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同转头就和周息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连个脚步声都没有，比他这个真丧尸还丧尸。
方舒同拉了一下旁边看着他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徐不曲：“我跟徐老师一起来的，现在在徐老师的实验室做助理。”
徐不曲捏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对周息说：“执行官。”
周息点了点头，眼神从徐不曲的手上转移到方舒同的脸上，下压的眼睑动了一下：“据我所知，能进研究所的人员无一不是高等学府的研究型人才。”
方舒同想也不想：“徐老师喜……看我天赋异禀，破例把我招进去的。”
周息看了一眼徐不曲，徐不曲点点头。
周息：“想工作为什么不找我？”
方舒同顿了一下。
周息道：“虽然研究员学历没有明确规定，不过徐老师还是不要公器私用为好。”
周息难得说了这么一大段情绪外漏的话，可见是真生气了，徐不曲带着点谴责的视线看向方舒同：都怪你。
方舒同朝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周息将两个人颇有默契的互动尽收眼底，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对方舒同道：“跟我走。”
方舒同：“嗯？”
“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帮你找。”
方舒同内心动了一下。
徐不曲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执行官这是要和我抢人？”
周息没说话，只是看着方舒同，等着他的选择。
方舒同现在内心极为复杂，没想到这种争抢女主角的戏码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上。
他叹了口气：“长官，我还挺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
周息垂了下眼睛，侍应生过来找他：“长官，理事长找您。”
周息嗯了一声，对方舒同道：“好。”
周息走后，顺手扔了块桂花糕放进嘴里，顿时觉得没滋没味起来。
徐不曲看他一眼：“现在怎么回事？要告诉他吗？”
“看情况。”方舒同道，“走了。”
“啧。”徐不曲，“谁要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知道是冷静还是冷血，自己养了八年的孩子，真就能忍得住面对面也不和他相认。
说他全然是为了周息好，却又留了余地，在和郑寐的对抗中，如果有必要，他也会想办法将周息拉到己方阵营中。
方舒同为人很好，但他对所有人都好，他的概念里没有什么私人领域和不可冒犯。
这样的人做朋友算是上上之选，要是哪家闺秀看上了他，想和他做恋人，那可真是败絮其中了。
现在的守卫主要在前厅宴会，方舒同偷偷溜进后厅，找到记忆中理事长办公休息的地方，拿着何西沣从秘书会搞到的通行卡，装作会务助理进了中枢室。
以前中枢室是方舒同随时能进的地方，甚至死亡前几年，这里基本算是他的办公和休憩室了，所以方舒同很是熟悉。
他先找了一圈实体文件内容，没有疫苗相关信息，倒是有关于各个领导者的信息公布。
方舒同顺手誊了一份。
宴会还有两个小时结束，郑寐基本上会提前回来，时间紧迫，现在只有那台私人电脑没有检查过了。
方舒同坐在沙发上，输入密码之前想了一下，还是输入了之前他自己设置的那个。
下一刻，屏幕上显示密码错误。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的闪光交叉划过屋内。
方舒同立刻起身，走到门口处拉了一下，发现门已经被锁住，纹丝不动。
几道红点骤然出现在他身上，额头上那点最为显眼。
方舒同手上的东西一落，双手缓慢举起，示意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
红光这才消失，不知道从哪里进来两排警备员，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方舒同。
其中两个人上前搜身，方舒同举着手任他们搜，确认无误后，用手铐将其束缚住。
由警备员用传呼机报告给理事长身边近卫，理事长传话说在原地羁押待审。
郑寐在前厅肯定装作没发生任何事，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过来，方舒同用这个别扭的姿势站的难受，扭头和旁边看守他的警备员商量：“我能坐会儿不？”
警备员没搭理他，方舒同自己想坐地上，被警备员用枪尖指了一下，老实了，站直了等着理事长。
等了好大一会儿，郑寐才结束前厅的交际过来。
理事长进来，警备员便把枪都收了起来，只留一把军刀备用。
郑寐身旁跟着周息，周息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在潜入办公区被捕，当时眼皮就跳了一下，此时看到被抓的是方舒同，竟有种果然如此的诡异感。
方舒同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仍旧没有什么紧张感，像是买票来参观的旅人一样东张西望，但不知道为什么，周息一直在看着他，却和他的视线一点都没有对上。
郑寐路过方舒同的时候没看他，方舒同视线有点躲着周息，对周息莫名有点心虚，然而倒是肆无忌惮的打量了几眼郑寐。
郑寐之前总是很跳脱，穿鲜亮的衣服，眼睛洋溢着的是飞扬。
而现在眼睛里的情绪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像是结成了浓郁的块状物体，镶嵌进了眼眶中。
“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声音也是发沉的。
“没有任何人。”方舒同说。
“你不想说，我迟早也能查出来。”郑寐甚至喝了口茶，“对了，徐不曲最近过得怎么样？”
于是方舒同便知道，郑寐想要亲自审问他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知道他是徐不曲带来的人。
“还好，谢谢理事长关心。”方舒同往上托了托手，“既然都认识，能解开了吗？”
郑寐：“你在我这里找什么？”
方舒同：“理事长不应该都知道了吗？”
郑寐竟然笑了笑：“找到了吗？”
“当然。”方舒同歪了歪头：“理事长要不要来看看？”
周息看着方舒同，狠狠皱了下眉：“理事长，我去搜他的身。”
郑寐摆手阻止了他，站起身，竟然真的走到了方舒同面前。
方舒同手被铐着，弯了弯眼睛：“想找理事长想要瞒着的东西。”
话音未落，方舒同骤然伸手，手铐中间的链条瞬间抵在了郑寐脖子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军刀划过链条，摩擦出火星的光亮，发出极为刺耳的声响，锋利的刀尖直冲着方舒同的手腕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刀尖猛地调转了方向。
刀尖横指在方舒同脖颈大动脉上方，惨白的刀刃映照出周息冷峻的脸，方舒同只要再稍动一寸，锋利的刀刃便会狠狠贯穿他的脖子。
方舒同微微一晃，周息视线一凝，刀锋不着痕迹的偏移了一寸，但也在方舒同的脖颈上划出轻微的血线。
“别动！”周息声音压重。
“关进拘留区，周息，你负责审他，务必让他把能吐的全吐出来。”郑寐道。
周息看着方舒同的眼神很复杂，让方舒同摸不准周息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将他斩草除根。
“好。”周息说。
方舒同被带到了拘留区，由周息进行调查和审问，再由法院审查定罪，这种事实犯罪基本上枪毙无疑了，只是想调查他身后的势力和目的。
监狱里的环境有些冷，方舒同木板床上发呆。
他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待的下去，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无聊了。
过了会儿，方舒同似有所感，往门口看了一眼，周息竟然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方舒同坐了起来：“长官？这是抓到我的证据了吗？”
周息：“徐不曲说是你自己想要过来的，他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你怎么样和他没关系。”
方舒同啧了一声，周息以为他最起码得反驳两句，没想到他说：“没错，就是这样。”
周息看了他两秒钟，打开门，方舒同挑了下眉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下一秒，周息的拳头就落在了脸上，方舒同的领子被他攥着，压在了墙上。
嘴角破了个口子，方舒同摸了摸，竟然笑了：“长官，这样体罚是没用的，你不会没学过刑讯逼供的流程吧？”
末世一切以效益为先，刑讯逼供已经变成了非常常见的手段。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周息声音很低，带着莫名的愤怒，“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处决由理事长亲自批了，十天后枪决，已经在公示期。”
方舒同垂了下眼睛：“呵，理事长可真是雷厉风行。”
“他需要对你有什么感情吗？”周息说，“他亲自跳过法院单独下达你的枪决令，已经是对你的特殊照顾了。”
方舒同挑了挑眉：“那还真是谢谢他的特殊照顾了。”
他现在心情很差，说话间难免带了点刺，周息沉默了一下，突然松开了手，方舒同以为他通知到位了，正要送客，周息突然按住了他的肩，止住了他的动作，
“周舒，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方舒同愣了一下，随后道：“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我的照顾，也对不起给你带来的麻烦。
周息放开他，垂下眼睛，声音冷淡：“平日你好像撒泼打滚仗义执行，其实什么东西你都不会往自己心里放。”
方舒同反应了一下，心想还是这是说他没心没肺，背着他做这些看起来违法乱纪的事情。
于是方舒同又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周息像是真被他气到了，下颚骨绷的很紧。
“去死吧。”周息的声音里带着恨意，“我也救不了你。”
方舒同当然知道周息不会救他，但是本着周息帮了他这么多忙的情况下，他于是道：“谢谢你。”
……
周息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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