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5
木樨来到宇智波族地的第一个秋天,斑有了秋躁的迹象,这是温病的一种,普通人难以挣扎过外物对身体的迫害,但对忍者来说并不值得一提:是个小病,且很快就会好。
在野外自由自在地过了三年之后,她终于察觉到他们是有固定居所的物种,难免起了好奇心。斑知道,扉间是一定会要她跟着千手一起住的,而泉奈灵机一动,抢先告诉她:宇智波的族地里有一个温泉。
她便按自己的心意,选了他们。
说起木樨在人类间的生活,笑话不少,异动也很多。要完全隐藏起来是很难的,族长也起过疑心,只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多出的那一双筷子和本该存在的外人,连陌生查克拉的的痕迹都感受不到,慢慢地也就随儿子们去了。斑和泉奈都被罚跪过,反正乌黑青紫的膝盖被她一碰就得了温和的疗养治愈,他们在她的身边几乎是无敌的。
斑觉得泉奈在被罚跪或惩罚时总是非常高兴,因为他知道木樨会在最后出现,她也确实次次都会出现。兄弟二人肩并肩地跪在祠堂里,底下的木头地板刚上过一层清漆,乌黑如镜,远看又只是沉默的一片沼泽,斑仰起头,看见古老的塑像和那些前人留下的语句,这些历史的片片面面都被工匠精心刻在木条上,又被一代一代的族长裱好、护理,柱子撑出一片幽深空邃,看不清,而他们的身后便是唯一的亮光,那是出口,是父亲将他们叫进来、训斥、耳提面命宇智波该如何如何的一切的开始。在规定的时辰快要结束时,斑在心里悄悄地拼命地去许愿;从小到大,他一个不信神也不信人的人,只许过两个愿,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为别人做过这样的事——许愿。他回忆起来,觉得这是多么可笑啊。但他许了两个愿。第一个是关于她,第二个也是关于她。
斑许的第一个愿是:这次,她不会来。
与此同时,他不知道泉奈是怎么想的。可能真爱无敌,能抵抗他狠心而恶毒的怨念,可能泉奈只是害怕从前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都是梦,宇智波最深层的恐惧:万事皆空。所以泉奈在想什么,斑从来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弟弟的想法,但他知道弟弟期盼的是她。她会来吗?会。她每次都会来。白色的身影,蛇一样飘进来,顺着墙根的一线雪亮越变越大,扶住仍是男孩的他们,肩膀上多出一只温和坚定的手,又去撩开泉奈被汗闷湿的额发,像想要亲吻新生儿的大人,先静静拥住他,再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用令人安心的毫无变动去抚慰他。
斑在心里他很早就看出弟弟对木樨的依赖,有时他还会陷入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劝说或阻止,单方面地一味投入好像让感情变得不够纯粹,泉奈勇敢地对他自己承认了爱意,可南贺川的旁的东山上漫山遍野开遍了木樨,一到了秋天,到处都是木樨。泉奈不知道她爱的是谁,但他觉得她没有不爱他。而这就是他将一直爱她的理由。
斑把一切看在眼里,很是无奈,但又不忍心数算两方捧出的真心——谁比谁更洁白,谁比谁更年轻,谁的心比羽毛还轻,比最温柔最甜蜜的叹息还要轻,轻得叹进尘埃里,这感觉苦涩、甜蜜,一想起就再也无法让人放下心、抬起手,他放弃了挣扎,脑海里模模糊糊地现出一个影子,一句话,一句他面对着如那日般皎洁圆润的月亮时才会想到的话:木樨,木樨。月亮再一次从山尖掠过。木樨,木樨。泉奈再一次对我提起你。木樨!木樨。
正如医生所诊,斑病了。
宇智波这一代最优秀的长子卧在缘侧,灰色衣袍掉下一半,腰间仍被系带收拢,胸脯半露,肌肉精壮结实。木樨仔细地隔着泉奈打量他哥哥的胸,看到几道细小的划痕。
外头便是哗哗的雨水,泉奈犹豫了一个下午,将自己摘下的鲜花带给她。
木樨心疼地哎了一声,问他为什么要让它们离开自己的妈妈。
“花也有妈妈么?”泉奈笑了。他不仅是不信,还有点逼问的意思,他不觉得她的逻辑可以胜过他的,也不觉得她的世界比他们的世界更好。
木樨不再说话,躺倒在斑的身边。
这花按丛分布,盛放时很好看,放眼望去,远山下铺着一片一片的粉红,可惜与樱花错开了时节,又太常见,众人不懂得欣赏,他也无从得知这花的名字。
某年某月某日的傍晚,木樨怂恿泉奈偷来几根蜡烛,拉着他一起趴在斑的边上,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他,时不时凑近脑袋写写画画。
全院子的飞虫都被这点火光招来。但木樨一挥袖子,它们又仓皇地四散逃开。
斑一直对她那类能自然同非人之物沟通的能力很着迷。
那副控制不住却想去看的样子,被泉奈用炭条记录了下来。
崎岖的线条,粗糙勾出他的鼻子和嘴唇,非常崎岖,可能因为他们一直在笑,线条是抖动着的,连他的眼睛都没有画好。
木樨看过他和泉奈的眼睛。兄弟二人躺在地板中央,任她俯身,由上至下地观察,斑忍受不了她毫无感情的眼神,因为那瞬间只是观察。所以他后来看到木樨凭印象画出的速写,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两粒黑色的旁边是他歪歪扭扭的名字,“マダラ”,仿佛在旋转的色块,边缘模糊却不至于看不清,原来是不知道哪里有了速度,便带出摆尾。
木樨喜欢画画。
他又见到了最开始的那副画。他静静地盯着画面外——其实是盯着她,而这表情被泉奈记下,悄悄画出。那副画的线条的确是很崎岖。崎岖如他后来接触过的每一套铁盔甲,刚好染成红锈的颜色,也似她用花叶染出的十点鲜艳。
他的头发全部被打湿了,矿物质和水分将一切感觉都牢固地附着在他身上,甩不开。黏黏的头发,黏黏的手指,连身体都黏着连接,无法像平常那样,走过,路过,看过,招呼过,自然地分开,斑一下子知道了,他是不想让她走。他是不想她和平常一样悄悄地离开,而且他也知道了,她既然说不出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往何处去,却不一定不会走。而在下一个地方,她依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会有别人吗,问她,你从哪里来?而离开了他,或他们的她,早已忘记了自己叫木樨,也忘记了他。
她会笑着说:永恒是没有来处的。
在水里沉浮的时候,凤仙花的红色从后山来到他眼前,她的脚趾便是女人的脚趾,指甲盖上是自然给的颜色,在硫磺味道的水中钻出一只白鱼,鱼嘴是红的,她灵巧地转了个身,像玩水一样将他泼得无地自容。斑知道泉奈马上就会回来,但是他不知道泉奈什么时候才回来,就是这样矛盾的心情,阻止了他上前去,可笑的是,直到落日,泉奈都没有回来。
她早就脱掉浴衣,舒服地躺在水里。
为什么,不会沉下去?
斑突然知道了。
他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腰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慢慢向上,慢慢摸到她的胸口,那里没有心跳,没有动态,果然啊,木樨没有被惊动,但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像觉得他很好玩,像新大陆对船长的期待,像旁观者,明明她已经下场。但重点不是她是否下场,她本身毫无**,对他们也是,但无需**,无需被注意,不论是否被注视,河流都将流淌,探寻意义本身便是无欲,明白无人能够理解自己,才是真正的自由。
泉奈从十六岁开始扎辫子。他真是长了一张女孩般秀丽纯净的面孔,木樨也肯疼爱他,有时竟忘了自己用着女人的身体,而他已算得上是个男人。
她喜欢学着斑的样子侧卧躺下,但三个人刚从温泉中出来,身上只是宽松的浴衣。泉奈意识到已来不及阻止,急忙扭过头去。
斑躺在他的后面,镇定自若地观察着她的身体,胸前有两颗小小的黑痣,一点贴着□□内侧,一点在锁骨之下,泉奈扭头一看,她仍然笑盈盈地躺在那里做模特,如他们画下无数张静止的宇智波斑,只是身段太美好,他实在是看不得了。泉奈拼命地想表现得更有男子气概,但失败了。他其实也想更威武一点,比如将刚刚下意识的回避从回忆中去掉,加上一段虚假的描写:泉奈膝行接近了她,木樨依然将他怀抱在胸前。柔软的皮肤贴着他的眼睛和睫毛,一动便听到笑声,她被刺得浑身一动,是觉得痒。
斑的尾指突然一痛。
紧接着,他看到一群鹿。灵巧优雅,轻捷敏锐,它们跑了过去,身上的斑点像樱桃一样在视觉中来回滚动。鹿群消失在他的左侧。
来不及叫目光追上已经跑远了的鹿,斑便死了。
码这章时听到wyy推的《月の明り(FF4通关曲)》,推荐给大家当作bgm。
这首歌简直就像木樨唱的一样,低沉明亮,婉转迂回,如月下山溪明澈,赤足行于其中,不见裙裾,不见前后,不见左右,惟明月尔。
真是很美的意境。
只不过,歌词应该是斑的内心独白吧。有点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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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夏天趴在地板上,外面就是绿色的常青藤和不装空调的外墙,用游戏bgm和当时很爱听的te乐队分析曲式,闷热,严酷的夏天,残酷的夏天,好像被五月烫伤,但是七月又自由得可以飞起来,所以,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场域理论外的爱情。
今天,也是终于把这种感觉写出来了:无法捉摸的,人与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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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开这篇的初衷不是为了弥补我在甜文方面的松弛吗?
哈哈,这事闹的。
解释一下万人迷:我认为没有忍者能抵挡既无利益冲突、实力又在自己之上、又温和包容、又美丽、又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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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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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pisode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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