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说话那双眼睛突然看向长瑾。
不聚光的眼睛，扩散的瞳孔。
长瑾心惊了一下，后退了几步。
她就说刚才沈灵看起来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又在用这双眼睛看什么？
上次见到沈灵，她翻她的记忆时眼睛也发生了变化，但长瑾总觉得这次的不太一样。
沈灵看着长瑾这副模样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似笑又似嘲讽。
她坐在椅子上，敲击着桌面，发出“当，当，当”的声音，而这声音刚好和长瑾的心跳声保持了一致。
长瑾感觉她不是在敲击桌面，而是在击打着她的心脏。
她突然有种不该来这里找沈灵的感觉。
鼻尖的甜橙味道还在持续萦绕着。
长瑾舔了舔唇，缓慢地摸上了自己的后腰。
作为特殊部门部长的沈灵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她停下来敲击桌面的手，说了一句：“别紧张。”
长瑾：“……”
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紧张吧。
映射现实的故事，不为人知的秘密，神明的诅咒以及新蚁后的味道。
从她进入这个城堡开始，她就进入了沈灵的计划当中。
不，或者说从她第一次见沈灵的时候，她就被沈灵盯上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她问‘她的眼睛怎么没被蚂蚁吞噬’的时候回她‘你怎么知道没有’这句话。
这就让她从平行世界回来的第一瞬间就找上了她，为了搞清楚黑色球体里面的东西该怎么解决。
而进一步让长瑾确定的事情是，从她进入房间开始弥漫出来的味道。
试着想一想，在一楼没有闻到味道，在房间门前也没有闻到味道，但她一打开门就闻到了味道。
这不就是间接说明了这个味道是封闭于房间里面的吗？而且是不想让其他人闻到这个味道的。
那，沈灵偏偏让她进入了房间闻到了这个味道。
这就说明，沈灵一定需要她做什么。
这可是一个不怎么好的讯号啊。
沈灵见长瑾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知道现在的她肯定想到了她是有目的，既然这样，她也没有必要打哑谜了。
沈灵开口：“我需要你的黑茧。”
黑茧？
长瑾听到这个名称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她知道沈灵指的是那个黑色的球体。
虽然她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问沈灵是如何解决黑色球体，不，应该是黑茧里面的东西，让她不会变成新蚁后。
那个二十一号实验体。
长瑾紧紧地盯着她，同时打开了情绪感知，她想要知道沈灵要黑茧有什么用处。
长瑾：“这个东西对你有什么用？”
沈灵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只要黑茧消失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会成为蚁后了，你交给我，不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为什么要犹豫？“
长瑾听完这句话，从口袋里将塑封袋装着的黑茧拿了出来，拎起来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
“如果不知道真相，那变成蚁后就变成蚁后吧。”
当然，这不是长瑾的真话，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只会产卵的机器呢？这样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得沈灵嘴里的消息而已。
沈灵看着长瑾手里的东西，漫不经心地向后靠着椅背，耸了耸肩，那神情活像不受长瑾的威胁。
长瑾也笑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可以说是很不好，连空气都整个凝固住了。
装作轻松神态的沈灵也许没想到，长瑾身上有作弊机器——情绪感知。
长瑾能明显感觉到沈灵焦灼的情绪，即使她的眼睛没有在看她。
长瑾发出一声玩味的笑，说了一句：“是吗？”
塑封袋被她抓住，然后逐渐捏紧。
她也很想知道这东西被她捏死之后，她还会不会被里面的东西倾入身体进而演化成为蚁后。
沈灵的余光在看着她，在她手捏紧的时候，她手也跟着捏紧，但她还在赌，赌长瑾不敢。
但随着她手中的动作还在持续，沈灵‘唰’的站起来，“你疯了？”
她真的没想到长瑾来真的。
成功了，长瑾心想。
在这句话之后，她松了松手，“哦，怎么了，怕我变成蚁后吗？”
沈灵意识到自己的神色过于激动了，皱着眉看着她，“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
她真的不明白，长瑾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用自己性命威胁她。
但沈灵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才让长瑾有机会可以到威胁她。
长瑾侧头看向黑茧，又回头看着沈灵，“这东西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沈灵揉了揉眉心，“也许可以解除我这个快要变成蚁后的身体吧。”
变成蚁后？
沈灵？
长瑾瞳孔微微缩小。
所以，她闻到的味道是沈灵身上的？
长瑾的视线转移到沈灵的肚子上，但那里还没有发生任何的异变。
沈灵：“看你这个样子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我不去探究你是如何知道的，但眼下只有你的黑茧对我有用。”
长瑾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是当时逃走的下一个二十一号？”
她可没有忘记当时李景飞说过有一个新蚁后逃走了，现在看来那个新蚁后就是沈灵。
沈灵没有否认，而是说：“你知道的不少。”
长瑾虽然不知道沈灵是多久被吃掉眼珠的，但肯定不是现在，她看见蚁后的时间明显就是在林蝶的记忆中，而这份记忆大概估测一下时间，最早都是在一年前。
而在这一年中，沈灵都没有异化成为蚁后。
她不免想到那两个失去眼睛的红门组织的人，他们在失去眼睛不久后就变成了腹部肿胀的样子，而至于她自己则是失去眼珠还没有过去多久。
可，她不明白的是，沈灵的眼睛也不见了，但为什么她可以维持长达一年都没有变成蚁后。
这中间，她经历了什么？
等等。
沈灵说过，她一旦受伤她的亲人就会死亡，那发生异变呢？
长瑾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迟迟开不了口。
沈灵见她这副样子，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岂不是一年来，她的亲人都在消失？
长瑾皱着眉，“难道其他人的黑茧不能用吗？”
据她所知，不止是只有她一个人失去了眼睛，凭借沈灵这种地位和身份，想要找到一个失去眼珠拥有黑茧的人应该不难吧。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一个故事吗？”，她说。
长瑾的心在这一瞬间开始快速跳动。
她就说那故事说给她听一定是有目的的。
长瑾舔了舔自己的唇，“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她不确定地问。
沈灵用着轻柔的声线说出了四个字，“你的翅膀。”
轻柔的声线传到长瑾的耳朵里就是重磅炸弹。
她竟然能看见！
这瞬间，长瑾有种自己被人看穿的感觉，仿佛灵魂都被人扫失了一遍，这种感觉让她很不适。
她眼神带着锋芒，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灵。
长瑾知道沈灵的眼睛很厉害，但没想到竟然连她有翅膀也能看出来。
不，不对。
她也许不是看出来的。
她的翅膀是不存在的，并不是隐形的，这就代表她根本不可能用眼睛能看得出来。
长瑾故作淡定，“什么翅膀，人怎么可能长翅膀。”
也许是她的这副模样太过于自然，以至于沈灵都有些不淡定了，“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了。”
“看见什么？”
“属于你的诅咒。”
长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部长，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沈灵：“诅咒。”
“属于神明的诅咒。”
耳边是翻涌的浪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长瑾缓慢的将头往后望去，她什么都没有看见，更别说什么神明的诅咒了。
在晦暗不明的屋子里，长瑾直视着沈灵。
沈灵也明显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在瞬间之下，她的眼睛变了颜色。
和她一进门的时候一样。
她真的在用眼睛看她的诅咒。
长瑾顺着她的视线往后望去，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等她打算回头时。
她的头又开始疼痛起来。
来得很快，很急，也很难让人忍受。
长瑾发出疼痛的呻吟声，身体快速跪倒在地。
“嘭！”
光听这一道响声，就知道一跪一定不轻。
长瑾的头上冒出冷汗，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现在的疼痛已经不是针扎了，而像是有人用着生锈的刀不停搅动着她的脑神经。
疼痛不止。
记忆又开始浮现。
沈灵见长瑾这副模样愣住了，她没有靠近而是在沉思，难道这是属于她的诅咒吗？
拥有神明眼睛的她，诅咒是失去至亲之人，那拥有神明翅膀的长瑾，诅咒会是什么呢？
海浪的翻涌声。
割开皮肤的生涩声。
沉默的气氛。
长瑾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什么视角下。
因为她的眼睛好像被人遮起来了。
背部传来的疼痛，身边还有人的呼吸声。
他们好像，好像在割她的翅膀，像她自己割自己翅膀那样。
翅膀被割下，除了疼痛还有一种松快感。
从这里，长瑾猜测她现在的这对翅膀不会太小。
“快成功了，我的主人。”
他喊她主人？
记忆到这里便消失了。
疼痛也消去，但长瑾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
即使疼痛消失，但她依旧觉得她的脑袋还在阵痛，就好像这个疼痛会一直伴随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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