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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玉碎 二十三

晚间霍知雪没来,却派了李德明过来接她去御龙宫。小鹿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谁道李德明含笑道:“陛下说了,若是娘娘言身子不适,更要接去御龙宫,太医院离御龙宫近,太医过去也方便些…..”

小鹿只得被小轿一抬去了御龙宫,她没生病的事很快便被霍知雪揭穿,且她又提了橙蝶绿月俩人之事,霍知雪自是又生气的把她在龙榻上折腾一番。

完事后二人皆大汗淋漓,霍知雪尤其畅快,一场下来他心情亦好了不少:“明日陪朕出宫去罢。”

一听出宫,小鹿即刻来了精神:“去哪儿?”

一整晚没什么兴致,说到出宫她此刻眼里却有了光,霍知雪抬手抚摸过她的脸庞,语气颇为阴阳道:“怎的?说到出宫便来了精神?朕劝你早日死了这份心,你若逃跑定会被朕捉住,到时你可莫要怪朕翻脸不认人。”

小鹿翻过身,背对着他,霍知雪看不到她的神色,只听她缓声道:“陛下多虑了。”

这天下他都能夺过来,她区区一弱女子难道还能插翅飞了去?他的天罗地网,连文武百官都难以逃脱,更客况是她。

这般想着,霍知雪便将她搂入怀中,难得的哄了她一句:“睡吧。”

第二日待小鹿幽幽转醒时,霍知雪已换了身圆领素色衣袍正坐在一旁的桌案前批阅奏折,阳光洒在他身上,雪白的衣裳泛着银银光辉,温润又干净。他执笔正认真批阅,听到床榻边的窸窣声后他这才抬头,可能是阳光温暖了他向来阴翳的脸,他声音也难得温柔,仿若当初的阿九一般:“醒了?洗漱用膳吧。”

小鹿恍惚了一瞬,看着不切实际的他,轻轻唤了声:“阿….阿九?”

霍知雪又扫了她一眼后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好在语气还算温和:“小鹿,朕说过了,切勿再提阿九这个名字。”

是啊,他哪里是什么阿九,他如今是武国新帝。只不过他今日穿的素色衣袍太平易近人了些。小鹿缩了缩肩膀,温声道:“是妾不好,求陛下莫要怪罪妾。”

霍知雪不再说话,小鹿亦没唤宫女进殿,自己洗漱穿衣后才道:“陛下,妾唤人进来摆桌可好?”

他点点头,同时亦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待宫女们摆好早膳,霍知雪突然来了兴致,想让小鹿喂一勺勺喂他喝粥。

闻言小鹿微微蹙眉:“陛下莫要说笑了,妾怎能还喂您喝粥?”

霍知雪偏着头看她,似笑非笑道:“先前朕受伤,你不是也一勺勺喂朕吗?”

因为你那时候抬胳膊都费劲!小鹿心道,但她不敢说,只在心里想想。随后只能乖觉的端起白瓷碗,一勺勺喂他喝南瓜小米粥。

期间他想吃什么菜,便拿手一指,小鹿便替他夹菜再喂到他口中。颇有些孩子气。

小鹿哀怨的偷扫了他一眼,他立刻瞪回来,小鹿即刻露出讨好的笑意。

好不容易伺候完他吃饱,小鹿早没了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块梅花糕便说饱了。

接着便侍候他净手漱口。

这跟个孩子一般!

霍知雪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亲自扶她上了由六匹骏马驾驭的车轿。

马车一路前行,穿过重重宫闱,小鹿中途撩了几次木色窗帘发觉都还未出皇宫。

“这里真大。”她放下窗帘对霍知雪道:“马车走了有段时间了,但还没出皇宫呢。”

霍知雪道:“于你而言,确实不小。”

小鹿尴尬一笑:“妾平日里只是在揽月宫待着,陛下曾言不准妾随意出宫,揽月宫虽大,但也只有那一方天地而已。”

他背靠在软垫上,略微思索后道:“宫中有很多禁地不得进入,朕怕你稀里糊涂的进了惹得一身麻烦,也罢,这段时间你在宫中亦学了不少规矩,朕便允你随意进出揽月宫。”

“多谢陛下。”小鹿柔柔道谢,随后又靠在车壁上默不作声了。

渐渐的,小鹿听到一道厚重的大门打开的声音,她有些好奇,便又稍稍掀起窗帘往外看去。

只见高耸入云的暗红宫门正迎着太阳缓缓打开。迎着朝阳,宫外的美景跃然映入眼中。天高地广,梅树成林。她已好久都未曾感受过如此天地。

“陛下!”小鹿眼中都流出光彩:“您这是带妾去哪?”

霍知雪见她发自内心的眉开眼笑,他也跟着笑起来,他的笑堪比冬日温暖的阳光醉人心脾:“朕带你去高湘王府看一看。”

“高湘王?”

“便是霍念了。”

小鹿点点头,眼见她开心,霍知雪向她招手示意过来,小鹿也乖乖过来趴在霍知雪怀中。难得二人皆心情愉悦,小鹿还亲了亲霍知雪的脸颊。而他则反手便将小鹿抱得更紧。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永安城的那段光景。

她倚靠在霍知雪怀中,把玩着他垂在胸前的秀发。

“陛下的发又长了许多,先前您的发还没有这么长呢….”

“嗯。”他亲吻过小鹿的眉眼。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又甜蜜相拥。

守在王府的侍卫向里头通报,听闻陛下亲临,徐子棽一路小跑到门外迎接。

“陛下大驾光临,属下来迟了!”

霍知雪道:“无事,阿念呢?”

徐子棽抱拳行礼,躬身让到王府门侧:“回陛下的话,高湘王此刻正在府内的兽园中练习箭法。”

“如此便带朕去吧。”

“遵旨。”

说罢,徐子棽便引着霍知雪和小鹿一同进府。

门外的侍卫便招呼陛下的马车从宽阔的侧门入了府,马车停在府内的小桥流水边上,侍卫又拿出了些串夜松香草喂马儿。

骏马兴奋的甩甩脖颈上的金铃,随后在侍卫的抚摸下温顺的吃起来。

高湘王府亭台楼阁高低交错,潺潺流水,琳琅小桥。地上皆铺着大理石花纹瓦片,奴仆皆衣着华丽,步履匆忙的的在王府间穿梭。

渐渐的随着徐子棽的步伐,几人亦走到了王府深处。愈走奴仆愈少。周围的景色亦愈发荒凉。只有一些凋零的光秃树干。

又走了一截,空气也愈发冷冽,小鹿有些害怕,稍稍拽了一下霍知雪的衣角,他并未回头却拉住了小鹿的手。

很快一座高耸入云的围墙映入眼前,厚重的大门两侧蹲着两只玉石打造的麒麟兽。

徐子棽和另外六名家仆齐齐用力才将大门推开。

伴随着大门的打开,一阵虎啸卷着寒风从里头传来。

大风吹的小鹿长发纷飞,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不敢往前。

“无事,莫要害怕。”霍知雪轻声安慰了她一句。

围墙内虎啸声未停,小鹿头皮发麻,还是本能的往后退,霍知雪却将她拉到身侧:“跟在朕身边。”

小鹿只能由他牵着往围墙深处走去。

“嗖、嗖、嗖。”

三道羽箭划破风的声音响起,她抬眼便看到霍念站在高台上拉弓射箭,风吹起他烈烈长发,顺着羽箭的走向,小鹿看到有三只老虎正在铁制围栏中狂吼奔走。

每一只羽箭都射中老虎的脚掌边缘,老虎只得又跳到别处,地上横七竖八插满羽箭,三只老虎便在这片空地上艰难跳跃由此避免被羽箭射中。

看到霍知雪走来,霍念才将手中的弓箭随手递给一旁候着的小厮,随后他敏捷的从高台上跳下,步伐轻快的走到霍知雪面前。

“堂兄,你怎的来了?”

他看到霍知雪身后的小鹿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亦露出一抹笑意:“柔妃娘娘也在。”

小鹿这才发觉手还被霍知雪牵着,她的脸顿时臊红,小手忙挣脱出来,对着霍念福了福身子:“拜见高湘王。”

霍念摆摆手,随后目光又重新望向霍知雪:“堂哥,来的这般早,可用了早膳?”

“用过了。”霍知雪扫了一眼围栏后张牙舞爪的老虎,顿了顿又道:“朕不是说过赶紧把这些猛兽放回山林,关了你这兽园么?”

霍念哂笑,引着霍知雪离开兽园:“堂兄,这几只都是吃过人的老虎,我把这吃人的猛兽关在园子里,是为民除害。”

霍知雪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道:“府中不可擅养猛兽。”

“堂兄这几只猛兽我想留着,若是它们死了,我向你保证,日后绝不再逮捕猛兽。”霍念可怜巴巴的瞧着他,这般兔子模样与方才射杀猛兽的样子截然相反。

霍知雪却直接无视,在霍念的眼神攻击下,他终是道:“若你再逮捕猛兽,朕便把你丢进兽笼里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霍念露齿一笑,小鹿看他时,他亦看过来,朝她眨眨眼睛炫耀。

见他古灵精怪的模样,小鹿也忍俊不禁。

随后几人来到府内的前厅,霍念这里装饰奢华艳丽,金碧辉煌,堪比皇家行宫。名门瓷器,珊瑚珠宝,冰雕七弦琴落在花窗一侧,墙上挂着各色佩剑。

而说起来更令小鹿开眼的则是香炉旁的一杆纯银打造的柱子。柱子顶头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正躺在莲花之中。虽是白天,夜明珠却仍发出盈盈光辉,十分□□。

没多久便有貌美的丫头端上可口的饭菜,霍念打小便跟着霍知雪,在他面前浪荡惯了,遂直接坐在那用膳,不过他用膳姿态优雅,不疾不徐,倒是与霍知雪如出一辙。

刚小鹿并没有吃几口早膳,又被老虎吓着,眼下闻着饭菜的香味她亦有些饿了,瞧着她眼神呆呆的望着金瓜汤,霍念遂让小鹿跟他一同用膳。

得了招呼的小鹿即刻便坐到了霍念身旁的梨花雕木凳上,道谢后便也开始跟着吃起来。

“说起来前些日子我听到了些风声。”霍念吃完一只饺子说道:“听闻景国年后要派使者入京?”

霍知雪正低头翻阅书卷,头没抬,话亦没说。

“堂哥,这次景国使者来,是所为何事?”霍念试探的又问了一遍。

“处理一些边境问题。”霍知雪翻过一页书卷,漫不经心道:“说起来景国使者来时你最好也来认个错,毕竟你还要与纯熙公主结亲。”

几乎在同一瞬间,霍念手中的筷子噼里啪啦的落在桌上。

在小鹿还在闷头喝汤没反应过来时,只感到身侧之人霍然起身!

霍念咬牙道:“堂兄!我死也不会娶纯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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