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不得善终”像一根毒刺，猝不及防地扎进宇智波泉奈心底。
他一直防备着她、审视着她，却从不曾想过，危及她性命的陷阱，会是以他亲手递出的形式，落在她身上。
而比诅咒更让他心惊的，是想到若千手绯柯真的出事，那一瞬间从心底涌上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并非是两族盟约即将破碎在他手的恐惧。
绯柯正低头给一个擦伤膝盖的男孩贴药，察觉到脚步声抬头时，恰好撞见泉奈望过来的目光。
里面没有了方才的柔软，只剩下沉甸甸的复杂，像风雪欲来前的天空。
“泉奈大人？”绯柯包扎好最后一个孩子的伤口，见他站在几步外不动，眼神晦暗不明，便主动走了过来，“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刚经历过厮杀后的微哑，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泉奈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想从那平静的神色里找出一丝异样。
哪怕是一点点苍白，一点点疲惫，都能印证羽衣族长的话。
可她没有。她的脸颊被山风吹得泛着健康的粉色，眼底的光亮像被阳光洗过，甚至还带着点疑惑地望着他。
泉奈的声音比山风还要沉，他站在绯柯面前，喉结滚动了许久才开口讲述了前因后果：“羽衣族长……说了毒的事。是我疏忽，没早些发现。”
泉奈第一次在绯柯面前放软了语气，带着明显的懊恼：“抱歉，绯柯，是我的错，让你陷入危险。”
千手绯柯先是一怔，随即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那双写满担忧的黑眸，突然笑出了声。
许是刚刚生死相依，面对泉奈的疑惑，绯柯颇为豪放地抬手拍了拍泉奈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全然的坦荡：“泉奈大人这是做什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见泉奈眉头依旧紧锁，绯柯认真地解释道：“我的体质在族里特殊些，简而言之就是仙人体的底子比旁人厚实些？毒素入体，自己就能分解大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前我让蛞蝓捎了点血回去，次兄送来了解药，已经根治，不会留下任何隐患，且安心吧，泉奈大人。”
泉奈望着她眼里的光亮，听着她温和轻快的语气，紧绷的下颌线一点点柔和下来。彻骨的寒意，被绯柯的安慰驱散了大半。
他想起千手柱间近乎逆天的恢复力和千手扉间层出不穷的花招，缓缓松了口气。
冷静下来后，羽衣族长话里的漏洞渐渐清晰。若绯柯真是被他们下毒、性命垂危，千手与宇智波的关系定会瞬间激化，盟约也将岌岌可危，他们根本没必要冒险在前往新驻地的路上设伏。
“看来，”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小臂，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千手的本事，确实不止木遁和水遁。”
绯柯挑眉，泉奈转身对着护卫队喊道：“加快速度，争取天黑前抵达新领地。”说完，却没立刻迈步，而是等了等身后的绯柯，才并肩往前走。
泉奈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她，她正低头和跑过来的三花猫说话，侧脸的轮廓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忽然觉得，羽衣族长那句“不得善终”的诅咒，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此刻，他们正走在同一条路上，向着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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