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柯踏着院角的青石板走近时，先闻见了一缕清浅的草木香，不是她屋中驱蚊草药的苦意，是更温润的、带着水汽的气息。抬眼望去，千手扉间正站在窗前的木架旁，族服的衣袖挽至小臂，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正小心扶正一盆青蓝花。
这花是忍界常见的品种，花瓣带着淡青的晕染，根茎韧性强，却极怕涝。扉间指尖捏着小铲，动作轻得不像平日雷厉风行的千手二当家，连浇水时都特意控制着水量，水珠顺着花叶滚进土里，没溅起半分泥点。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把他常年紧绷的肩线都烘得柔和了些。
绯柯站在门口没出声，望着熟悉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踏实的暖意。这么多年，只要次兄在，无论多乱的局面都能稳住。
“来了怎么不说话？”扉间先转过身，眼底还带着几分侍弄花草后的松弛，指了指桌旁的矮凳，“刚煮的茶还温着。”
绯柯走过去坐下，指尖碰了碰茶杯壁，暖意顺着指尖漫开。桌上摊着一卷忍术卷轴，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结印图谱，旁边还有扉间写的批注。“次兄唤我过来是什么事？”
她拿起卷轴，目光落在新术的修改方案上，“上次我试这个术时，总觉得结印到‘午印’时查克拉会滞涩，这里改了起手式？”
扉间走过来，俯身指着卷轴上的一处标记：“把‘寅印’提前，再衔接‘巳印’，能减少查克拉损耗。等会儿可以试试，有问题我们再调。”
两人对着卷轴讨论了半盏茶的功夫，话题渐渐绕到了木叶的近况上。绯柯指尖划过卷轴边缘，声音轻了些：“昨天去市集，听见几个小家族的人在议论，说长兄把警卫部队交给宇智波，是‘养虎为患’。”
扉间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他走到窗边，望着院外远处的火影大楼，语气沉了些：“不止这些。有的家族私下里还在挑拨其他族群的关系。”
提到长兄柱间，绯柯心里也跟着发紧。她起身走到扉间身边，看着他眉间那道因为常年思虑而留下的浅纹，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抚平。她的动作很轻，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拗：“次兄，不管是木叶的事，还是千手的事，我永远站在你和长兄这边。”
扉间微顿，侧过头看向她。阳光落在绯柯的发梢上，把她红色的瞳眸映得格外亮，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全然的信任。他眼底的冷硬渐渐化开，像冰雪融了一角，露出属于兄长的温柔，连声音都放软了些：“知道你懂事。”
不过这份温情没持续多久，扉间忽然直起身，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他抬手抱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边缘，方才柔和的神色一点点敛去，眉峰重新皱起，语气也沉了下来：“既然你心里装着千手，那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绯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你与泉奈的婚约，本就是为了联盟的稳定，监视宇智波才定下的。”扉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如今木叶成立，警卫部队已经落地，宇智波的动向有专人盯着，不需要你再留在那里冒险。尤其是宇智波泉奈，性子阴晴不定。你在他身边，我不放心”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急切，连带着尾音都重了些：“绯柯，和他和离吧。回千手来，这里才是你的家。”
屋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住了。窗外的青蓝花香还在飘，可暖意却像被抽走了大半。
绯柯望着扉间严肃的脸，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方才还满溢的安心感，此刻被“和离”两个字冲得七零八落，脑海里忽然闪过泉奈揉她发顶的掌心、看奶猫时眼底的软意，还有凑在耳边低语时温热的气息，让她指尖都泛起了微麻的涩意。
“次兄，”她声音轻了些，避开扉间的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桌边缘的木纹，“如今木叶刚刚成立，局面尚且不够稳定，我认为还需要留在宇智波一段时间。”
扉间闻言，眉峰皱得更紧，“但不必用你的终身幸福来换。如今警卫部队已交予宇智波，你监视的任务早已完成，没必要再留在他身边冒险。”
绯柯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扉间呼吸一滞，下一秒，他已猛地推开窗。风瞬间灌进来，吹动桌上的纸页哗啦作响。绯柯也跟着起身，探头往院中望去，空荡的院子里只有几株花草在风里晃动，连只鸟雀的影子都没有，方才那点异动，仿佛只是错觉。
“怎么了？”她下意识调动了查克拉，却发现空气中没有任何陌生的查克拉残留，连方才可能存在的气息都消散得干干净净。
扉间指尖在窗沿上顿了顿，目光扫过院角的阴影处，眉头拧得更紧，“怕是有不速之客。”
绯柯心里一紧，会是谁？是宇智波的人，还是其他家族的？若是听到了他们方才的谈话……
“别担心。”扉间见她脸色发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重新温和下来，“对方既然没露面，想来只是试探。我会让人多留意这边的动静。”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绯柯身上，话锋却又绕回了之前的话题，“但和离的事，你必须放在心上。”
绯柯望着窗外晃动的草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她知道扉间是为了她好，但让她立刻和泉奈和离，她一时做不到。
“次兄，”她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我想再看看……也想帮长兄，守住木叶。”
扉间看着她眼底的坚持，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像小时候那样。“好，”他妥协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发现泉奈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回来。千手永远是你的后盾。”
绯柯用力点头，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窗外的风渐渐小了，阳光重新洒进屋里，落在两人身上，带着几分暖意。扉间重新坐回书桌后，翻开卷宗，却没立刻动笔，目光落在纸页上。看来，他得尽快安排人手，多盯着宇智波一族的动静。
绯柯靠在书桌边，指尖轻轻捏着衣角，脑海里却反复闪过泉奈的模样。她不知道这份纠结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她只想再等等，看看这份在两族恩怨间萌发的、微妙的情愫，究竟能走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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