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蒙天阔与此事有关？”章学彧问。
“不好说，”凌澜瞥了一眼硬路肩上的刹车痕，“昨晚的盗窃、今天的车祸……一旦‘嘉宁’出局，思礼山庄绝对会挂牌出售。”
“很有可能，”章学彧说：“只是都已经快施压半年了，为什么突然那么着急？”
“蒙天阔如此急于将山庄上市，”温芙突然说：“会不会有买家在等他？”
凌澜和章学彧都转向她。
“有道理，”章学彧：“于公职，我不能怀疑公民。不过，我可以托我母亲帮忙打听一下蒙天阔的买家。”
凌澜朝他笑了笑，“麻烦你了。”
章学彧反倒意味深长道：“我想你会一直跟着温女士。”
凌澜还没来得及回，温芙便说：“我是思礼山庄的郝嘉宁。”
“嗯，”章学彧向她走近了一步，瞥了凌澜一眼，“你今天很幸运，是他开车，他对这条路了熟于心。”
温芙：“我知道。”
这时，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近三人，章学彧挥了挥手，道了一句“抱歉，失陪了。”，然后大步走过去跟那名年轻的警察说话。
“等会还过来不？”凌澜在他身后喊他。
章学彧头也没回，“有事再说。”
凌澜转过身，“现在回山庄？”
温芙摇摇头，“叫辆车继续赶去珠宝会展场提前踩点吧，我答应过嘉宁，珠宝会展会顺利进行。这事我必须做，没人能影响我。”
凌澜扯开一抹笑，拍了拍她脑袋，“够劲，我喜欢。”
*
珠宝会展场对街有一家蓝山咖啡厅，主打蓝莓松饼塔和肉桂拿铁、还有接骨木酒。
凌澜点了俩份肉桂拿铁和蓝莓松饼塔，在温芙对面坐了下来，“尝尝，这家只用高丛蓝莓。”
在做蓝莓松饼塔的过程中，常因重力的缘故，蓝莓会沉到松饼底部，但用更昂贵稀少的高丛蓝莓就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对商家而言性价比就不是那么高了。
温芙抬头看了一眼，“我记得现在不是蓝莓的时令季节。”
凌澜：“老板用的都是每月开厂最新鲜的头两批，不论是不是时令季节。”
“挺有实力，”她看了一眼被递过来的蓝莓松饼塔，由衷地道了一声，“谢谢。”
然后，她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回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本，嘉宁记得都很详实细致。
明天早上就是珠宝会展开幕了，她要做好万全准备，有些人脸总得对上，不能出错。
“我相信你，”凌澜伸出手去，拍了拍，“你一定能做好的。”
“希望如此，”温芙眉头未解，“有一些人，虽然嘉宁只在展会上见过，但总归眼熟，我要认不出，纰漏就大了。”
凌澜：“兴许我能帮上一些忙。”
温芙想了想，又翻了几页笔记，“你见过马桥这个人吗？”
凌澜想了一会儿，“没印象，如果嘉宁记了笔记的话，估计就是帮她切割宝石玉料的人。”
温芙点点头，“那就是了。嘉宁笔记里说，他没漏过一场珠宝会展，常去看她的设计成品。”
温芙心绪又转回笔记本内容，凌澜仔细端详着桌上翻阅的那只手，纤细，几乎可以说是纤弱，与他以往认识的女人都截然不同。
他又抿了一口咖啡，扫视厅外小露台，不禁回想起他拿完咖啡回来看着温芙正坐在椅子上沉思的模样，落日余晖映照着她的脸，“万幸”两个字闯进他脑中。
“你还要续杯吗？”温芙问。
她的声音将凌澜拉回了现实。
“不用。”他迅速扫视了一下周遭，似乎没人注意到这边。
她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一直在盯着我。”
她说：“这会让我分心。”
凌澜：“抱歉，就有点好奇。”
温芙：“嗯哼？”
凌澜：“会展结束后，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别开玩笑了。”
“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凌澜很坚持。
温芙唇动了动，又很快阖上，“随你。”
一段即兴的风流韵事，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时，凌澜越过她肩膀，瞥见蒙天阔挽着一个女人正朝这边走来。
罗白鸽，虽然凌澜之前没现实见过这个女人，但在嘉宁的网站上见过她的照片，闲暇时嘉宁也会谈及。
凌澜对温芙说：“靠近咱们的这两人，男的就是蒙天阔，女的叫罗白鸽，在这片区开珠宝精品店的，一度是嘉宁的买家。”
温芙神经一跳。
凌澜仿佛看穿了她的紧张，覆上捏了捏她手，低声说道：“放轻松，你跟嘉宁长得一模一样，没太大问题，只是记得等下不要说太多，嘉宁比你安静内敛一些。”
“郝嘉宁？”一道还有一段距离的疑惑男声响起。
凌澜抽走她眼前的笔记本，对上她眼睛，“表演时间到了。”
“好久不见。”温芙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来人，出声的是左边的男人，也就是凌澜所说的蒙天阔，高瘦小帅，身着花色西装，挽着身边的女人，尾指戴着钻石戒指。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真好。”蒙天阔上来抱了一下温芙。
温芙手脚都僵硬了，他们关系原来这么好的吗？
她很快转身对着一旁的罗白鸽笑了笑，“白鸽姐，我本来还打算晚些时候再去你们店里看看。”
“还好没去，”罗白鸽嗓音有些嘶哑，“我今天下午晚上都没在店里。”
她想起了嘉宁记的笔记，罗白鸽是跟她合作最久的销售商了，一想到这点，温芙就特别想亲近她。
罗白鸽身材高大，目测可能近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素练的白色西装。
“今天发型不错。”罗白鸽目光在温芙身上眯了一会儿。
温芙太阳穴旁的神经又跳了起来。
“比你之前的扎辫要专业得多，也更符合近期最新的设计理念，明天的会展就这样去，挺好。”
记下了，温芙默默点点头，这时，她想起还有一个人，忙侧开身子，露出，“这是凌澜，我邻居。”
“罗白鸽。”她说着，握住了凌澜伸出的手。
“凌澜。”
罗白鸽凑近了一些，就着灯光仔细打量了起来。
温芙有点舒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毕竟看得又不是她。
这时蒙天阔朝凌澜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温芙，“晚上一块聊会儿？”
温芙脑筋转得很快，“我想带凌澜一起，希望你不会介意。”
蒙天阔走近了几步，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准信。”
他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温芙抬头看着他，“我最讨厌别人逼我了。”
“昨晚有贼人闯进嘉宁的工作室，在没找到罪魁祸首之前，我会一直跟着她，以免再出意外。”凌澜给蒙天阔、罗白鸽各自递过去一只雪茄。
“新设计稿被偷了？”罗白鸽关切问道。
“谢天谢地，没有。”温芙说。
凌澜补充道：“那些人重点好像不在珠宝上。总之，今晚我会跟着嘉宁，明天安全送进会展。”
蒙天阔皱着眉头，叼着还燃着的烟，吸了好一阵子，烟雾从鼻腔喷出，又扑到脸上，似乎非常愁闷。
要是嘉宁在这里，她会怎么处理？温芙想。
“既然如此，不如这样，白鸽姐，明天会展结束，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四人一块吃顿饭聚聚，怎么样？”温芙突然道：“两个谈生意，两个好好玩一会儿。”
罗白鸽一直盯着凌澜，怃然扯开一抹笑，“挺好。”
她很少发表非常具有明确性的评价，都是还好、挺好。
温芙赌赢了。
蒙天阔放松了一些，他将雪茄直接摁在烟灰缸里，火丝在薄荷珠里“吱吱”一声就灭了，“嗯。”
温芙：“那就明天见了。”
“我已经等不及，”罗白鸽的视线在温、凌两人之间摇摇晃晃，走来走去，最后落在温芙身上，“要看你的最新作品了。”
蒙天阔向温芙、凌澜两人点了一下头，挽着罗白鸽小臂，走了。
“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美洲狮。”凌澜低声说。
温芙看了他一眼，他仍然目送那两人离去，“美洲狮？”
凌澜收回目光，四目相对时，他眼里充满了笑意，“猎艳年轻男人的熟女。”
温芙：“……”
不得不承认罗白鸽身上确实有一种猫科动物的优雅，在这种优雅之下，还藏着一丝冷酷。另外她还不掩饰对凌澜的兴趣。
“词信手拈来，”温芙瞥了他一眼，“怎么？有很多被年上女性‘追捕’的经历？”
凌澜先是一愣，嘴巴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就像是个大傻瓜，回味过来，照着温芙笑个不停，他笑着跌回椅子上，“你可以放轻松了，我能对付罗白鸽。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搞定蒙天阔了。”
温芙皱着眉头也坐了下来，“蒙天阔惦记思礼山庄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是，”凌澜眼底浮现一层寒霜，“在他看来那就已经是一件囊中之物了。”
“如果你觉得嘉宁私下跟他谈过要卖，那你就错了，”温芙就像是暴风密雪中一座火山一般，压抑着离奇怒火，她对凌澜话里话外的揣测，出奇厌恶，“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敢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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