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3
其实木樨同人类很像。她在宇智波间度过了自己的口欲期,又在千手中观摩人类男孩的青春期。她喜欢跟着太阳的方位挪动自己休息的位置,于是他们跟着她远离了那处河边,走进密林的一角。
这里,树影和阳光一样复杂,阴影和碎光好像两张网,一层一层地覆盖,却一点实感也没有,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她手中拿着扉间摘来的两颗果子,红亮红亮的,好像番茄,但这种需要精心培育的高级水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其实这只是变异的覆盆子。
柱间贴心地捏出一个木质的小篮,递给她:“可以用来装食物。”
她很高兴:“谢谢。”
随后又扯下一片普通人吃了绝对会死的胶树叶,用于包裹去了皮的果肉。淡绿色溶解在红色里,一点也看不出来,但这绝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分量。
扉间冷眼旁观她一口一口吃下,吃饱喝足后,她又莫名其妙地和柱间靠在了一起。他们的距离好像那类因太近而长出了木耳的大树,不知道在向彼此诉说什么,而被冷落在一旁的扉间什么话也插不上。他见证了一样全新的东西在全新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因为太年轻,还未能确定这到底是杂草、花卉,或大树,所以毫无头绪,不敢不甘心。
这五天的观察下来,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并不敢说。
而绕过一块爬满了苔藓的灰色石头,他们已经躺下,在柔软的草叶里伸展四肢,看着上空互相倾轧避让的树枝、树叶,和树叶间慢慢支离破碎的天空。
她着迷地仰着头,像个孩子,外表却是个年轻的女人。柱间亲近她,却不敢爱慕她。
她问:“这不是很好吗?”
柱间“哇”道:“这里好舒服啊。”
“大自然就是最好的。”
他“嗯”了一声。
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慢慢地坐起来,不再去关注天空,而只是盯着他黑褐色的眼睛:“你很难过。”
“我很难过?”他慢慢重复了一遍,然后忍不住笑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她惊奇起来,还记得回头去看一直躲在阴影里的扉间。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柱间忍不住了。出于一种不肯避让的骄傲,他不得不直面这个从未被他人点明或解决的恐惧。
“哪样啊,”她不解,“为什么你要这样呢?你在,你在拒绝我吗,柱间?”
扉间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还有除他们外的人找过她。
他心想:不然,她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学会这个词的?
柱间小声地说:“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她站起来,绕着这个自相矛盾的年幼的忍者走了一圈,用发现新大陆的语气继续道:“但你就是不愿意。”
而还只是个孩子的柱间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是一种在穿上盔甲前先留给爱人一个拥抱的情景预设,因为那个还未发生在树林里的离别已经击垮了他。一想到自己可能要离开这个快乐、自然的地方,可能要离开这个快乐、自然的女人,千手柱间就感到一种绝望。更令人绝望的是,没有人说过谁会离开谁,但这些残酷——族内消失的忍者,死了的母亲,萤火虫,空瓶子,日复一日的哭泣,这些生活——已经足够他去预想那个极远的未来。
如果说他从某天起成长为了父亲喜爱的忍者,那么,那天是否会是这天?
她发觉柱间比刚刚还要痛苦,吃惊地抱住了他。
出于一种神秘的避让,扉间立刻转身走到了河边,一开始,他只看到一条淡漠的夕阳,而树林渐渐地让出空间,金色的天地被河水分成两半,上下仍然一体。
他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抬起头,发丝仍然黏在柱间的领口:“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谎。”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她笑。“对不起,可能只有缺点才是需要被指出的东西,是吗?我以为哭是男人的优点。”
“我哭了?”柱间感到疲惫。“哈哈,是什么时候?”
“你没有哭吗?”她吓了一跳,捧住他的脸,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的脸像个过练出了肱二头肌的鸡蛋,还是没剥壳的那类水煮蛋。柱间看到她双目黑如葡萄,嘴唇却是春天里第一朵樱花的颜色,只好闭上眼睛。
天鹅绒轻轻划过他的面庞,他安静地等待,直到她结束了确认。说是确认,其实只是任她由着性子乱摸一通。而她的手指依然干燥温暖,找不到一点泪水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她狐疑地看着他。
“因为我很坚强。”柱间认真地说,“我是哥哥,我要保护所有人。”
“所有人是多少人?”她对此不屑一顾道:“你不如承认自己只是懒得百分百地对待所有人。”
柱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忧伤地叹了口气。
朦胧的紫色代替了落日最后的绯红,金色被夜幕蒸干,化作星星。温柔的深黑色降临在二人之间,而她不再像个孩子,比如此刻柱间和刚回来的扉间什么都没有说,她耸了耸肩,依然去回答最初他向她提出的问题:“因为我闻到了。”
扉间:“什么?”
她笑了笑,端坐在草丛里,看起来美丽、快乐、自然、生机焕发、遥不可及。柱间愣了一下,听她道:“我说,你们的泪水,我可以闻到。”
自在河边被千手兄弟发现后,木樨就认定了柱间是自己这边的人。
而扉间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正如他对柱间说他们不应该再去找她,而第二天却默契地出发往河边走,柱间的“我们应该告诉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必问。兄弟间当然有些心有灵犀,所以他后来才会告诉她,“你需要一个名字。”
“在哪里?”她很自然地问,大概以为这是和河水、花草、鸟兽、千手兄弟等一干毫无缘由就出现的东西类似的事物,好像下一秒就要伸出手来,向面前的人讨要。“我应该怎么做?”
扉间清了清嗓子,想象父亲对他们说话的样子,将自己摆得冷静而自若:“你想要自己找吗?”
她迷惑起来:“可以吗?”
他看着女人一脸疑惑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
“把你的手给我。”他说。
她挣扎了一分钟才做出决定,“有得有失?我懂。”
扉间伸出手指,在她柔软洁白的掌心写出笔划,但看着眼前这位毫无文化的呆样,叹了口气,叫她在原地等一等。
“这里就有?”她看起来很高兴。
扉间笑了:“当然……只是有点危险。”
“那太好了,你快去吧!”她信以为真:“注意安全哦,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来帮忙,毕竟名字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啊,扉间,一定要活着回来哦!”
他带给她一折金木樨。碎金花朵掩在绿油油的叶子下,新鲜摘的一条,当然不容易被碰掉,只是她看着树枝上新鲜的切口,有些不高兴。
“我最近一直路过它们。”她说,“你可以带我过去,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它们就是‘名字’。”
扉间打断了她:“这很麻烦。”
“但你不必将它们摘下来,”她嚷嚷道,“它们很痛,你没听到吗,扉间?真残忍啊,你。”
“我告诉过你了,但你没有明白我的话。还有,”他补充道:“我的确没你那么神通广大,连约定的时间都记不住。”
她还说了什么?
好像是反正柱间也被他们的父亲提前带走了,就算自己按时前来也没机会见他。
后来他接手了大哥和宇智波斑一起打出的木叶隐村。在文件与实验的间隙——那往往会是一个沉闷而灰白的午后,云朵太多,木叶不太晴朗的时候,天边总是泛着一线铁绿,阴森而诡异,让人毫无活着的动力与**,他就会放纵一下,顺着自己的心情去躺掉整个下午。
然后,北边的酒场,时而传出一阵遥远的秋声:
木樨に,匂ふ夕べは,忘れじの。
花の香こそ,秋の別れめ……
千手扉间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躺在那张远离了兄长的木床上,听到有人在庆祝秋天,伤感秋天的高洁和无情,伤感秋天的短暂,伤感时间的永恒。他会慢慢地想起这些事,最后,总是用同样的感叹作结。
已经不能知道是第几次了,开始还想得到要去计数,现在已顺理成章地陷入一种无望。
总之,他打心底里想说,她啊,真是个没什么时间观念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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