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运：多么？】
【陆仰：嗯】
【小幸运：抱歉。】
【陆仰：不要对我道歉】
陈幸靠着沙发扶手，手指像是被赋予了意识自动打了两行字。
【小幸运：因为你太好了，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如果不给你道歉，我会夜不能寐的。】
窗外成群的大雁振翅高飞，天色渐渐暗下来。街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蛙虫鸣叫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像是一首难听的歌谣，陈幸看见一层淡淡的余晖洒在那串电话号码上。
马锦山这个人是全校出了名的较真，说出口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当大家得知马锦山让陆仰在升旗仪式的时候念检讨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都对陆仰投之同情的目光。
陈幸偷偷看了他一眼，有些抱歉地说道：“陆仰……”
陆仰打断她，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赶紧背书。”
谢燃忍不住损他：“呵，脸丢大了。”
陆仰反应迅速：“没你丢得多。”
升旗仪式时，一班叽叽喳喳地围着陆仰说个不停，甚至有些隔壁班的都在开他玩笑。
“陆仰少爷啊，要坚强，念了之后你还是一条好汉。”魏有义拍拍他的肩。
谢燃也拍拍他的肩：“别怂。”
陆仰笑笑：“谢谢。”
许洧彬斟酌了一下，靠着在初中经常因为把杨芹娜惹生气后写检讨书的经验，说：“少爷，你念的时候一定要哭一哭，这样马老头才能感受到你的悔意。”
杨芹娜抱着手道：“行了小太监，陆仰什么时候怂过啊？”
“杨芹娜小魔仙。”许洧彬也学她抱起手，“谁不爱面子啊？我这是为了不让他有心理负担。”
“小太监！别这么叫我。”杨芹娜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别以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不敢揍你了。”
许洧彬双手合十认输：“好好好，错了错了。”
马锦山悄无声息地站在陆仰旁边，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茶，缓缓道：“陆仰，准备好，马上到你了。”
许洧彬站直了些。
“许洧彬，你站人陆仰身后干嘛？人家比你高那么多，心里没点数啊？”马锦山单手将许洧彬提到前面。
杨芹娜噗嗤一声笑出来，身体也在小幅度抖动。
“杨芹娜你又笑什么啊？你们两个站前面去。”马锦山又提着杨芹娜到前面去了。
许洧彬小声地说：“让你笑我。”
杨芹娜作势挥起拳头。
许洧彬立马认怂：“看在初中你老把我按在桌上打的份上，温柔点呗。”
杨芹娜语气很凶：“谁让你惹我。”
周围人一直在开玩笑或者分享自己念检讨书的经验，陆仰却丝毫不慌，只是笑笑，说：“知道了。”
“你自己笑的，不关我事啊。”许洧彬特意往旁边移了点，小声地嘟囔，“你对我总是这么暴力。”
升完旗，陆仰快步走上主席台，转身面对校友的时候，他仍然一脸淡然，先是接过了话筒，再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校服。
许洧彬给大家科普：“这次的演讲内容是少爷自己写的，那个主任眼光贼毒辣，只有少爷一轮就过关了。”
魏有义惊讶极了：“真的假的？一轮就过关了。这么牛？”
许洧彬道：“那肯定啊，少爷是什么人啊，就算告诉我他前世是盘古我都信，这种人简直就是世界中心。”
魏有义就差没拜倒在陆仰脚边了：“厉害。”
风静静地吹，陆仰站得很直，垂眸看着演讲稿上密密麻麻的字，轻声道：“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陆仰，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及春。”
陈幸的目光锁在他的身上，风中的少年站在艳阳天下，千字文章也无法歌颂他的坦荡。
陆仰停了几秒钟，继续道：“在漫长又短暂的青春岁月中，关于生理这个词想必大家并不陌生，而关于月/经/这个词，很多女生却是闭口不谈。”
“久而久之，女生习惯用‘那个’、‘这个’来代替月/经这个词。月/经这个词也变成了女性人生中一个很敏感的词汇。很多人不敢当众拿出卫生巾，总是遮遮掩掩害怕被其他人发现，不敢穿白色衣服，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
“发育、月/经/等词语似乎一直都在牵扯着女性的自尊，绝大多数女性都因这些词语被侮辱、怀疑和揣测。月/经/这个词本来就是女性发育中的一件很正常的经历，我们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们可以穿短裙，也可以穿长裤。我想对所有人说，生理并不可耻并不肮脏，这很正常，我们都应该对月/经/羞耻说‘不’这个字。”
陆仰说得很认真，他垂着眸，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他唇角微微勾着，与风融为一体：“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色彩。我在此引用一句我看到过的话：万里长空，肯定会有属于我们的一角。”
说到这里，陈幸的心好像抽动了一下。她好像在哪里读过这句话。
说完后，陆仰停了一下，继续说，
“近年来网络发展迅速，有人表示说话比较柔和的男性就是娘娘腔。首先，我并没有觉得‘娘’这个字就是不妥，我也并不理解为什么像女生就是在侮辱人。”
“有人说，男性必须要有阳刚之气，流血不流泪，结婚后必须养家糊口。”
“我并不赞同这种说法，首先，我认为的婚姻是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起进步，而不是一方靠着另一方而活。”
“有人说，一个人是无法理解另一个人的，就算知晓他的故事，走过他走过的路，也无法成为他。是的，确实如此，但我们仍然可以勇敢对抗，做人间清流，做千千万万朵阻止雪崩的雪花。人往高处走，要走也是走上坡路，而不是被困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唯一脱身的方法就是打破这个怪圈，学会重生和改变。”
“既然女人也可以勇敢无畏，可以当沙漠里的仙人掌，那我觉得男人当然也可以优雅温柔当一朵漂亮的花。我们是时代青年，理应有远大的理想抱负，有更高的眼界和所向披靡的勇气，我们和万山万景一样美好。”
“不管最后是什么样，如若相信美好，那么这就是及春。我的讲话完毕，谢谢各位。”
全场安静了三秒，那三秒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有人愣愣地拍了下手，随即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掌声像是一把烈火直接烧了天，等到春风一吹，怎么也熄不灭。
陆仰清了清嗓子，又抽出压在演讲词下的检讨书，丝毫没有不自然，和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一点也不押韵。
“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陆仰。”陆仰的声音再次响起，速度不快不慢，“下面由我来念我的检讨。”
陈幸觉得好笑。
“对于我上个星期考试、作弊、的事情，我深感、惭、愧与抱歉。”陆仰眉头紧锁，说话断断续续。
“我会以、此为、寻……训，不再犯戒，也请高一一班数学老师马老头……咳咳。”陆仰正了正神色，继续道，“马锦山老师以及高一一班全体同学、监、督，也希望我们共同进步，共同成长。”
说完陆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对着校友们鞠了个躬。
杨芹娜扯着嗓子说：“完了？这有三千字吗？念得跟个灾难一样。”
百事通许洧彬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因为陆仰要写演讲稿，检讨书的事儿马老头就大发慈悲让他自定字数了。”
魏有义和谢燃相视一笑。
陆仰转身下台，不紧不慢的回到队伍，归队第一件事就是手握拳打了一下谢燃的胸口，装作有点生气地说：“你的字怎么和排泄物一样？”
谢燃道：“帮你写已经不错了。”
魏有义笑道：“哪想你这么信任谢燃啊？检讨书都不检查一下。你还嫌我字丑不让我写，结果吃瘪了吧？谢燃为了弥补我，特地写了‘魏有义体’。”
陆仰摊开检讨书，指着“马老头”三字，说道：“你想让我投胎是么？”
谢燃丝毫没有愧疚：“我故意的。”
回到教室之后，班上一半的人都去了办公室，争先恐后地去看上周的语文小测试。
陈幸挤了半天都没挤进去，她个子小，刚想再试试，却被前面的许洧彬一个屁股挤了出去，所幸被杨芹娜眼疾手快地接住。
“小太监，你挤什么挤？”杨芹娜骂道，转而她又笑着对陈幸说话，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刚看了，你考得不错，110，全班第一呢。”
她挠了挠脖子：“是吗？”
杨芹娜看她这扭捏的模样，好奇地问：“怎么了？你要看谁的吗？”
陈幸垂下眼睛。
杨芹娜长长哦了声忍不住咧嘴：“不会是我们陆仰的吧？”
陈幸抬眼，心道：“你们陆仰？”
杨芹娜又说：“之前他跟我说你很容易害羞，看来果真如此啊。”
许洧彬看完，急匆匆跑过来：“杨公主，小的帮您看了，您100分！”
杨芹娜笑叹：“唉，这就是实力吧。你多少？”
“也就比你高那么一点点啦。”许洧彬骄傲地说道，“100.5。”
“你个小太监。”杨芹娜一拳重击在许洧彬肩上，发出‘咚’的一声。
陈幸眼睛都瞪大了。
许洧彬顿时发出杀猪似的尖叫：“我靠！你手劲怎么越来越大了！练出来了是吧！”
杨芹娜笑笑，转身看到办公室外面路过的谢陆二人组，抬头道：“谢燃应该知道了，等下啊，我去问问。”
陈幸踮起脚，眼睛定在陆仰身上。
陆仰一脸平淡地扫了眼杨芹娜，没说话。
杨芹娜走过去，问道：“谢燃谢燃，陆仰的语文测试多少分？”
谢燃说：“比我低几十分，好像是64。”
语文测试满分120分，陆仰只考了一半多一丢丢。
杨芹娜哦了声，转身想走，又回来问道：“陆仰，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分数？说不定你考得并没有那么差呢。”
陆仰说：“没这习惯，我心里有数。”
等人渐渐少了，陈幸立马凑过去看。她的视线飞速下滑，定在了最后一格。
陆仰是……
全班倒数第一。
“陈幸，英语成绩出来了，你考……”杨芹娜说。
陈幸立马出声打断，她知道这次考试她考得一点都不好，可是她现在还不想面对。陈幸看起来格外痛苦：“别告诉我，我还不想知道。”
随后，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正巧遇到路过的陆仰，他薄唇轻启：“你考……”
陈幸想也不想就走了，和躲避瘟神一样。
“不会要问我英语成绩吧？”陈幸尴尬地小跑进教室，“我还说一定会考好。”
陆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怎么了？”
“你把人家惹到了？”谢燃特别想笑，“都不想理你了。”
陆仰感觉莫名其妙：“哦，好吧。”
“呀！陆仰，谢燃，你们两个臭小子在一起啊！”徐灿和抱住他们。
陆仰挣开：“你干嘛？”
徐灿和拢了拢衣领：“周五就说要揍你们咯，结果第二天是周六，我记错了，现在补上。”
陆仰和谢燃相视，十分默契地冷笑一声，都不理他，转身回了教室。
第四节数学课，陈幸的作文被语文老师点名表扬。
作文题目是《我心中的春天》。
尽管陈幸的字迹十分潦草，但仍然得了高分。
自然啦，有好就有坏。
马锦山得知了陆仰的成绩，站在门口阴恻恻地笑着：“有些人啊，态度一定要端正啊。尤其是作文，作文很好得分的。你说是不是啊？陆仰？”
许洧彬只是转头看了眼，震惊说不出话。
50分的作文总分，陆仰卷子上打着一个大大的鸡蛋。
那作文的内容，无疑就是某天在某地看到了某物，然后又看到了什么，描述过于平白简单。
许洧彬又拿起陆仰的卷子上下扫了几眼。
又呆住了。
后面的作文格子，陆仰只写了个作文题目，其他的什么也没写，一大片空白。
许洧彬道：“你怎么回事儿？怪不得倒数第一，作文都不写。”
陆仰撑着脸，将卷子拿回来：“你猜。”
“考试打瞌睡，结果作文没来得及写。”谢燃帮他回答。
“你话很多？”
“还行。”
下课，杨芹娜拿出校服口袋里的乳酸菌，“许洧彬帮我跑腿代购的，怕我不够喝就多买了几瓶，送你一瓶。这是新出的口味，很好喝哦。”
陈幸接过：“谢谢。”
杨芹娜突然退后几步。
陈幸回头看了两眼，问道：“怎么了？”
杨芹娜思考了一下：“你。”
陈幸一脸懵，指着自己道：“我？我咋了？”
“好小一只啊。”杨芹娜突然抱住她，“靠近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很小，远点看更小了。”
陈幸哈哈笑道：“太矮了。”
“不矮啊。”杨芹娜说，“你是瘦，你这身材挺好的。”
“真的啊？”陈幸不相信，“之前大家都说我矮，我才一米五呢，他们都说我有侏儒症。”
“那些人没有眼光，只知道乱说，肯定是嫉妒你咯。”杨芹娜摸摸她的脸，“你知道不？连陆仰都说你乖，我要是个男的我肯定会喜欢你。”
陈幸脸一红偏过了头：“谢谢。”
“少爷来啦，你这次英语考得怎么样？”杨芹娜招呼着走过来的陆仰。陈幸浑身一激灵，急忙往教室走去。
陆仰看着她的背影：“挺好的。”
“变色龙说你很出乎她的意料，比许洧彬考得还好。哎呀，真羡慕学霸啊，你是不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啊？变色龙还表扬我了，说我也考得不错。”杨芹娜十分骄傲地说着，一抬头发现陆仰不见了，“诶，人呢？怎么都走啦？”
陈幸的版权费（详细看第一章，方便大家快速回忆，“万里长空……”是报名那天陈幸写在小纸条上的一句话。还有一些小东西后面再交代嗷。），陆仰大大已经支付咯，大家不用担心哈！我们还是很有法律意识滴。关于支付的是什么，这个嘛……反正很多，自行想象。(^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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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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