,身后便落下一声巨响!
阎昭看不到,只是心猛地揪起来,以为是那个去追秋秋的Alpha去而复返,登时眼前一黑。
他手也抖了一下,立刻被宁一然找到机会,一记肘击,阎昭后退了半步,本就疼得受不了的手掌也握不住那片玻璃,啪的摔在地上,又碎成几片,阎昭下意识地还想去捡起来,但有人将他拉了起来。
这几秒时间里,他有些恍惚,这才意识到,跟着宁一然的那两个Alpha似乎并没有趁机动手,为什么?
直到他真正地感受到那只紧紧托着他手臂的手,怔怔地抬头看,意料之中的意外,是他心里一直在想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伤口好像更疼了,又好像一点也不疼了。
虽然过程像是自由落体的下坠,但最后落进了永不翻覆的诺亚方舟。
阎守庭捏着他的手腕来看,眉毛紧紧皱着,阎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说不出不疼,只想把手抽回来,阎守庭以为他疼,立马松开手。
阎守庭脱下自己的风衣裹在阎昭身上,还是没有选择继续抱着他,而是对手下的人吩咐道:“让医生先处理一下,再去医院。”
阎昭看了一眼宁一然和那两个人,说:“秋秋呢?”
“谁?”
“跑出去的那个Omega。”
阎守庭这才说:“先送医院去了。”
阎昭松了口气,在医生的搀扶下离开了这一片狼藉之地,他一回头,发现阎守庭没有跟上。
阎守庭看了他一眼,交代了一句,“很快。”
“嗯。”阎昭从极度惊慌的情况中缓缓平复下来,他知道他可以相信阎守庭,无论是什么时候,这种习惯似乎已经演变为了本能。
宁一然大气都不敢出,脸上被戏耍的愤怒逐渐变为惊慌,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身体僵硬,两腿却发软,勉力才站稳,思维这才清晰,他完全没料到阎守庭会来,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阎昭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跟阎守庭还有关系吗,这怎么可能?
他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脖子,指尖猩红,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阎昭的血还是他的血。
“阎董,我可以解释……”他干巴巴地开口。
阎守庭并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只是将手腕的腕表解下来,“谁动的手?”
宁一然说道:“我们没动他,就是、就是开个玩笑……啊!”
阎守庭已经一拳挥在他的面门,半点没收力,宁一然身为Alpha,也被打的站不稳,鼻梁剧痛无比,被那两个Alpha扶着才没摔到,可一低头,他的鼻子完全是在哗啦啦的流血。
宁一然疼得说不出话,用手捂着,面目狰狞。
身后一个Alpha道:“阎董,真的是误会……您消消气,我们可以跟阎昭道歉……”
阎守庭平日里情绪并不外露,此刻面上却笼罩着一层愠怒,给人的压迫感极强,作为Alpha情绪表达的信息素,则是直截了当地向宁一然施加压力,这种对抗在Alpha之间并不少见,阎守庭还是头一回这么用自己的信息素威慑他人。
他说:“我也是跟你开玩笑。”
他揉了一下手腕,声音低沉平静,“还能站得稳吗?”
宁一然弄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又疼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嘴血就流到嘴里,只能点了点头。
那两个Alpha松了手,宁一然晃悠了一下,还没看清状况,又挨了阎守庭一拳。
这一回,他摔在地上。
阎守庭一脚踩上Alpha的胸膛上,脚尖碾了碾,“谁给你的胆子?”
宁一然急喘着看向他,顾不上疼,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要是有事,你们阎家也、也讨不到好!”
阎守庭不想再跟他多说,随手拎起桌子上他们喝剩的一瓶酒,重重砸在他脑门上,酒液混杂着血色布满了他整张脸,宁一然几秒后才尖叫出声:“呃啊啊啊!阎守庭!”
阎守庭直起身,将酒瓶里残留的玻璃碎片和酒倒在他的腹下,接着,抬脚踩上去,尖锐的玻璃在重压下刺入皮肉,□□最脆弱的地方传达的巨大疼痛让宁一然蜷缩着,手脚并用地爬走。
“我错了!我错了、我给阎昭道歉!
“啊!!我,我真的错了!啊!救命……救命!”
惨叫响彻整个包厢,Alpha身体一抖,扭过了脸,恐惧袭来,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宁家虽然比不上阎家,产业也不小,阎守庭都敢直接把他废了,那他们家里加起来都不够看,阎守庭难道要把他们杀了?
宁一然动弹不得,只一味求饶。
阎守庭眼神不带一丝犹豫,他的暴力都是冰凉而冷静的。
“你死了,有阎家给你收尸下葬,你残废,阎家负责到底,给你养老送终,满意吗?”
阎昭被送到医院,伤口清创,手掌缝了六针,又被送去做了全身检查,好在没有其他的问题。
伤口清创消毒的时候,阎守庭就在旁边,却很克制地没有开口,看阎昭皱着脸不敢看,他伸出手,让阎昭抓着,两人靠得很近,但身上的疼痛已经让阎昭没空去想别的,他还是隐约察觉到阎守庭在生气,还是那种很沉闷的,让人觉得压抑到难以呼吸的生气。
可能还没缓过来,阎昭还是有点木,前因后果紊乱,时间条件也记得模模糊糊,就阎守庭生气这件事占据了思维的最大版面,阎昭一下子回到了过去他闯祸,阎守庭给他收尾的日子。
阎守庭护着他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就像是阎昭靠在他身上。他身上还溅了血,已经干涸,成为暗红的深色。
阎昭低声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阎守庭对于这件事没有隐瞒的打算,但他也没有直接说,而是道:“你觉得呢?”
阎昭也能猜到一点,不然也不会故意拖延那么长时间,“你派人跟着我。”
“嗯。”阎守庭承认了他说的,依旧不多说别的。
阎昭神态中已经捕捉不到一开始的那种惊慌无措,他闭上眼,久违的安全感包裹着他,仿佛归巢,他用额头一下又一下地轻撞着阎守庭的腰。
阎守庭将手按在他的脖子上,不像是阻止的意思,可阎昭还是不敢动了。
阎昭想往后撤的时候,阎守庭却不让他走了。
“别动。”
阎昭不愿意住院,但做完一系列检查已经是后半夜,阎守庭不想折腾他,让他在医院住一晚明天换了药再回家。
麻药劲儿过去之后阎昭疼得睡不着,紧急吃了两片止疼药才好些,阎守庭一直守着他到睡着。
跟着他办事的Alpha助理已经等候在这一层的楼梯口,远远地,见阎守庭从病房走出来,不禁身体绷直,低着头:“阎董,事情都办好了。”
阎守庭点了点头,只有离开阎昭,他才会表露他心底的情绪,那星星点点的焦躁像是水面的气泡,不停地炸开,让他反思,一开始就不该让阎昭离开自己,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说明他做的还不够,派人跟着阎昭不够,在阎昭的手机里装定位也不够,只有让阎昭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烟。”阎守庭伸出手,Alpha将自己随身带的烟盒拿出来,阎守庭取了一根,Alpha动作很快,又递上了火,用手掌护着,火苗半点没晃。
阎守庭说:“宁家那边有动静吗?”
“宁一然做了手术,但肯定是没指望了。”他说的含蓄,“其他人都挨个警告了,都表示无论宁家那边怎么说,都不会出面佐证,现场处理得非常干净,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还有诉讼律师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会和宁家那边联系。”
阎守庭薄唇微启,无声地吐出一口烟,在深夜的凉里逐渐消散,“宁家最近在忙着选址建新厂搬迁,他们老员工的合同问题被爆过一次,花钱压下来了。”
Alpha心领神会,“我这就去办。”说完便走了。
阎守庭在黑暗站了许久,直到身后响起戚铃兰的声音,“守庭。”
阎守庭掐了烟,转身从暗里走过去。戚铃兰披着薄绒披肩,黑发散着,问他:“小昭怎么样了?”
“睡着了。”
阎守庭答得有些避重就轻,戚铃兰便朝病房走过去,想要亲自看一眼,电话里阎守庭只说阎昭受伤了需要住院,话里肯定有宽慰她不要着急的成分,不然为什么不跟她说哪里受伤,严不严重。
“让他好好休息吧,折腾了一晚上,要是醒了看到你,估计就没法再睡着了。”阎守庭跟在她后面,解释说。
“很严重吗?”她有些站不稳,阎守庭扶着她的肩,在走廊的长椅坐下来,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抓着阎守庭的手臂:“谁动的手?”
阎守庭说:“我会解决的。”
“阎守庭!”戚铃兰压低了声音,不满他的隐瞒。
“宁一然。”想了想,阎守庭补了一句,“他是主谋,以前跟小昭有些过节。”
戚铃兰站了起来,垂目思索:“宁?宁序他儿子?”
见阎守庭点了点头,她面带愠色,说道:“一个破裁缝的儿子,都敢骑到我们家头上!”说完,她便站起来准备走了,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还是转向阎守庭,“宁家那边,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在这守着小昭,他醒了你再和我说一声。”
阎守庭便没提他将宁一然打到半死的事,戚铃兰走后,他到阎昭隔壁房间的陪护室躺下睡了一会,他睡得浅,生物钟也准时,听到阎昭醒了就过去看他。
阎昭醒了,正半个身子下了床,像是要去哪,他似乎没料到阎守庭会突然出现,吓得又坐回床上,还举着一只包扎的像粽子似的手。
“你要做什么?”阎守庭一只手臂的袖子卷起,另一只手臂袖口以及手肘上都是血迹,整体形象有些凌乱。
阎昭指着卫生间,说:“上厕所。”
“怎么不按铃?”
“我自己可以……”阎昭说,“又不是断手断脚。”
阎守庭:“我扶你去。”说着就伸过来手。
阎昭一惊,扶?扶哪儿?扶下面吗,这个就没必要了吧。
他讪讪的模样,阎守庭却直接上手,将他手臂一托,另一只手从腰后一圈,“愣着做什么?”
“哦,哦……”慢慢地磨蹭到厕所,欲把阎守庭留在外面,阎守庭抬脚挡着门,声音平静,且理直气壮,“你摔了怎么办?”
阎昭拗不过,实在是有点紧急,便松了手,后退一步,让阎守庭也进来。
见阎守庭还要帮他脱裤子,阎昭差点叫出声,怎么还真是这个“扶”?
他立刻紧紧按着阎守庭的手腕,低声说:“我只是手不方便,又不是不能动!”
阎守庭顿了两秒,撤回了手,他本就比阎昭高,只稍稍偏着头,应了句,“好。”
阎昭憋急了,但是他又昨天没喝过什么水,他有些心焦,解决完立刻按了马桶冲水,
阎守庭给他打开水龙头,阎昭伸出完好的一只手过去,阎守庭抽了几张纸,捏着他的手给他擦干,过了一会,喊了护士来给他换药。
阎昭看他那么自然,反而有些不习惯。
上午阎守庭回了趟自己住的地方,换了件衣服,回医院的路上处理几条工作审批,以及宁一然他爸发来的消息。
虽说戚铃兰说了宁家那边她会处理,但是人主动找上来,阎守庭还是决定去见一面,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更好。
等到了宁序约的地点,阎守庭看到了宁序和他妻子两个人,看起来神色都不算好,阎守庭猜测他们是直接从医院过来的,宁一然的手术不只是结束了,人应该也醒了,状也告了。
宁序还算客气,压着个人情绪说:“阎董,不知道我这不成气候的儿子,哪里得罪了你……”
阎守庭扬眉,打断他的话,一般出于礼节,他鲜少这么直接地打断别人正在说的话,身体后倾,神色中的不耐不加掩饰:“他没告诉你么?”
宁序道:“无论是什么,我不认为没有缓和的余地。他对很多事捉摸不清,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只是惹了你,被你打成那样,我和我夫人就这么一个Alpha儿子,他怕是一辈子都废了!到底还是你们阎家家大业大,敢做不敢认,还能装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该有的证据早就被阎守庭派人销毁了,人证已经被收买,就连跟着宁一然去的几个人都为了自保临阵倒戈。宁序硬是等到宁一然术后醒来,才问了几句,得知了动手的是阎守庭,至于具体的原因,宁一然还没说清楚,只提了阎昭的名字。
宁序隐隐猜到了一点,看到儿子伤得这么重,下半生都成问题,怒从心头起,对阎家所作所为十分不满。阎家是不好得罪,但他也得为儿子要个说法。
阎守庭却无动于衷,淡淡道:“宁总,有一点你就说错了,宁一然犯的错,在我这里就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我没打死他,已经是看在您二老的面子上。
“其次,阎家没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跟他说过,不知道宁一然醒了有没有告诉你。”
“我跟他说,残了死了都有阎家给他一条龙服务,”阎守庭抬起眼,眸中似有寒霜,“请问他手术成功了么?”
宁序拍案而起:“你!阎守庭,你别欺人太甚!”
阎守庭也懒得再多说,目光一凛,冷笑道:“宁一然废了,你也别太心急,你在外面不是养了个还在读大学的儿子,正好接回来,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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