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们也就十六七的年纪，两个女生在前面追着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叶着霜叹了口气。
“太闷了。”两人望着她笑，其中一人说：“什么都要管，要是去纪检部那还得了。”
叶着霜被逗笑：“借你吉言。”
那人挽着俞锦曦走到叶着霜身旁：“那我要小二请我和锦曦吃饭——到时候我们言言不听话的话，着霜姐姐多包庇包庇。”
“殷诺！”俞锦曦叉腰假装生气，“言言才不会变成坏孩子！”
“好好好～我错了。”安殷诺举手投降，“就是开个玩笑，你们可不许告诉言言。”
“好。”叶着霜被两个人推着走，“吃饭吃饭，到时候请大家都吃好吃的——不过黯那边…”
“我考虑考虑——”安殷诺拖长尾音假装考虑，“我一走，可不知道某个人要怎么想我。”
“你少来这套。”叶着霜翻白眼。
“预言家。”叶着霜站着围栏边，哈出白雾：“怎么不说我是当总长的料。”
“脾气不小，梦想还大。”那人还戴着当时翻围墙的冷帽。
叶着霜猛地转过身：“你怎么在这？！”
“碍着你了。”九一将围巾往肩上一抛，随即凑了过去：“喝酒了？”
“你少来这套。”叶着霜后退半步，“大晚上的怎么在江南？”
“什么都要管。”九一双手插兜白她一眼。
叶着霜望着下方闪烁的霓虹：“快新的一年，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谢谢亲爱的纪检部部长大人包庇我——”九一没好气的。
“黯那边…”
“不去。”九一说完就坐在她脚边。
“由不得你。”叶着霜抬脚踹她屁股，九一立马窜起来，叶着霜正声但是挑着眉：“怎么，你要袭击我？”
“毛病。”九一叹口气，又重新坐下来。
“多久买的？”叶着霜低下头去看她右手腕间的碎钻，“萧府告状到我这里，说你偷狗…？”
“前阵子——买的！”九一炸毛了，“都陈年烂芝麻了。”
“刚刚喝酒有人提到的。”叶着霜摩挲她围巾的边缘，“狗呢？——不能养。”
“小气鬼。”九一嘟囔，“还给主人了。”
“哦？”叶着霜歪着头，“你的意思是那些人的狗被偷了，你是去救的。”
“不信拉倒。”
叶着霜耸肩：“花了多少钱，给你报销。”
“一千八百万，连带市区一套房——”九一拖长调调。
“自己买。”叶着霜不轻不重地拍向九一的脑袋。九一“啧”了一下，转账提示音让她换嘴脸站起来：“新年好新年好。”
雪粒子扑在两人脸上，当初一样的年纪，安殷诺也是这样赖着她。
叶着霜柔声开口：“小九一，提前新年好。”
远处传来沉闷的鞭炮声，九一突然笑出声：“祝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轻盈的脚步由远及近，夏御雪裹着毛领大衣凑过来，修长的手指拂去两人肩上的雪花：“说悄悄话。”
她拿出解酒糖给叶着霜：“听不见电话？”
“没注意。”叶着霜将糖撕开，“锦曦呢？”
“回了。”夏御雪手疾眼快搂回要趴在覆盖碎冰围栏上的九一。九一只好探出头：“叶浅予！”
灰色大衣的男人在底下挥挥手，旁边叶浅予两手作喇叭：“我们这就上来！”
“怎么都在这？！”叶着霜趴在围栏上，她倒是不怕冷。
她诧异的望向九一：“叶青带你俩来江南做什么？”
九一从夏御雪臂弯里出来，用指尖戳叶着霜的肩膀，轻哼一声：“明知故问。”
叶青与叶浅予的身影逐渐清晰，在叶浅予蹦蹦跳跳的时候，夏御雪拂过毛领。
她想开口走，但是九一用手臂碰碰她。
在叶浅予差点摔倒的惊呼声中，九一少见的兴奋：“青哥！”
“诶！跑慢点。”叶青温和的笑着，将暖手宝拿了出来。他摸过旁边略微不自在的叶浅予的头：“行了，你小子。”
叶浅予往自己哥哥身上靠：“我是踩滑了。”
“你跑不就容易踩滑吗？还下着雪。”叶着霜又摆架子。
叶浅予乖巧的应道：“知道了！”
夏御雪跟着过来时，九一顺手递了个暖手宝给她，金属外壳的余温传来，反而让她局促。她还是觉得自己该离开。
叶浅予瞪大眼睛：“夏夏夏队长！——是训练上出什么问题了吗？”
叶青看穿夏御雪的不自在，他没多说，只是顺着叶浅予的头发：“瞧你说的，难道你们夏队长不能一起出来玩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叶浅予嘿嘿两声，马上就接受了他们一起同行的计划。他将手里的纸皮袋递出来：“刚好买了糖炒栗子，快尝尝。”
“找个地儿。”叶青望着热情过头的弟弟，无奈道，“小予，你要让大家站着吃吗？”
“前面有家茶馆，我们去那儿坐会儿？”见另外几人没意见，他接过纸袋，叶浅予和九一随即开溜，叶青还在喋喋不休：“小心摔跤。”
叶浅予看见夏御雪对自己招手，又凑到夏御雪旁边叽里咕噜。九一走在最前面拿手机查资料。
叶着霜仰头盯着叶青：“大晚上的，他俩胡说，你也跟着瞎跑。”
“比我还老古董。”叶青顿了顿，将头顶的帽子戴在她头上：“陪家人不叫瞎跑。”
“她手怎么了。”夏御雪低声问叶浅予。叶浅予往后看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更低：“这个我回去和你说。”
几人落座后，叶青将纸袋里热着的栗子尽数倒入盘中：“入夜的话，就不喝茶了吧？”
叶青给几人倒了银耳羹后，叶浅予抓着他的手臂晃：“哥，咱们一会儿去滑冰场好不好？”
叶青没吭声，只是抬眼示意叶着霜，叶浅予偷偷瞄了一眼冷脸的夏御雪，随即耷拉脑袋。
无论是哪方他都不敢开口。
淡淡的寒气又过来揪叶着霜，叶着霜抬眼：“就玩半小时。”
叶浅予欢呼着要扑到叶着霜身上：“好！”
夏御雪正专心听着他们仨聊天，旁边的九一用虎口轻轻一压，脆壳应声而裂。
叶浅予凑到叶着霜旁边去挑场地的时候，叶青知道是夏御雪劝的叶着霜，也就越过她去问九一：“小九呢？想去哪？”
“都可以。”九一回答，夏御雪这才发现摆在面前的栗肉。
两个人争论起来，叶着霜随即将手机屏幕转向叶青。
叶浅予凑到叶青肩膀上企图拉阵营：“露天的露天的…”
“不行。”叶青立马倒戈叶着霜。叶浅予发出一声夸张的哀嚎，整个人瘫倒藤椅里时，他又意识到夏御雪在场，赶紧不好意思的坐直了。
九一托着下颌，叶浅予误以为她支持自己，焉巴巴的人立马打起精神，朝她奋力打手势。随后对她做口型要继续抗议叶着霜，九一别开眼。
叶浅予见九一扭过头，急得跑过来，也不管夏御雪在不在这了：“你也想去看露天雪景吧！”
九一拖着慵懒的调调：“叶着霜。”
“去可以。”叶着霜头也不抬，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这个月不许吃零食。”
“好！”叶浅予爽快答应，走到九一身后装模作样帮她捶肩：“简直是大救星！”
九一把他赶走：“少来。”
栗子的甜香在嘴里化开，夏御雪望着九一专注剥壳的侧脸，冰冷的眉眼泛起一丝温度：“…”
“做什么。”九一低沉着嗓音，手上还在忙活：“腰好点没。”
叶青隔得远，不知道两个人在聊天，外面积了一层厚雪，他问两个小孩：“雪停了，想堆雪人吗？”
叶青等她回答，九一望着外面出神。叶浅予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踉跄着被拽出去。
“走。”她的声音倒是依旧清冷。
夏御雪捧着温热的银耳，同样坐着没动的叶着霜望着几人嗤笑一声。
“怎么能欺负我呢！”叶浅予被合伙按在雪地里还在笑，九一面无表情往他袖口里塞雪球，叶青举着手机笑得直不起腰。
“晚些去泡温泉？”叶着霜指尖绕着垂落的发丝，侧头看向夏御雪：“附近新开的旅馆带私汤，能边泡边看雪景——”
“然后凌晨三点…”叶着霜绵长的伸了个懒腰，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夏御雪点头：“辛苦。”
九一整理着被雪水浸湿的袖口，身旁围过来些人。
“你好…”带着亮甲的手举着亮起的屏幕：“帅哥，可以要个聊系方式吗？”
九一脱下冷帽，黑发倾泻而下，对面尴尬的将手机收了回去。
“女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说怎么个子不高，还以为是牛奶过敏。”同伴憋笑的肩膀直抖，几人推搡时，脚下小石子弹起来，空气骤然凝固。
叶青才去里面和另外两人商量今晚住宿，坐在地上弄鞋的叶浅予慌忙爬起身：“遭了。”
“对、对不起！”有人慌乱开口，声音在冷风中打着颤，“不是故意的…”
九一僵在原地，直愣愣的盯着脚边被踩烂的雪人。
叶浅予赶紧跑过去，然而一抹白影比他更快抵达，那人将冷帽重新戴在九一头上，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风大。”
话落时她便僵硬的蹲下来，手掌小心翼翼收拢散落的雪块。
叶青疾冲出来，看到九一僵立在那，温和的语气骤然变冷：“发生什么事了？”
叶着霜跟在后面，目光扫过蹲在九一脚边的夏御雪和那几人躲闪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对叶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去过多追究。
夏御雪的动作有些生涩，雪球总是捏不紧实，刚滚两下就散了，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笨拙的团着。
夏御雪专注地像是在修补一件稀世珍宝，九一喉咙发紧，蹲下身拿过夏御雪手中松散的雪团，轻声：“我教你。”
叶浅予从口袋里掏出没来得及丢的彩色糖纸，蹲下来包了小石子：“用这个当眼睛，亮晶晶的。”
叶着霜与叶青默契地将对面几人往旁引，等着了解清楚，叶着霜望着远去的几个人影摇头，转头看见三个人还在忙活。
九一和夏御雪挨得极近，叶着霜迈步想过去，却被拽住衣角。
“让她们待一会儿。”叶青压低声音，“有其他人愿意包容小九，难道不是好事吗？”
“大功告成！”叶浅予拍拍手站起来夸赞道，“比之前的还好看！”
叶浅予掏出相机本想给雪人来个全方位拍照，突然对着叶青和叶着霜两人挥舞手臂：“快来捧场！这么漂亮的雪人，咱们必须来张大合影。”
叶青立刻来了兴致，拽着犹豫的叶着霜过去，踩得积雪咯吱作响：“走走走，浅予的摄影技术可是师从他老哥。”
“你？！”叶着霜翻白眼，“别提你那个烂技术了。”
“哎呦。”叶青夸张的捂着胸口，“饶命啊！”
叶浅予站在三脚架前指挥：“青哥和姐站左边，九一跟夏队长站C位——九一别躲啊！”
九一还想挣扎，夏御雪自然搭着她的肩，叶浅予指尖悬在快门键上：“帽子摘下来！”
于是叶青又拿着叶着霜和九一的帽子背过手。
九一抬眸望着身旁人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晶，心跳声突然盖过了周围的笑闹。
“三、二、一——”叶浅予跑到九一身旁的瞬间，夏御雪轻声提醒：“看镜头。”
于是她伸手护住了夏御雪没完全好的腰。
“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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