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幸挠了挠脸：“哦，你听到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吗？”
陆仰耳尖迅速红起来：“没什么想法。”
陈幸又道：“你解释过吗？”
陆仰点点头，似是很无奈：“解释过，信你的人自然会信你，不信的人只会认为你在隐瞒或者狡辩。解释多了就懒得解释了。”
陈幸问：“如果他们一直误会你怎么办？”
陆仰的回答很简单：“清者自清。”
“对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之前老是喜欢争一个对错，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没有必要，当一个不想干的人和你的观点背道而驰，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陈幸从兜里掏出耳机，递过去一只，“听歌么？”
陆仰：“不用了。”
陈幸哦了声，没多问。
陆仰看着她：“你不问为什么吗？”
陈幸挑选歌单：“你有你的理由，不喜欢或者是其他原因，你的选择都有意义。我不能因为我的好奇强行知道你的一切，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陆仰，祝你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陆仰微怔，良久，他笑了下，一句话也没说。
报名考核的不过几十多人，每个人一两分钟，一会儿就完事了。
最后一个是杨芹娜。徐灿和一见是她就松松垮垮地坐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许洧彬站着一旁等了很久，见终于轮到她了难免有点激动：“小魔仙！”
杨芹娜扁扁嘴：“先闭嘴。”
徐灿和指尖轻点桌面，有些不正经：“杨芹娜同学，请开始吧。”
杨芹娜运球投篮的动作都很流畅好看，她本来就人高腿长，一看就是天生运动员的料。
徐灿和全程没发表任何言论，直至最后，杨芹娜抱着球站在原地等待结果。
徐灿和点点头：“挺满意的，你过了。”
许洧彬冲出来：“小魔仙真棒！”
徐灿和撑着桌子站起身：“恭喜大家通过考核。一个月后有一场市区比赛，我希望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起赢下比赛。每天下午我们都要训练，可能会耽误学习。这段时间会有些辛苦，但是雨后一定会有彩虹！”
刘京宇靠着桌子，一手撑在桌面：“大家加油啊！我们一起努力！”
杨芹娜站在最后，篮球场很热闹，人来人往。她转头，看到了许洧彬的杀马特造型。杨芹娜一点也不客气，很直白地问：“你为什么帮忙？”
许洧彬说：“我看出来了，你只是生气无助，并没有真正放弃比赛球队，你爱面子，我可不爱。”
解散后，陈幸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公主，等下一起去吃饭吗？”
杨芹娜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还有脸上的猪鼻，嘴角抽了抽：“哪个混蛋做的？”
许洧彬立刻举起手，邀功似的：“我！”
陈幸弹了下猪鼻：“是不是很傻？”
杨芹娜评价：“比太监好点。”
陈幸：“我本来感觉还挺尴尬的，现在觉得也就那样，经历了之后反而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杨芹娜火了，立马板起脸：“小太监逼你了吗？”
陈幸摇头：“太监很好的，倒是他自己把自己折腾得挺狠。”
杨芹娜：“他傻，吃了个大亏。”
陈幸牵着她的手：“我觉得特别好玩。你要不要一起玩？你想扮哪个角色啊？”
眼前的人一身正气：“孙悟空。”
“走吧，我带你去玩。”陈幸晃了晃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外走，“我们偷偷溜。”
杨芹娜走了几步，又回头喊道：“小太监，还不快跟上？我们去买点吃的。”
“来了来了！”
宣传部的更衣室里，陆仰刚脱下人偶服，身上还没来得及套上校服。
更衣室的门锁之前就是坏的，不过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放学回家了，没人会来这里。不过换个衣服的事，陆仰也懒得多此一举做个“有人”的标识。
“有人吗？我进来了。”是陈幸的声音。陆仰还没来得及回答大门就被推开了。
杨芹娜和许洧彬去超市了，等下才过来。
陈幸松开门把，径直往置物台边走去，余光瞟见门边的人，光着上身，手上拿着一件蓝白色校服。
尖叫刚到喉咙突然被抑制住。陆仰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双目瞪大：“别。”
陈幸飞快地眨着眼，滚烫的鼻息灼伤陆仰的手背，陆仰的手牢牢捂住她的嘴。
两人对视了片刻，陈幸才小幅度地点点头。
陆仰放开，浑身血液倒流灌入脑袋，半天才想起要说什么：“嗯……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换衣服。”陈幸的眼睛乱转。
“哦……”陆仰有些尴尬地挠着脑袋，很奇妙，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同一个方向——镜子。
镜子里两人的目光汇合，但是比这更为奇妙的是陆仰光着上身。刚刚的事情着实给他整懵了，整颗脑袋发胀，竟然忘了穿衣服。
陈幸看了一眼迅速转过身，捂住眼睛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知道！”
白炽灯下的男生浑身烫得几乎要冒烟，一张精致的脸上飞满火烧云，他飞快套上校服，冰凉的面料贴上滚烫的皮肤，身体的灼热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陆仰双手僵硬，也不知道摆放在哪里比较好，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把那句话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我先出去了。”
刚走两步，陆仰又停下，急急忙忙把人偶服叠好放到置物台上。路过陈幸身边，他别过脸，小声地说了句：“再见。”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陈幸紧绷的身体还没能放松下来。
几秒钟后，门被拉开，陈幸伸出一只手上下扇了两下空气：“陆仰，你等等。”
陆仰僵硬地转身。
“门坏了，能不能帮我守一下？”陈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傻得彻底态度还生硬。
“好。”他竟然还答应了。
直至站在门边，陆仰才警觉，自己好像疯了。明明一天写十几套卷子仍有精力，现在反应却迟钝了好多。
“诶！少爷也在这里啊？”陈幸听见了许洧彬的声音。
真的要死了。
许洧彬兴冲冲地靠在陆仰身上：“你看见土豆没？我给她买了饼干和奶茶。”
“诶？你身上好烫啊，洗澡了？”门外的许洧彬喋喋不休，“你见到土豆没啊？她说来换衣服。”
“在里面换衣服。”陆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脸平淡。
许洧彬微怔，嘴角迅速扬起来：“换衣服啊，哈哈哈哈。知道了。”
陈幸拉开一侧的拉链，把衣服脱下来，她里面穿了一件贴身短袖，下面是一条夏季短裤。把衣服叠好放在置物台上，陈幸开始穿自己的衣服，余光却瞥见一闪而过的，阳光反射的微弱的光亮。
陈幸本来就站在窗帘旁，飞快套上外套就往外看，就见窗户一侧的洗手池上有一台手机，而拿手机拍照的是一个男生。
“你在干什么？”
男人慌忙将手机藏到身后，神色慌张：“没……没……”
一阵嘈杂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门外的三人迅速冲进来。为首的杨芹娜喊道：“怎么了？”
男生被死死摁在地上，陈幸双腿跪在男生身上，一手薅住他的头发，一手摁住脖子。
“有流氓偷拍照片。”陈幸说。
男生说：“我只是随便拍拍的，没拍你。”
杨芹娜瞪大眼睛，气势汹汹：“什么？在你换衣服的时候一直在更衣室里？还拿了手机？”
陆仰蹲下身抓住男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毫不拖泥带水：“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许洧彬一眼就认出来他：“李洋？”
叫做李洋的男人抬起头，眼眶里噙满泪水，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挂了个巴掌印。见有认识的人，男生可怜兮兮地说：“许洧彬，帮帮我。”
“你怎么在这儿？”许洧彬破天荒地阴着脸，“刚才有女生在换衣服，你拿个手机不会在偷拍吧？”
“我……我只是拍风景。”李洋说。
闻言，陆仰问：“手机呢？”
李洋不说话了。
不说？那就自己找。虽然这件事不太礼貌，但陆仰的手还是不停地翻找他的衣服。大家千万不要去随便翻找别人的东西，除非类似这种情况。
终于，在李洋的肚子下找到了被死死压住的手机，手机屏幕有很多裂痕，陆仰丝毫不含糊，把手机怼在李洋面前：“密码。”
李洋挣扎着起身，跪在背上的陈幸眼看就要被掀翻，杨芹娜几步走过来双手按住他的头：“李洋，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冤枉你了，我们会道歉并给予补偿的。”
许洧彬伸出手：“我知道密码，他告诉过我，给我吧。”
还真的挺佩服这个万事通的，连人家手机密码都知道。
手机一解锁就是相册，许洧彬差点没拿稳手机，浑身鸡皮疙瘩冒起来。
陆仰看了眼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因为，手机相册里全是陆仰的照片，什么角度的都有：陆仰军训的、陆仰在食堂吃饭的、陆仰的背影、陆仰喝水的、陆仰运动会跑步的、陆仰穿着深绿色班服的、陆仰蹲在超市门口的……有模糊的也有清晰的。
最新的几张就是陆仰刚刚在更衣室换衣服的。
“你……你变态啊！？”连许洧彬这么一个什么圈子的事都知道一点的人都失声尖叫，“你在干什么！”
就算是喜欢陆仰几年的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吧？陆仰是被偷拍过，但还是第一次被拍这么多照片，甚至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么照片加起来甚至比他手机相册里所有照片加起来还要多。
要是以后陆仰当明星，恐怕狗仔都要从李洋这里进货。陆仰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许洧彬，麻烦你把他送到德育处。谢谢。”
李洋被许洧彬和杨芹娜压着出去，陈幸转头，似乎看到了陆仰无所谓背后的一滴混浊的、迟迟未落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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